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冷静一点。”王永叹道。
他完全没有想到，还没有出方国境内，小五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们只是赶路太累，随便找了一个客栈，准备打坐一晚再赶路，却没有到，就这么凑巧，让宋小五听到了方国结界破碎的事情。
他知道方国结界会破裂，但这也太快了吧。
王永叹想着，嘴巴却没有停下来，他安慰宋小五道：“现在方国结界破碎，你就算过去，单你一个，也没有办法拯救阿颂他们，反倒是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阿颂与小睢都修为高深，若如他们脱离了危险，你再不见了可怎么办。”
王永叹说了一大堆，最后亮出自己的目的。
“我们先离开，去请求上天宫援助，到时在一起救他们回来，好不好？”
宋小五其实很冷静。
方国结界破碎，这件事情确实吓了他一大跳。
但后来，他想起自己和相和颂曾经遭遇的种种，阿颂每次都从危险的境地中死里逃生，这一次，他也毫无理由的相信自己兄弟能够安全回来。
但相信是相信，为了让自己的兄弟万无一失地回来，他也要做出百分百的努力。
或许是因为这份冷静的理智，又或许是因为在空前的危机中，他的直觉超乎想象的敏锐。
他敏锐地察觉王永叹的态度不对。
他静静地凝视着王永叹，仔细观察他说话时的每个表情，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早就知道了。”
“什么？”王永叹被冷不丁这么一问，愣住了。
“你早就知道了，方国结界会沦陷。”宋小五一字一句，盯着王永叹，咬牙说道。
他眼中有着深深地怒火。
在得知方国沦陷后，王永叹眼中没有丝毫惊讶，而且，王家的城池出事情，王永叹就算找他，给他传给飞鹤，他也不至于不会去，可偏偏他亲自来接他。
一来一回的时间，都够王家的修士从上天宫前来援助了。
“你故意的，故意把我接走，为什么？”
王永叹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宋小五竟然看出来了。
然而他心中比起被发现的紧张，出乎意料，竟然还有几分放松。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小五追问道。
也就是宋小五深信自己看人的目光，确定王永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否则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王永叹真的很像是魔界的间隙。
王永叹微顿，“我会告诉你，但不是在这里。”
于是，王永叹带着宋小五回到了客栈，然后在客栈周围布置了前所未有的隔绝阵法后，这才坐在蒲团上，面对面对宋小五说起了事情的真相。
房间外的光线斗转星移。
王永叹对宋小五说起了世界的真相。
有关上仙的存在，有关魔气与灵气，还有关方国此次事件发生的原因。
“……我们王家确实也拥有一位破空境的老祖，但是老祖不一样，他是上天宫成立后，察觉到了其中的暗涌，隐瞒了修为，步步为营成为的破空境，千年来，不是没有人突破他们的封锁，成为与他们修为持平的破空境上仙，但那些上仙，大多数都会杀死他们，只有极少数，对他们有用的，会被拉拢到他们的阵营。
我老祖便是对他们有用的人，他假意屈从，实则他并不赞同上仙的做法。
而或许是有人看出他的想法，三百年前，老祖便被人暗害，已在濒临死亡边缘，这件事情是父亲半个月前父亲仙去前，告诉于我，于是，我不想你就这样死去，便来寻你了。
小五，上仙不会让人动摇自己的位置的。”
宋小五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凝重到中间的惊愕，再从惊愕，变作后来的愤怒。
他双拳紧紧攥在一起，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不，在得知方国沦陷那一刻，他心中就一直窝着一团火，那团火在此时熊熊燃烧。
“所以、所以就因为这个原因，小睢和阿颂他们都会死是吗？”宋小五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上仙们不会允许有人踏入破空境，方国结界既然沦陷，想必常睢与相和颂也会死在上仙安排的仙人手中。”
“……他们算什么狗屁上仙啊！明明是一群渣滓。”
宋小五又想起燕仪，那位声称要来调查禹城事件的燕仪门主，“是他吧，他要杀了阿颂他们。”
“不止是他，六国都参与其中，他们为了保证完成任务，不止会派出一位门主，而是六国各一位，甚至还有一位破空境的上仙在外坐镇，小五，他们绝没有生还的机会。”
宋小五的愤怒一滞，他心中被一种更加深刻的恐惧占据。
破空境的上仙。
阿颂、小睢、庄翰与燕珏，他们都会死。
宋小五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未知的存在狠狠抓在起来。
“不可能！阿颂怎么可能会死！”可是他的语气却像是逃离什么般跳起来。
王永叹艰涩地看向宋小五。
“对不起。”他低低道歉。
他不期然想起七年前身负魔气的相和颂，那时的他不知道真相，觉得相和颂回到上天宫是正确的决定。
是他们之间互相信任的友情亲情，才达成这样圆满的结果。
现在想起，那时的相和颂有机会，他那样的天赋，只要他逃走了，蛰伏下去，未尝没有与那些上仙一战的可能。
回到上天宫才是错误的选择。
不，王永叹又想到了那些上仙的所作所为。
相和颂的天赋已经早早地传播到京城，而在魔窟，相和颂获得五行心脉，成功引魔入体，那些破空境的上仙不会放过他。
相和颂逃不过他们的追杀。
而正是因为相和颂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面，他才安全无虞地修炼到如今地步。
王永叹又想起相和颂险象环生的各种任务，或许，也并不是那么安全。
王永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世界，只能容许平庸者活下去。
“对不起。”王永叹再次道歉，歉疚地看向宋小五。“相和颂太优秀，小睢也进入了团体赛的名单，我知道真相，知道的太晚了，没有办法救他们，只能救下你。”
“不。”宋小五垂下眼眸，“我没有资格怪你。”
可是他宁愿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战死，也不想这样独活下来。
王永叹认真地看着宋小五，“你怪我，怨我，都没有关系，但是小五，你不能浪费这次机会，我只告诉几个你亲近的人，我把你带走了，并让他们为了王家的名声着想，不要声张这件事，你只要趁这次机会逃走，就可以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你日后未尝没有替你朋友报仇的机会。”
王永叹恳切地看着他，希望宋小五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知道按照宋小五的脾气，得知方国沦陷，他一定会回去找常睢与相和颂，这也是为何他向宋小五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原因。
他希望宋小五逃走，希望宋小五能修炼到他们都无法到达的境界，然后回来结束这一切。
宋小五垂眸，他看到了王永叹眼中期望，甚至恳求。
他知道王永叹是为了他好，他所说的一切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是……可是……
宋小五心中闪过剧烈的挣扎，最后他缓缓说道，“小睢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未来的事情未来在考虑，当下要做当下的事情。”
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相和颂与常睢死亡的事实。
就算有上仙坐镇，就算可能汇聚六国数位门主，就算有数不尽的魔修与诡物……就算他们的兄弟非死不可。
他还是想要努力过后，确认无法更改，在接受这个事实。
他再次痛恨自己的弱小，比输给燕珏还要痛恨。
“对不起。”他深深地对王永叹道。
他辜负了师兄对他的心意。
师兄冒死来救他。
如果小睢与阿颂他们真的死了，如果他不死的话，他会按照王永叹所说，蛰伏为他们报仇。
可是他现在，并不想接受自己兄弟死去的事实。
那怕只有一丝机会，那怕只能让他们的生存几率增加那么一点点，他也想去抓住这个机会，不让自己后悔。
宋小五飞走了，逆着人流，朝着方国的方向。
王永叹望着他一往无前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小五的性格了。
第153章 神魂颠倒79%
杀了相和颂。
“不可能！”常睢毫不犹豫地出口拒绝。
“哦, 是我误会了，原来像你这样的人，也有所谓的真心吗？”
常睢没有理会燕仪的嘲讽。
他丝毫没有受到胁迫的意思, 慢条斯理道：“你说了那么多，看似字字句句为我着急，但是你一直没有说，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甚至一直错误的引导我，让我以为你是为了仙骨而来。”
“哦？”燕仪淡淡挑眉。
常睢继续道：“你确实为了仙骨而来，但却并不只是为了仙骨而来，你还一直都记得你的目的，为了禹城的凶案而来。”
“那只是一个幌子。”
“那确实是一个幌子。”常睢锐利的目光盯着燕仪，嘴角划过讥讽的弧度, “但不是用来遮掩你来此次真正目的的幌子，而是为了用来遮掩这场大变的幌子。”
燕仪眸光闪动。
“方国结界破裂, 这样的大的事情，会造成上千万人的伤亡，方国已经沦为战斗场地, 你口中那群上仙真的愿意承担这血流成河的民怨吗？不, 他们不会，他想要权势地位，也想万民的心悦诚服，大战在即, 必有缘由, 而你说，这个罪名最后会落在谁身上？”
燕仪脸上的运筹帷幄的笑意已经彻底淡去。
常睢已经把燕仪彻底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