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几天晚上戴着白兔面具的那个人,当时面具后露出的眼瞳醉意朦胧,和此刻在他面前的这双眼睛非常像。
周悬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伸出手去,掌心遮住了姜羽初鼻子以下的部位,只露出上半张脸。
姜羽初的西装外套敞开着,内里只有一件衬衫。周悬没把窗户关上,还伸手挡住了他的口鼻,他便拉开周悬的手,问道:“去哪?”
心里的猜测得不到证实,那种相似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了。不过周悬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那人不可能是姜羽初。他转过去继续对着车窗,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代他回答了姜羽初的问题。
“为什么要去酒店?”持续吹着冷风,姜羽初的意识清醒了些,他按着自己这一侧的车窗按键,发现无法把周悬那边的窗户关上后,便靠近周悬,“好冷,关上。”
瞥了一眼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周悬不情不愿地关上窗户。
车里的风声休止了,姜羽初靠回头枕,一会儿后感觉到右手被人抓住扔了回来,落在大腿上,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抓着周悬没放。
“不想去酒店就跟司机报你的地址。”冷冷的说话声从旁边响起,姜羽初侧过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毛茸茸的,头发真多。
他又去看窗外,认出这一带是哪后,对司机报了个小区名字。
过了十来分钟,车子驶入一座老式小区,在其中一栋楼前停下了。
对周悬道了声谢,姜羽初下了车,待他关上门周悬才回头看去,姜羽初摇摇晃晃地走进其中一个单元门内,抓着扶手上了楼。
周悬盯着姜羽初消失的楼道,又看了看眼前这栋有二三十年房龄,连物业都没有的六层住宅楼,直到走廊的灯光在三楼熄灭了才让司机开车。车子掉头时他摸到一部手机,是姜羽初的。
也不知道姜羽初什么时候把手机拿出来的,周悬让司机等一会儿,自己上楼敲门。
没多久门被打开了,屋内的人斜靠在门上,眼底的醉意比刚才更浓,外套和领带都脱了,上身只着一件衬衫。
看清门外的他,姜羽初没什么力气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手机没拿。”
东西递过去,周悬便打算离开,没想到姜羽初没接,而是先将门拉开了一些才伸出手。
就是这个动作,周悬发现他把长裤也脱了,衬衫之下是一双白净修长的腿。
手机被姜羽初接住以后,周悬没有马上收回手,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在姜羽初的两腿中间——衬衫的长度刚好盖过内裤,也因此让他看到了腿根部位的伤疤。
那是一块烫伤的痕迹,有小半个手掌大小。比起那天晚上只能靠吻来确认大致的形状,此刻这块伤痕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清晰。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送的玉佩和海星。这本受的人设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之前没写过这样的,不知道你们看到现在喜不喜欢。另外这一本不是单独的攻视角,只是前期需要通过攻的视角来展开。
第5章 靠身体拉赞助
敲开办公室的门,尹晨将今天的会议纪要放到桌面上:“姜总,周悬又请假了。”
停下正在看的电脑报表,姜羽初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周悬已经三天没来了,也没说请假的原因,”尹晨试探地问道,“需不需要按照旷工天数通知人事那边开除?”
尹晨并不清楚周悬的身份,不过能入职Z.R,要么是有背景,要么就是自身实力有过人之处。尹晨见过周悬坐在工位上翻看新闻学的基础书籍,而从姜羽初前几天对待周悬的态度也能看出来,应该属于第一种,周悬有背景。
“他的事你不用跟进,”姜羽初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先出去吧。”
办公室门关上后,他拨了周悬的号码,听到的仍是忙音,便联系人事部经理帮周悬又请了一天假。
发完消息,手机上跳出一条来电。他走到窗边,接起后听到那头的人说:“姜总你好,我是世基魏董的秘书,魏董现在有事找你,方便吗?”
“方便,你请他接电话吧。”姜羽初回答道。
等了十几秒,电话才被另一个人接走了,对方嗓音低沉,即便隔着电波,语气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在哪里?”
“在公司呢,”姜羽初换上笑脸,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魏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上次说想认识马义那个项目的资方,刚好今天中午有饭局,过来吧。”
“感谢魏董,我一定准时到。”
电话那头没了下文,但有他人的低语和纸张翻动的动静,姜羽初便拿着手机静候在窗前,拨弄摆在窗边的仙人掌。
片刻后耳边静了下来,那头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打算怎么谢我?”
侧过身,姜羽初看着桌面上的一叠访谈资料:“恒通建材的采访稿我已经抽起来了,下一期会把专题版面留给世基。”
“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一个版面怎么够,”调笑声带着震颤,一层层透过听筒涌进了姜羽初的耳朵里,“小姜,可不要揣着明白当糊涂啊。”
手指还碰着仙人掌,姜羽初略略失神,指尖就被刺了一下。
“怎么会呢,”食指伸进嘴里含着,姜羽初盯住那根扎到自己的刺,语调上扬了一个度,“您吩咐吧。”
“你们财经栏目本来要陪我打球的女主播把脚给扭了,很扫兴,下午你来陪我打。”
“搬这么多东西也不雇个搬家公司,沈觅你小子也太抠了。”
李奂宇将一只沉甸甸的大纸箱放到茶几上,动作有点重,一旁的沈觅立刻过来检查箱子里的东西。周悬听到动静也回过头,提醒李奂宇:“你轻点,这些摆件都是他这几年到处掏的,很宝贝。”
李奂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地瘫着:“我当然知道宝贝,不然他也不会不找搬家公司,来奴隶我们俩了。”
“还是子信舒服,跟他未来老婆提前度蜜月去了。”李奂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说着就要看看罗子信有没有更新朋友圈。
他们四个是从小一块长大,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关系。目前只有罗子信先订婚了,这几天与他最要好的李奂宇都有点患得患失的,时不时就要翻看下好兄弟的朋友圈。
沈觅检查完箱子里的东西,新工作室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便叫上周悬和李奂宇下楼吃饭。饭后李奂宇有事先走了,周悬继续上去帮忙,刚撕开一个箱子的封条,沈觅的烟就递过来了。
“别收拾了,叫你上来是有话问你。”
周悬抬眼看了看沈觅,伸长脖子咬住滤嘴,等沈觅点完了火才直起身。
沈觅也给自己点了一支,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沈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悬掩饰得好,一上午李奂宇都没发现他不对劲。将一截烟灰弹进烟缸里,周悬双手肘压着膝盖,低头盯着指尖的星火。
他鲜少会有这样低落的情绪,沈觅耐心等着,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我找到那晚的白兔了。”
“怎么找到的?”
“就在公司里。”
沈觅稍稍一顿:“Z.R?”
周悬也觉得挺搞笑的,想笑,但嘴角挑不起来,于是又抽了一口:“你肯定猜不到是谁。”
他这么一说,沈觅反而觉得范围缩小了。能让刚上班没两天的周悬这么郁闷,还是在自家的公司里,沈觅想了想之前周悬提到过的姜羽初的外表,说:“该不会是你那个上司吧?”
烟还含在喉咙里,周悬被呛得咳了起来,沈觅开了瓶矿泉水递上,周悬喝了一口,边咳边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觅反问道:“怎么会是他?”
周悬也很郁闷,别说沈觅了,他自己都想不通姜羽初为什么会出现在罗子信的订婚会场。
那晚在姜羽初家门口发现他大腿内侧的伤疤后,周悬就马上找罗子信问了,罗子信却反问他谁是姜羽初。既然不是那晚请的宾客,那姜羽初怎么混进去的?还带着白兔面具醉醺醺地撞进自己怀里。
难道是故意的?
就因为老爸提前叮嘱过,所以为了拿捏住自己,就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周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姜羽初的风评很差,公司里除了管理层,普通员工都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
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居然是他那天晚上撞见以后生出好感,甚至想要上床的小白兔。
一想起这个周悬就浑身难受,久久无法释怀,沈觅却觉得说不通。
办订婚礼的是六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一般是不可能让人随意进入的。沈觅思考了一下,说:“会不会是拿着其它工作牌的,或者其它宴会厅的客人?”
酒店二楼共有三个宴会厅,当晚罗家包下了最大的一个,其余两个厅也有活动在办。周悬说:“就算姜羽初是别厅的宾客,那为什么会戴着订婚现场发的面具进来,还这么刚好往我身上撞?”
“那晚你也戴着狮王面具,连我都没第一眼认出你。”沈觅琢磨道,“不过也不能排除他是提前打听好或者安排了。”
这么一分析,周悬更加心烦了,沈觅靠过来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算了,先别想了,陪我去打球放松放松吧。”
云湖保龄球俱乐部位于城东的临江之畔,是市内最豪华的保龄球馆,有超过十种不同风格的球道。馆内采用VIP制度,沈觅十几岁起便是这里的常客。
两人换完衣服和鞋,穿着旗袍的迎宾便在前面带路。这里的场馆布置侧重于保护客人隐私,走廊设计弯弯绕绕,即便是熟客有时也会迷路。等进了包厢服务完毕,工作人员便退出去了。
沈觅对着轨道抬了抬下巴:“你开我开?”
见周悬戴上手套,沈觅便回到后面的沙发坐下,端起葡萄汁来喝。
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运动,周悬去挑了一颗15磅的球。
站到轨道前面,他双脚分开,身体重心略向前倾,目光锁定瓶区中间点后,放松肩膀,助跑两步将球抛出。
棕色的球在空中旋转再落到轨道上,前行一小段后向左弯曲,再回到中心位置,“嘭”的一声撞倒了所有球瓶。
墙上的积分器显示出了“X”标识,周悬回过头,冲沈觅露齿一笑。
沈觅放下果汁杯,起身戴好手套,也去挑了一颗15磅的球。
相较于沈觅,周悬玩保龄球的时间很少,不过他在运动方面颇有天赋,一般球类运动只要接触过都容易上手。
今天也不例外,开局沈觅的成绩也是全中,但随着对局的增加,两人分数咬得很紧,一时难分上下。
中场休息,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洗手间,回来路过一个转角,周悬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突然收住了脚步。
沈觅走在前面,察觉到异样也停了下来,回头见他面色凝重地看着右侧走廊。
这条走廊尽头的包厢前面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身高过了一米九,看侧影四五十岁,戴一副金边眼镜。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稍矮一些,身穿白色保龄球衫,腰被男人健壮的右臂挡住了,对方的掌心搁在他挺翘的臀部上方,正好在腰窝的位置。
中年男人垂着眼,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面前侃侃而谈的青年脸上。不知青年说到了什么,男人勾了勾唇角,放在青年身后的手往下移了几分,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看样子是认同青年说的话。而青年的脸上没有丝毫不适的反应,迷人的桃花眼弯起,红唇一张一合继续聊着。
不多时男人似有所感,侧过脸看向走廊,青年也随即打住,同他一道望去。
看清周悬的那一刻,青年的表情有些许僵硬,男人问道:“认识的?”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姜羽初笑了一下:“不是,没见过。”
回到包厢里,周悬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瓶苏打水喝了几口。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沈觅问道:“继续打吗,还是回去了?”
抓起自己的手套戴上,周悬过去挑了一只最重的球,又打了个全中。
不过许是看到了不想见的人,下半场他的分数浮动得厉害,很快就被沈觅拉开了距离。
离结束还有两轮时,外面有人敲门了。
“进来。”
沈觅以为是服务员,没想到出现的是姜羽初。
出于礼节,姜羽初先向他点头致意,接着看向了沙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