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栩终于见到了十年前的老秦,没有留胡渣,但扎头发的发型是怎么一回事,从奸诈商人摇身一变文艺范。
“你好。”戚栩问好,“我是戚栩。”
秦越笑得可蔼可亲:“你可以跟着阿淮叫我小舅。”
每个家族都有一个叛逆不服管教的,秦越就是秦家那个不听话的人。
秦越独立于秦家的任何产业之外,也不和谢家有任何利益牵连,戚栩见过秦靖,谢淮的父母,唯独没见过他的小舅,以至于前世他并没有将古玩店的老板和金字塔顶的秦家联系在一起。
结合沈卓海对他万般不满,唯独对他常来这家古玩店赞不绝口,那时对方恐怕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戚栩并没有跟着叫:“秦先生,打扰了。”
秦越闻言似笑非笑和谢淮对视,随后带着两人在茶桌落座。
谢淮看了眼腕表:“小舅,我来拿之前拜托你留的东西。”
秦越到里间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他这个外甥手腕上常年只有腕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留手串,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戴手串的习惯。”
谢淮把盒子放在戚栩面前:“打开看看。”
戚栩听到了关键词知道里面是手串,但没想到是沉香木手串,看品色比他之前扔掉的一串好不知道多少。
他却没有拿起来:“什么意思?”
秦越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位年轻人,并且他还挺期待他外甥的回答,这是给人送惊喜礼物?
真稀奇。
谢淮看过去:“前阵子你到店里买的香炉我看错了价钱,标价5000,收多了你的钱,这是我作为当时的店员给予你相应的补偿。”
秦越:“……”
他放下了二郎腿。
戚栩:“……”
“5000看成10000?”
谢淮理直气壮地说:“我对数字不太敏感。”
理科状元说这句话?
戚栩怀疑他在嘲讽什么。
他把手串拿起来认真地看,在心里估值:“手串的价值应该不止多收的4500吧。”
“做生意讲究诚信经营,这是该赔偿给你这位客人的损失。”谢淮转头看向秦越,“小舅,你说呢。”
诚信经营好大的四个字,秦越作为狡诈商人有点接不住。
他干笑了一声,咬牙切齿:“是的,本店讲一个诚信经营,当时是他出错了,我也有责任。”
简直就是全责,当时就不该放任这臭小子在店里。
戚栩有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谢淮出于什么目的:“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吗?”
秦越算是看出谢淮今天来店里是坑他这个小舅的,不赔也要赔,已成定局。
他说:“前几天对账发现对不上找他问过,他才想起来这件事,他认识你,索性就让他负责赔偿的物品,经过深思熟虑找到你喜欢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指,不知道戚栩能不能听明白。
戚栩确实缺一条手串,拿在手里盘了几下觉得手感很好:“你确定没有少看一个零?”
对数字不太敏感的谢淮直截了当:“没有。”
戚栩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方倩打来的电话,应该是来催促他们。
谢淮说:“你先上车,我和小舅说点事。”
戚栩戴上手串出门接听电话。
没了外人在场,秦越一秒变了脸色:“你小子送个礼物还要坑我一把,戚栩,沈家刚回来的那位少爷,你让我哥调查的对象,是吧。”
谢淮抬手盖上手串盒:“多少钱,我给你转。”
秦越啧啧了两声:“愿意给钱,那就是把我当成你送手串的跳板,你怎么想的,送个礼物大动干戈想这么多理由。”
谢淮无任何情绪:“不是礼物,是赔偿,他刚来首都,无依无……多收了他的钱良心不安。”
秦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出了声:“你还有良心呢。”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外甥,说道:“是有大大的良心,你让我哥出手调查他的身世,摁住了多少蠢蠢欲动想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人,我知道谢沈两家交好,难道好到让你动用秦家?”
谢淮的手随意敲了敲桌子没说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越的视线看向外头那位低着头身形高挑正在打电话的男生,继而收回来:“他刚刚没跟着你一起叫我小舅,这点倒是和沈家人不同,亲儿子不受宠被放在了沈老爷子那,整天带着个养子出席各种宴席,他倒是不争不抢。”
谢淮起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秦越送谢淮到门口,嘴巴停不下来:“你和那小孩在一起的时候可别欺负人家,听说是个成绩好的孩子,也别把人带坏了。”
谢淮嗤笑:“欺负他?你是没看到他一打六的时候。”
秦越拍了拍谢淮的肩膀:“那你好好努力,别被打倒了,盛惠50000,给你打了骨折,转我银行卡。”
谢淮拿出手机:“信不信我打12315投诉你这家黑店。”
秦越:“……”
他摆了摆手:“算了,当做我这个小舅给他的见面礼吧,以后有机会把人带回家里。”
谢淮皱眉:“你在想什么?”
秦越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表现得一脸无辜:“亦辰他们不是都来过家里吗,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谢淮反手关上门没搭理他,秦越站在玻璃门后朝戚栩挥了挥手,看着那两位年龄相当的年轻人上了一辆高调而不引人瞩目的跑车。
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第23章
开学当天,戚栩在群里收到来自徐亦辰的开学祝福——
坚持住,还有四个月就放寒假了,各位大一新生,开学快乐。
群里骂声一片,但在出手阔绰徐少的开学红包中渐渐淡下,变成夸赞语言。
戚栩因为晚起没抢红包还被方倩私聊提醒,还在四人小群里@他,现在多了一个戚栩,变成五人群。
他什么时候和这四个人熟起来的,成人礼在别墅初见,在老宅一起插科打诨玩闹,还是因为那次没去成的酒吧,或者是一起上山吹风看日落。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这些事在前世不曾发生过,离家出走后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在夜场干活,日夜颠倒赚生活费。
如今细想,他竟然想不起来在哪个夜场,估计在那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他第一次碰烟喝酒也是在那个时候。
在戚家村过着这么艰难的日子没有染上烟瘾,因为他深知买烟需要钱,那个时候他不能浪费一分钱。
收到一个月的工资,戚栩第一件事买了一包烟,印证了男人有钱就会变坏这句话。
买的什么烟,是戚国辉十年如一日抽的最便宜的劣质烟。
从有记忆开始,戚国辉每次打他都会叼着这款烟,呛人的二手烟像不可逃脱的水蛭钻入他的鼻子,疯狂地吸着他的血。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闻到这股味道都会应激,什么时候不再害怕,大抵是他青春期抽条后,长得比戚国辉高,力气比戚国辉大。
在戚国辉叼着烟对他动手的时候,他抢过对方嘴里的烟,把烟碾在了对方的脸上。
当他点燃嘴里的烟,真正尝到了在他身体留下过无数伤疤凶器的味道。
他可能有受虐的倾向,竟然会对这种味道着迷。
在价值将近千万的大平层,随处摆放着红色包装的劣质烟,戚栩觉得比无数的名贵烟还要过瘾。
重回18岁的他,两次拿出烟,但都被同一个人的出现阻止,他也鲜少再闻过二手烟的味道。
未染上烟瘾的好少年戚栩重新躺回床上,点开了两个小时前徐亦辰发的红包。
他是最后一个领红包,但领到了全场最大的红包。
然后被徐亦辰截图发上群里,连发了好几条问号轰炸他。
与此同时,房间门被敲响,李叔在门外叫戚栩起床,说今天是开学报到日。
老辈子都会对开学日格外的重视,戚栩洗漱完下楼,竟然发现在他的院子里点起了香,连同他的那个小香炉也插上了三支香。
走到正院的祭拜更为正式,佣人陆陆续续往佛室拿供品,处处可闻到檀香味,火盆里更有烧纸的灰烬。
还没有落座,就被李叔带到了佛室上香,他虽然每天坚持上香,但心底里没有任何信仰,尊重且理解。
李叔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是保佑他身体健康,学业进步。
真把他当成小孩了。
上完香后,戚栩重新回到餐厅和老爷子用餐。
“开学日了还这么懒散,以后上学了每天八点上课看你怎么办。”老爷子这句话中听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戚栩和他贫嘴:“直接通宵不睡觉,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老爷子拿起拐杖打了一下他:“胡说八道没个正经,刚调理好身子有你这样糟践的吗,照你这个活法,不到一个星期直接打回原形。”
“要是真的这样,我让人每天把药膳送到你学校。”
戚栩怕了,瞬间变成乖乖仔:“爷爷,我保证每天准时睡觉,上课不迟到,按时吃三餐,路程来回将近两个小时,司机太辛苦了。”
好说歹说终于撤回每日药膳。
两爷孙斗嘴归斗嘴,戚栩看到老爷子拿出一个红包时,他脸上有些动容。
以前他大学每年的开学日都会收到老爷子让人送过来的开学红包,这一次他亲手接过。
沈老爷子说:“开学利是讲究意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红包并不厚,戚栩安心地接受:“谢谢爷爷。”
沈老爷子拿起茶盏看他,轻咳了一声:“那件事你做得很好。”
没完全下死手,又足以给了对方一个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