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曜也在其中,和他说几句后带着他去见秦老爷子。
走入正厅,秦老爷子身边围着好几个年岁已大的老人。
“秦爷爷,秦奶奶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戚栩虽说紧张,从行为举止中看不出,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戚总。
秦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到戚栩,当时这孩子被绑架救回来送去抢救惊动了众人,家里的老婆子心软,非说要去看看,也就在外面偷摸看了一眼。
这件事谁也没有告诉,只有他们两个老人知道。
当时在病床上的孩子如此脆弱,脸上没有血色,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风度翩翩,除去好相貌,和他外孙站在一起,不说天造地设,势均力敌总归是有的。
过于软弱也很难和谢淮相配。
秦家爷子对戚栩的态度不冷不淡,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新年好,新的一年学业进步,事业有成。”
秦家本家人看到老爷子从怀里拿出那厚度不一般的红包对此心照不宣,也不知道揣多久了。
可能一整天都揣着,等着这会儿呢。
得亏不是改口红包,不然老爷子等到脖子长了都还没等到。
第96章
和秦老爷子在一起聊天的各位长辈虽不认识戚栩, 见到秦家本家对这位年轻人如此热情,也纷纷拿出红包给戚栩。
还没有走出正院,戚栩的口袋都装不下收到的红包。
随着戚栩的到来, 亲戚们知道谢家和沈家交好, 沈家又出了那么一摊子事,互相照应也情有可原。
由此前院也多了不少的讨论声。
“沈家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孩子长得多乖,怎么就这么狠心,脸面有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重要吗?”
“那个养儿也是个白眼狼, 竟然做出丧尽天良的事,不说是被宠坏了还是说沈家根本不懂得怎么教养。”
“沈家那大儿子不养得挺好。”
“十几岁之前都在沈老爷子身边养着呢,你也不看看沈老爷子何许人也。”
戚国辉的新闻又被炒冷饭地拿出来抨击, 众人骂他没人性,对这么小的小孩也能下得去手。
绑架之事他们有所耳闻,养子指使绑架亲生儿子, 现场凶险,发生了爆炸事件, 今天亲眼见到戚栩人畜无害的样子不免心里怜惜,同情心泛滥。
长辈们都想着等会晚餐的时候对戚栩多加照顾,按道理来者是客, 理应和他们旁支坐在一起。
到了晚餐的时候当他们看到戚栩被带着坐在了秦家的主席位,脸上藏也藏不住的惊讶。
不论和谢淮的友谊多么坚不可摧, 且秦家主桌席位也不是随便可以落座。
再仔细看, 秦家人对戚栩的态度仿佛是秦家后辈, 处处维护, 处处照顾。
秦越给戚栩倒酒,谢淮拦住了:“他不喝。”
秦越挥开他的手:“你不喝就去小孩桌, 这可是从我家拿过来的好酒。”
戚栩酒鬼上身,主动接过秦越手上的酒帮他倒:“陪小舅喝一杯。”
秦越听闻笑了起来:“好啊,我这酒一点也不醉人。”
餐桌上,戚栩成为那个主外的人,谢淮负责为他夹菜,不让他喝这么多。
戚栩的出现不仅让秦越开心,秦家小辈同样开心,自从国庆在芳华园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帅气哥哥。
用餐中途,戚栩在座位上收到了不少小辈们送的小玩意礼物。
场面有些混乱,等小孩子被各自家长叫回去之后,戚栩看到手上的珍珠项链哭笑不得。
最后谢淮让佣人全部收回去,物归原主。
个个都想把戚栩带回家,谢淮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又慢慢冒起来。
得到一次缓解,可就是不满足,在私人别墅的心思如同春风吹又生。
秦家家宴没有什么劝酒行为,戚栩是个没节制的人,在谢淮离席没多久一个不小心喝多了。
为了不让谢淮回来的时候看出来,戚栩起身到外面吹散酒气。
秦家前院有人在外面抽烟,这一世戚栩彻底戒烟,前期被谢淮管得严,闻到烟味都掉头走,刻在他骨子里了。
所以当那几个人递烟给戚栩的时候他拒绝了,并无声无息地离开前院。
在佣人的带领下戚栩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转头告谢。
正厅需要人手,佣人很快就离开去忙了。
戚栩刚踏入休息室,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刚刚在席间和他温和说话的秦靖如今在休息室语气严肃地和谢淮谈话。
“阿淮,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在同辈中行为处事是最稳妥的,老爷子才把人留给你,但不是让你为所欲为,我希望游离在法律边缘这个行为是最后一次。”
谢淮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坦然道:“我是个好公民,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也没有滋事生事,人不是还活着吗。”
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秦靖听得一窝火,从来没觉得引以为傲的外甥欠打:“人是还活着,戚国辉被送到警察手里只剩下半条命,身上血肉模糊,你说不会无缘无故动手,那你动他是因为什么?他犯罪自有法律定罪,你千不该万不该上手。”
戚栩不想偷听,刚想转身离开时听到戚国辉的名字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原地。
他曾经问过谢淮有没有对戚国辉做什么,对方闭口不谈,他撬不开谢淮的人,个个忠心耿耿。
谢淮轻飘飘,平淡地声音传到戚栩耳里。
“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身上的伤是他18年前应有的报应,舅舅,你该庆幸言传身教,让我熟读法律法规,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把他交给法律。”
秦靖:“……”
他是该庆幸这个时候意识到他的外甥是个潜在的不法分子,没有造就无法挽回的局面之前还能拯救。
不过他也不是一昧责怪的长辈,试图分析外甥的话:“18年?戚国辉对戚栩做了什么。”
谢淮沉默了两秒,平复心里的痛楚才说:“他身上的伤是戚栩18年来所受的伤,我只不过一次性全部还给他。”
秦靖听到这句话不免错愕,他曾经也去看过戚国辉,确认他的生命无碍,也看过他身上的伤。
手臂被烟嘴烫得血肉模糊,后背的棍伤,还有数不清的拳打脚踢,甚至是被关在一个幽闭空间不给吃喝,不知被恐吓还是自己吓自己,导致他的精神出现问题。
这些伤出现在戚栩身上,被戚国辉所虐待,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
秦靖心情复杂,他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但任何人听到这件事都不能无动于衷。
“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手下的人动手?”
谢淮说:“这件事我不会借他人之手。”
秦靖:“……”
他好声没好气地说:“能耐了,把柄往亲自往别人手上递。”
其实也不算是把柄,戚国辉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精神有问题也难逃其责。
不过脑子出现问题的却是另有其人。
“沈泽予申请做精神病鉴定,司法部门已经通过他的诉求。”
谢淮不在意地说:“不会让他有病,他也没有病。”
秦靖叹气刚想说什么,听到门外有声音。
“戚少爷,你的热茶。”
戚栩知道自己无处遁形,从门口走进来出现在两人面前:“抱歉,无意听到你们说话。”
秦靖让人进来倒茶,然后叫他关上门离开。
他以为戚栩知道谢淮的所作所为,说着:“小栩啊,你的性格比他稳重些,以后劝着他点,别冲动行事。”
戚栩的外貌是有欺骗性的,如果不是对他有所了解的人知道他是个更容易动手的人,单看外面确实稳重。
“舅舅,你放心,我会多劝他的。”
秦靖心有感慨,还想着坐下来慢慢和这两个小辈说会儿话,谁知听到他外甥说:“舅舅,舅妈叫你。”
秦靖哼笑:“你长了顺风耳?我怎么没听到。”
谢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八点了,爷爷早睡,你是一家长子要到正厅主事。”
秦靖看了一眼时间确实是该回正厅,他和谢淮对视,下一秒就听到他大外甥说。
“舅舅,我要跪搓衣板,你看着不合适。”
秦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震惊,怎么就到了跪搓衣板的环节。
他年过四十,难得被引起了凑热闹之心,询问:“我能观摩吗?”
谢淮无言地看着他。
最后秦靖还是没有留下观摩,留点面子给大外甥。
等到秦靖离开,谢淮拽着戚栩的手顺势坐在了椅子上,而戚栩坐在他的大腿上。
戚栩还没说话,谢淮凑了过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开始问罪:“喝醉了?我离开之后喝了多少。”
戚栩听笑了,他喝了多少的事相比于这人隐瞒所作为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这是跪搓衣板的态度?”
谢淮垂眸变得表面温顺:“在床上跪吧。”
戚栩叫了他的名字:“谢淮,你别什么都给我聊成床事,我现在和你说你瞒着我所做的事,我身体上的疤痕你记得很清楚嘛。”
在还没有真正发生关系之前,谢淮总喜欢摸他,总喜欢吻他身上的伤疤,人还没有吃到,身体的每一处熟烂于心。
戚栩原本以为谢淮只是心疼,如他心疼谢淮用四年时间完成这一场对赌一般。
但他身上的伤已经是过去时,在上一世亲手把戚国辉送进监狱已经彻底放下。
如今他身上的一条伤疤,一条刮痕甚至他被踢到内伤,都被谢淮一笔一笔地复刻在戚国辉身上。
在他听到谢淮的作为,清晰地意识到是谢淮没有放下。
谢淮像是卸下力气一般,整个人埋在戚栩的颈肩里,缓缓地开口:“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你所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