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我改口有没有红包?”姜若棠睁大眼睛看向赵云疏。
“有,当然有啊。”赵云疏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给了姜若棠。
“谢谢妈妈!”姜若棠喊了出来。
那一刻,他对赵云疏所有的亏欠和想要弥补的一切终于有了方向。
上辈子,他到死都没喊过赵云疏“妈妈”,哪怕她守在化疗室外,哪怕她为了给他转钱治病熬花了眼睛,哪怕她卖掉了市中心的那间老房子。
他怕自己喊了,等到自己走得时候,赵云疏会心痛,所以他只在心里喊。
妈,对不起。
妈,你休息一会儿吧。
“咦,我都不知道棠棠这么甜。”赵云疏笑着点头,眼底泛起泪光。
她这一生都在付出,都在不被人理解,因为太过较真儿而不被尊重,公司里有人说她是麻雀变凤凰,也有人说灰姑娘的美梦注定会碎,但这一刻她觉得很幸福。
他们一起吃饭,姜若棠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蜜月去哪里,能不能选高考后,带着他和赵长烽一起出去玩。
姜若棠还拉了一个家庭群,说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饭桌上赵云疏和姜怀远脸上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赵长烽莫名其妙都有一种危机感,那就是姜若棠比他更讨自己亲妈的喜欢。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妈,你去看了你的书房吗?里面的书架和书桌是我选的!”
赵云疏笑着说:“我一看到就觉得很惊讶,这不是怀远的品味,如果是他肯定会给我整一套洛可可公主风。没想到是你选的,简约大气、功能性强,谢谢你了!”
“长烽,你今晚住这儿吗?”姜若棠咬着排骨问。
“怎么住?跟你睡?”赵长烽没好气地说。
第32章 价值千金(捉虫)
姜怀远笑着说:“长烽,你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你妈妈也给你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你今晚先住着适应一下,看有什么需要增添的就跟爸爸说。其他的东西等周末我和你妈妈再给你收拾过来。”
“啊?哦……”赵长烽还有点儿不适应姜怀远自称为他的“爸爸”。
但事实上,赵长烽对这样的爸爸是有期待的,温和文雅而且还有才华,情绪稳定,绝对做不出冲妻子和孩子挥拳头的事情。
他记得上次来瞥见姜若棠的房间,又大又宽敞,自己做梦都难以想象能有一间那样的房间。
这让他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点期待。
饭吃得差不多了,姜若棠拍了一下赵长烽的肩膀,“走,带你上楼看看你的房间!”
“啊?哦。”
看着两个孩子上楼的背影,赵云疏靠在姜怀远的肩头,“若棠对我和长烽都太好了,我觉得就像梦一样。”
“什么梦啊,这都是真的!我们一家人,从此要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姜若棠走在赵长烽的面前,把一间房门推开,献宝一般开口:“当当——怎么样?”
亮灯的那一刻,赵长烽都傻眼了。
宽敞的空间,实木的大床,还有那个书桌、柜子,都是自己当时和姜若棠看家具的时候心里暗搓搓很喜欢的。
赵长烽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天姜若棠带他去看家具,就已经做好了要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准备。
他暗暗地观察自己的喜好,难道就是为了在住进来的这一天给他惊喜吗?
书桌上的书架上还摆着之前他在姜若棠房里看过的那些体育杂志,还有那张球星卡。
所以这些,姜若棠是送给他了?
“床单被套是娟姐给你铺好的。我和你要共用一个卫生间,你个子比我高,东西放上面那层架子,没意见吧?”
“没有。”赵长烽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比他之前住的小房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你想贴哪个球星的海报就贴,想收集什么球队或者球员的周边也随你。这附近还有社区篮球场,你可以跟朋友去打球。”
姜若棠趴在窗户上指了指不远处,赵长烽顺着看过去,还真的有篮球场。
“谢谢。”赵长烽闷闷地说,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什么在膨胀。
这声谢谢,不仅仅是因为姜若棠特地为他布置了房间,也因为他接纳并且尊重了自己的妈妈。
姜若棠笑着弯了眼睛,拍着赵长烽的肩膀说:“客气啥。”
这天晚上,赵长烽洗了个澡,躺在新卧室里有些睡不着,他起来想去那个篮球场走一走,在玄关碰上了娟姐。
想起这段时间娟姐给自己准备的午餐,赵长烽赶紧道谢。
娟姐笑着说:“这有什么的?你的营养餐准备起来不费事。还是若棠特地来找我的,食谱和注意事项也是他发给我的。”
“姜若棠?”
赵长烽没想到姜若棠还会关心他每天吃什么。
“对啊,若棠说你以后想当运动员,运动员得增肌,饮食要干净。”
“哦……”
原来其实这都是姜若棠为他安排的,可他却全把功劳给了娟姐,估计是怕自己拒绝他的好意。
一想到自己之前对他像只刺猬,赵长烽的内疚滔滔不绝。
赵长烽其实是真的不明白,姜若棠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上学期的时候就跟个混球似的。
一定是因为跟坏了伴儿!
大人们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若棠好像和林鹿没那么亲近了,所以就变得正常了。
而此时的姜若棠,正在和数学奋斗,陆归帆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比平日里略微低沉,带着电波的磁性,姜若棠在心里偷偷地想着,这大概就是“耳朵会怀孕”的感觉吧。
陆归帆:“能想明白吗?”
姜若棠挠了挠脑袋:“没……没有……”
陆归帆:“先休息十分钟,我思考一下。”
姜若棠:“班长,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
陆归帆:“并不会。”
姜若棠:“真的?也许我在数学上还是有点天赋?”
陆归帆:“高中知识很无聊,如果能教会你比拿下奥数冠军更有成就感。”
姜若棠:我就不该跟你说话。
他并不想体会这种智商上的差距,对方在珠峰,自己是马里亚纳海沟,不至于……顶多就是个洼地,平均一下还是较去年增长的,这就跟人均GDP一样。
趴在桌子上,姜若棠吸了吸鼻子,反正陆归帆也得思考几分钟,就让自己换换脑子吧。
他抽了一本速写本,半仰着头,闭上眼睛在记忆里追寻,把姜怀远求婚的那天晚上,陆归帆靠在公交车窗边的画面迅速在纸面上画下来。
明明画笔在纸面上疯狂高速地移动着,但是留在纸面上的痕迹却柔和美好,就连路灯掠过陆归帆的眉眼,也被描绘得细腻俊美。
速写而已,画面上却透出晚风、路灯还有那一阵桂花香。
他刚放下笔,陆归帆的信息就来了,终于还是换了一个笨办法。
在陆归帆的指导下,姜若棠一步一步地将那道题做了出来。
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原来曾经自己以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其实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快乐不过三秒,陆归帆就发了一句:[道阻且长,溯洄从之。]
姜若棠的脸立刻垮掉了:[班长,你是觉得教我是件很辛苦的事吗?]
你嫌弃我了吗?嫌弃我,我也得抱着你的大腿啊!
陆归帆:[我想说的是,你要走的路也许并不容易,但已经迈出了脚步,就不要轻易回头了。]
姜若棠长久地看着这句话,似乎能明白陆归帆对他的期待。
他希望姜若棠的努力不仅仅是这一段时间的兴致,而能坚持到最后。
或者说人生中每一件正确的、值得的事情,哪怕很艰难,姜若棠都能坚持下去。
这样的话对于上辈子的姜若棠来说,和老师还有长辈们的说教如出一辙,他会反感地把耳朵捂起来。
但此时,姜若棠有一种前路不再孤独的满足感。
他把自己的那幅速写换了好几个角度,终于拍了一张好看的,他本来点开陆归帆的头像,想要把这幅速写发给他,但转念一想,不能再继续浪费陆归帆的流量了,于是把那幅速写从本子上摘了下来,用保管水彩画的塑封袋装起来,打算明天带去学校。
直接送给他,不就好了吗?
第二天的早晨,陆归帆在位置上坐下,正要把装饭盒的袋子塞进抽屉里,手指好似碰到了什么,陆归帆心底涌起某种微妙的,甚至有一点点期待的预感。
他捏着一角拎出来,上面还贴着熟悉的便签纸:[万一我以后扬名立万,这张画就价值千金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行嚣张又任性的小字,陆归帆的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柔软。
周围已经有同学落座,前后左右似乎都在好奇,陆归帆怎么还没有例行公事开始收作业。
陆归帆把物理题集从桌角拿下来,放进了抽屉里,不动声色地把那幅画夹了进去,然后起身开始收卷子。
直到中午下课,同学们领外卖的、热饭的都纷纷离开了教室,陆归帆才将物理课本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缓慢翻开,轻轻揭起那张便签纸,露出了姜若棠画笔之下的自己。
原来那句“我在窗下看你”并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很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陆归帆撑着下巴,捂着嘴,尽管教室里几乎没有人,陆归帆还是将自己弯起的唇角藏了起来。
姜若棠在拎着外卖回教室的路上,接到了来自穆闲清的电话,还真应了自己在便签纸上写的那句“价值千金”。
“嗯?穆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我是一只每一秒都很宝贵的高三狗。”
穆闲清的声音里带着笑:“你的那幅《小麻雀》被人看中了,定价5万,扣除三成代理费之后,你能得到3.5万。”
姜若棠愣了好一会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忍不住说:“你确定不是在骗钱吗?”
“我收三成代理费,合同里白纸黑字,哪里是骗钱了?”穆闲清好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