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意:“有意思?吗?”
陈玦下颌紧绷:“我问?你是吗?”
顾思?意开始思?考下次如果陈玦给了个百分百和他不可能的答案怎么办,他真的很难思?考,到时候会不会动手打陈玦都不知道了。他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
劳斯莱斯车喇叭响了——
邱耀大?吼:“做完了吗两位?”
顾思?意飞快地说:“你知道我说话?是为了气你,当然我确实?可能对你太依赖了,但我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你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你不要去相亲了,呵呵,没结果的。我了解你,你很帅是真的,但性格没人会喜欢,除了我。”
“别搞PUA。”陈玦抬头,“我高中你撕了我多少情书?”
陈玦说完伸手过来替他开车门:“去他那里。”
顾思?意直接下车了,手插在兜里,低头道:“高中时期的辉煌你还要提?不就是蜂拥而至的情书吗?这也值得你时隔五六年再提?”
陈玦不想?和他纠结有多少人追这种事,太多了不值得提。
“你挑了一件最毋庸置疑的事来质疑。”陈玦说。
前车立刻倒车到顾思?意面?前,邱耀黑着一张脸从后座探出头:“还没完?劳斯莱斯车主和司机都不是人?”
顾思?意尴尬地说马上,然后打开陈玦的副驾驶车门,陈玦以为他后悔了不跟邱耀走了,还没高兴,就看见顾思?意把放在座椅下面?的、本来给“女朋友”的礼物?带走了。
顾思?意干巴巴说:“女士饰品你也用不上,就这样吧,再见。你不给我打电话?我真的会拉黑你的。”
陈玦说:“我给你打的电话?还少?”
“少了!”顾思?意爬上了邱耀的车,因为着急还被绊了一下,最后摔邱耀腿上,惹得他大?叫。
“快走快走。”邱耀把他推开,并?催促司机,“回牛津。”
顾思?意忍不住地回头望,看见陈玦的车停留在原地,慢慢驶出车位。
两辆车前后跟了一小?会儿,随着路口而分流。
顾思?意低头盯着手里精心准备的礼物?。
“你女朋友要不要?”顾思?意把蓝色小?袋子递给邱耀,“送给你对象。”
邱耀摆手:“我不送女生十克拉以下的钻,这个你自己留着吧,结婚再改改,你也能戴。”
顾思?意摇头:“这不是钻,珐琅而已。”买的时候他很肉痛的,还好?可以退掉。
邱耀:“珐琅?所以陈玦没要?”
顾思?意:“不是,他没女朋友,他骗我妈的。”
邱耀:“……又和好?了?”
“没呢,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顾思?意摇头,看了眼手机,陈玦有给他发消息,让他回牛津后给他回消息。
邱耀:“聊了四十分钟,孩子都生出来了,你们还没聊好??”
顾思?意叹息:“我和他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其实?本来还要和陈玦聊的,但真不能让邱耀等下去了。
而且也不能电话?讲。
很多事还是当面?聊最好?,电话?里只?有声音,当面?是物?理?接触。好?的话?可以接吻,不好?的话?他可以给陈玦一拳。
他发现了,陈玦的情绪是藏得很好?,像平静海面?下的海怪一样。
但如果在顾思?意面?前的话?,有时候会被他激得表现出来一些,顾思?意是对的,陈玦不可能完全没感觉的,他只?是需要时间——可他一开始没告诉顾思?意他需要时间,而是用一个找女朋友的方式来光速确认,但没结果。
因为陈玦对待感情并?不随便,如果只?是为了摆脱对顾思?意的不确定想?法就随便找个人谈恋爱,这就不是那个陈玦了。
顾思?意感觉赢面?又变大?了很多,车上,邱耀看他脸上莫名其妙的笑,说:“笑什么,他答应跟你做/爱了?”
“……”
顾思?意:“还没呢,不过也快了。”
“谈恋爱前还是先验验货吧,别到时候不行就好?笑了,他年纪大?了。”
顾思?意解释:“你不要把他的职业和年龄挂钩,他还没满二十三岁,再说他就算三秒钟我也认了。”
邱耀很震惊:“喜欢到这种程度?”
顾思?意点头,说:“想?改掉也很难的,我想?如果等我习惯下一个很好?的人,可能就不喜欢他了,可要习惯下一个人,起码也要好?几年吧?所以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不去习惯下一个人了。”
第32章
陈玦开车回家, 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切尔西?的天色刚泛出点鸽子灰。
他拎着西?装外套开门,没?开灯, 直接进了洗手间。
洗完澡睡觉前,陈玦看了眼顾思意的消息, 他说已经到邱耀家了, 陈玦发了个“去睡觉”后, 得?到一个“好”和“晚安”的回复,又检查了一遍日程。
他在早上十点半有个会?面, 地点在车程十五分钟的客户家中,陈玦调了九点二十的闹钟,闭上眼睛。
格兰特是?律所的高净值客户。去年初,陈玦在实习阶段, 跟着合伙人?处理对方房地产结构重组案时?打过?照面, 对方有钱且挑剔。
今天的商业清算不复杂,会?面时?间预计只需一到两个小时?。
十点二十九分,陈玦开车缓缓驶入格兰特位于诺丁山的宅邸。
前院松树修剪成雕塑状, 管家已在门口候着。陈玦拉门下车,黑西?装下摆落在大腿两侧,黑皮鞋踩地无声。
楼下大厅的壁炉燃着,他的客户格兰特正在阳台上喝黑咖啡, 穿着湖蓝色晨袍和鹅绒拖鞋。
陈玦靠在门边,敲了敲门。
格兰特起身迎他:“Chen,你准时?得?像瑞士表。”
随口礼貌寒暄几句, 格兰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圆滑:“坐吧,我准备了份大纲……”
陈玦落座,刚摊开文件, 佣人?匆忙跑进来?,声音压低又急促:“门口……门口有人?——不是?预约过?的。”
格兰特还?没?来?得?及起身,大门就?被一股力量推开——伴着高跟鞋“哒哒”踩上大理石地面,一阵香水味刺破屋内的檀香。
陈玦没?抬头,他在看文件,直到对方声音响起。
“你果然在这儿。”
女声悦耳,语调却?锐利。陈玦抬眼,看见一个打扮得?体的女士站在门廊,身后跟着两个记者,一名年轻男律师手里提着鼓起的文件袋。
“你说你要开会?,你说你要跟律师谈合同。”她冷笑着看向?格兰特,“那?就?让我们都来?听听,你和哪位律师要签哪份合约。”
空气是?瞬间降温的。
陈玦坐在餐桌边,脸色不变。第一眼看到记者时?,他就?知道这场会?谈不会?只谈商业案子了。
格兰特从椅子上站起来?:“薇薇安,我们能不能私下聊?”
“私下聊?”薇薇安冷冷道,“你和男小三私下聊够了,现在该我们这些?被瞒着的人?公?开说说了。”
媒体的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
陈玦站起,用一份文件挡在摄像头前,嗓音低冷:“请问你们有授权拍摄吗?”
一名记者愣了下,对方律师上前一步:“根据公?共关注条款,只要不是?私人?住宅内部,我们有权——”
“这不是?公?共场所,”陈玦打断他,转头看向?格兰特,“你请来?的?”
“不是?……”格兰特咬牙,回头盯着薇薇安,“你怎么把人?带来?了?”
“因为你不配一个人?面对后果!”她把手中的文件袋砸上桌,“这是?我们律师团队准备的起诉书,关于婚姻欺诈和骗取共同抚养权的证据。你结婚多年,跟我生孩子,却?从始至终不告诉我你是?同性恋,现在呢?忽然醒悟,找到你的真爱了?”
她转向?陈玦:“你是?他的律师?很好,那?我们谈谈。”
“我不是?。”陈玦语调下沉,眼神锋利。他果断地将文件袋合上,“我不是?这起案件的代理律师。”
他转头看向?格兰特,语气无情:“我需要确认两件事。第一,我是?否是?您在这起诉讼中的正式代理律师。第二,您是?否故意隐瞒了与此相关的婚姻与性取向?问题,在知情范围之外将我牵扯进来?。”
格兰特脸色变了,低声说:“陈,我不是?有意的……这些?是?私人?事务,我本?来?打算等你把资产清算那?边的事处理完再找史蒂夫说……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突然杀进来?……”
“你当然没?想到,”薇薇安冷笑,“你从来?没?想过?我也是?个成年人?,也有权知道你是?谁。你用一个谎言换来?我人?生的十几年和一个孩子,现在想拍拍屁股和真爱去夏威夷度假?做梦!”
陈玦神情已经变得?极淡,看向?格兰特的眼底甚至有厌恶。
他从公?文袋里抽出那?份还?未盖章的合作协议,合上,说:“我不处理婚姻类诉讼,今天帮不上忙了,我们下次再约。”
格兰特脸色大变:“陈,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担子……”
“我不是?你的代理律师,”陈玦整理袖扣,打断道,“我只是?今天受史蒂夫先生的委托,替他来?核对商业清算的初步协议。你妻子提出的所有诉讼内容,我不知情,也未被正式告知,因此无法为你出面。”他顿了顿,面无表情道,“而且我不会?跨专业乱接家庭法案。”
空气再度凝固。
他看向?薇薇安:“女士,如果你需要我配合提供今日在场证据,可以走正式流程联系律所。我不代表任何一方。”
陈玦话?落就?走,听见薇薇安在大骂他的客户:“这才是?男人?,你算什么男人?,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下午,陈玦拿了一份快餐回到律所,杰克通知他:“史蒂夫刚回来……他很生气,在办公?室,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陈玦没?什么反应,递给他餐盒,“吃薯条吗?”
刚进办公?室,陈玦就?听见史蒂夫语气极冷,对他鼓掌道:“Well-done,我刚下飞机,格兰特的秘书已经打了三个电话?,说要终止合作协议。”
陈玦一手拿着快餐盒,夹着炸鱼薯条:“你知道他出轨,骗婚,孩子都生了,然后忽然想去和男情人?谈真爱?”
“……我知道他婚姻有问题,没?人?告诉我媒体也会?出现在会?客厅。”史蒂夫咬着语气,“我知道你不是?婚姻组的,也没?让你出庭辩护。但你今天把场子撂了,格兰特气疯了,威胁要换律所,他觉得?Linklaters在羞辱他。”
陈玦还?在吃炸鱼配牧场酱,嗓音毫无情绪:“所以我们现在要为客户隐瞒重大事实,继续推进清算程序?”
“我没?这么说。”
“他对我隐瞒了婚姻状态,对方明确指控骗婚,并在我在场时?提出了新诉讼。你觉得?这时?候我该做什么?继续谈股票稀释比例?”
史蒂夫沉默几秒:“你起码可以打个圆场,不至于丢下他就?走。”
“我已经明确告知我并非他在此案的代理律师,且未被授权处理婚姻诉讼。在场的是?媒体、非客户授权律师、未预约的对方当事人?,我留下就?是?违规。”陈玦把话?解释清楚,擦了擦手指,“好了,我出去丢垃圾,我不为此事负责。格兰特的案子以后不要给我。”
第二天下午,杰克进来?整理文件,跟他说:“Drake,格兰特那?个案子,现在闹大了。”
陈玦坐下,示意他讲。
“这是?他自己说的,你听听,”杰克自顾自读出,“‘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对自己的性取向?并没?有清晰认知,我真的是?在婚后多年,才意识到我真正的情感归属。我的前妻是?一个好人?,我曾经爱她,只是?那?份爱……不是?爱情。’”
他继续念:“‘我也很痛苦,隐藏这些?年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困惑。’”
陈玦握着钢笔的指节一紧,指骨清晰地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