楼景渊当即大骂几声:“一定是楼煜!”
苏铭一摆手劝道:“别急,现下此事不能由我们声张。既然没有找到殿下的尸身,殿下便一定还活着,小顺子,你进来,把一切细细地告诉我……对了,御前的贺公公呢?”
“回大人,贺公公和我家大人一样,也是失踪了。”
“你还让我别急,”楼景渊怒目圆睁,若不是还残留着一点理智,怕是现在就去找楼煜拼命了,“不是他楼煜还能是谁!”
苏铭静静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书房,再次出来时端着一碗茶,楼景渊还以为他是要让自己喝茶冷静冷静,刚伸出手,苏铭猛地将茶泼了他一脸:“楼珣若是出事,责任全部在我。你先闭上嘴,让我想一想,成吗世子!”
楼景渊擦去脸上的茶叶:“我……他明明保证过,楼煜不会对他动手的。”
那日楼珣笑盈盈又狡黠说出这句话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见他冷静下来,苏铭遥望着梁州的方向,许久后:“我有一次见到殿下流鼻血,他习以为常地摸出帕子擦去……景渊,你我小时候还骂过他,嘲笑他,可我如今真怕是他早早心生死意,将来就和琼妃娘娘一样,化成蝴蝶飞走,什么都留不下。所以他提出要报恩,提出这个想法,我根本没法拒绝。”
楼景渊默了会儿:“他不会的,南疆医师快要到京城了,只要让我知道是谁带走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苏铭缓缓抬眸:“平阳子道长的医术不错,你派人,以殿下的名义请他去宫里替圣上诊治。这次圣上病重,许是与党争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是谁的手笔,不过无论是谁,过不了几日,离京的皇子们必须回宫尽孝侍疾,至于楼煜,殿下既然说出那句话,他又有把握,被楼煜绑走也只会是好生养着,你先别急,知道吗?”
楼景渊忍了又忍:“难道要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小九这几个哥哥,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苏铭疲惫道:“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小顺子先留在我家中。”
如今的大雍朝堂看起来平静祥和,底下却是藏着潮涌波涛的暗流,楼珣郑重说过两次、平日里也有所表示自己不愿跻身其中,苏铭与楼景渊除了他也不愿为其他人做事,已经早早退到了岸边,此时要进去着实有些吃力。
三日后,离京不久的皇子们接连回宫,宁王殿下与贺公公不知所踪一事,终于再瞒不住了。
太子监国,听闻此事险些昏厥,苏铭和楼景渊听得清楚,正当楼景渊想要上前揽下搜救宁王的差事时,睿王楼煜先他一步站出来开口。
楼景珩紧紧盯着,还是交予了楼煜。
两人见状心生疑窦,散朝之后回到苏铭府中,楼景渊还未开口,听见前头的小厮来报,说是自称姓李的李大人听闻苏阁老染疾告病,递了拜帖要来府中看望。
第68章 古代虐恋文里的路人37
楼景渊一听到“李大人”登时反应过来, 偏头去看苏铭:“还真是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苏铭已经转了一圈心思,闻言不动声色对小厮道:“请李大人进府。”
小厮领命退下,苏铭又去吩咐下人去倒茶水:“年后殿下不是让我给他送赵参议的, 呵,‘把柄’么?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欠了殿下的人情,但短暂几句话也可以看出, 他与我们并非同路人。”
楼景渊眉头一动:“所以你才没有去找他帮忙。”
“我考虑过,但咱们和他实在是没什么交情, ”苏铭喝着茶,“今日他若是为了殿下而来, 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他说着猜测的话,语气、神情却都透露着笃定,楼景渊放下心没有再说话, 也坐下, 从容自得开始品茗。
一炷香之后, 院落外传来动静, 只见小厮领着李清映走进了苏铭的院子,楼景渊啧道:“还真来了。”
苏铭让他收着点脾气,放下茶盏, 起身行礼道:“下官见过李大人。”
李清映回礼:“苏大人客气, 见过世子。”
“李大人请坐,”苏铭笑了下, 伸手邀他坐下,“春日乍暖还寒,祖父着凉得了风寒,劳烦大人走这一遭了。”
“阁老是我的座师,自当前来看望, ”李清映道完,接过苏铭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呆呆愣坐在那里,半晌后,“唉。”
楼景渊笑道:“叹什么气啊李大人,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总不能你比我兄弟两人更心烦?”
李清映撤出一个难看的笑,他一向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我将宁王殿下视作弟弟,想必两位也是在为殿下担忧吧。”
“李大人直说无妨。”
“赵海那人善妒,心胸狭窄,自从赈灾一事后他时常在睿王殿下面前与我对着干,我嘴拙,比不过他伶牙俐齿,如今殿下对我竟然已有猜忌之意,不过还好有宁王殿下送来的那些把柄。”
苏铭与楼景渊对他如何用那些把柄的不感兴趣,径直问:“这个赵海可是与宁王失踪有关?”
李清映点头:“那日我腹痛去了茅厕,回来时听见赵海在向睿王进言,他道,‘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殿下要记得前车之鉴’。”
苏铭拦住将要止不住怒火的楼景渊,继续道:“有意思,这是指的谁?如今可不止楼珣一个人失踪。”
“就是,楼珣还是个病秧子,能碍着他什么?”
“当然不是宁王殿下,”李清映叹气,“是贺公公。我虽知道贺公公与睿王殿下关系匪浅,似乎与宜妃娘娘有关,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一概不知。但那日赵海说完,似乎是见睿王未应,竟道,‘至于宁王殿下,圈起来养着便是,时机到了带到御前,殿下还能搏得美名,毕竟太子对宁王的杀心是真’。”
楼景渊大骂了句:“所以就是他绑了楼珣?你主子还有没有脑子?”
李清映摇头,又叹了一句:“不,宁王殿下现下的确不知所踪。”
仿佛电光石火一般,苏铭被自己的猜测惊住,他慢慢捏紧了茶盏,道:“你是想说,是贺公公?”
“睿王没能杀了贺公公,也没有绑了宁王,”李清映一声苦笑,“此行两手空空,还要被两位怀疑。”
苏铭看向李清映:“大人也不必拐着弯儿去说睿王的好话,宁王殿下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我和世子清清楚楚。”
楼景渊拧着眉:“睿王与贺揖云反目成仇,但贺揖云抓小九做什么?难道还想着拿小九做人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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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珣的眼睛一直没有再好起来。
他花了几日,将这个房间探索得差不多,意识到这里与避雪居的卧房很是相似,又试探性地推着房门,原以为贺揖云要关着他,不成想竟然轻易地打开了。
“公子,”这几日在他身边侍候的下人恭声道,“您要去哪儿?”
楼珣扶着门框,静默一会儿反问:“我能去哪儿?”
下人回道:“主子吩咐过,公子哪里都可以去。”
“……我饿了。”
楼珣站了会儿,扔下一句话转身慢吞吞走回去:【你觉得,我现在像不像剧情里的他?】
他想到这里,相比茫然,更多的竟然是冷静,上一次贺揖云离开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这让楼珣紧绷的弦渐渐放松了些。
7458捕捉到楼珣的想法,心虚地落到了一边,回答之前的问题:【是很像。】
【我也能像他一般逃出去吗?】
楼珣按照记忆走到长榻坐下,没一会儿几个下人端着饭菜推门而入,方才和他说话的那个走上前,轻声道:“公子,是否要传大夫来帮您诊脉?”
“……让他们都下去。”
下人没有迟疑照做了。
楼珣朝他倾了下身体,毕竟没有做过这事儿,此时紧张到心里头不停敲着鼓,楼珣吞咽了下口水,压低嗓音道:“你能出去吗?就是离开这里。”
下人低下头,不敢回答。
“我现在看不见,你不用放我离开,就帮我带一封信出去,寄到……”
“寄到哪儿?”
楼珣立即一惊,险些咬了舌头:“你?!”
下人吓得直接跪地求饶:“主子,主子饶命!”
“下去,”贺揖云缓步走近,“关好房门,不必在外守着。”
房门?楼珣一颤,浑身如坠冰窖,忽然意识到贺揖云一直在房间里,或许这段时间,这个人一直如此,跟着下人进出,在一旁看着自己。
他嗅闻到了果香,喝道:“站住,别过来。”
贺揖云一挑眉,看着他惊疑不定的模样,轻笑出声:“好,殿下说什么,奴才一切照做。”
春日渐暖,因为楼珣失明穿衣行动会不便,里衣外套着绣了翠竹的宽松直裰,他不喜旁人伺候,一根发带将头发松松垮垮拢在后面,在明媚灿烂的光下,透露着几分温润,只是因为精神紧绷,又有几分难言的憔悴。
楼珣捏住了布料,木着一张白净的脸:“你到底想做什么?吓唬我很有趣吗?”
“殿下不愿见我,但奴才又太想殿下,只能出此下策了。至于我想做什么……”贺揖云笑意不减,“奴才可是日日夜夜都盼着和殿下游历天下,过神仙日子,觉得如何?”
楼珣闻言心生抗拒,稍稍偏头,郑重道:“贺公公,也许你有所误会,但从前我说过有心上人不是在撒谎骗你,我很爱他,也只爱他,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
他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贺揖云已经悄声走了过来,猛地开口吓了楼珣一跳,贺揖云眼里是不知对谁的嘲弄:“勉强不得?殿下近日喝的汤药是苦是甜?”
“……”
许久之前两人在灵心观说过的话让楼珣恍然一会儿,他仍坚持自己的想法:“甜又如何?就像那块蛋糕,你给我的东西我不想要。”
话音刚落,温热的手再次捏住了他的下巴,差点儿惊跳起来的楼珣被贺揖云按住,搭在肩头的那只手用力,身体随之覆来,楼珣无处躲藏被压倒在长榻上,慌乱地支起双手:“滚——”
又是一记狂风骤雨的吻。
上一次的餍足此刻化作了催促的饿意,寸寸不肯放过,咬得楼珣的舌根都在疼。
在楼珣几欲喘不上气的时候,贺揖云稍稍放过了他,手指揩去楼珣唇角的水渍,楼珣无力地转着眼睛,扬起手打过去。
这次却在中途被贺揖云捉住,楼珣病弱乏力挣不开,斥道:“放开我!”
贺揖云见他这副样子,吃吃笑了几声,轻巧地捉来手腕,他敛着眉眼,瞧见宽袖垂下,露出那截伶仃瘦弱的手腕来。
方才的吻有多么急切,此刻落在腕间的那颗小痣上的吻便有多么的珍惜爱重。
“殿下不能老老实实听话么?”
他说着,手顺着楼珣的衣襟往下探去,楼珣阻拦不及,几次拦住又被这人轻而易举挣开,最后感到那只手顿住。
楼珣打了个激灵,他恨恨道:“别碰我!”
贺揖云思量片刻,又去吻楼珣,只是楼珣恰巧偏过了头,吻落在脸侧,又顺势亲了亲耳垂:“你身体不好……”
说着身体不好,楼珣真的被气到了,好声好气换来的是又一次的欺辱,他浑身微微颤着,呼吸急促无力,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却又在极力地抿紧嘴唇不肯示弱。
贺揖云放开他的手,托着他的背抱在怀里,一下下拍揉着他的后心:“殿下生什么气?”
怎么还好意思问?
楼珣后悔自己没有防身的武器,他再也不想和这人有一点的接触,就当做被狗啃了两口,楼珣气得要没了理智,挣不开躲不掉,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
贺揖云拨开他的脸颊上的发丝:“殿下,睡着了?”
“你,你,”楼珣气喘不匀,断断续续说,“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贺揖云柔声道:“奴才我舍不得。我有个疑惑,不妨今日问了。殿下既已有了心上人,却为何看着我时常恍惚?”
方才阖上的眼皮一动半睁开来,怔怔“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我和他,很像?”
贺揖云若有所思,强行扣住楼珣的手,捏着那根食指去碰自己的脸:“我和他哪里像?”
沾着凉意的指尖从嘴唇由下自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