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顿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手伸得更长,抱住陛下的腰,整个人挂在陛下身上,把脸埋进陛下怀里。
萧篡刚有些满意,又听见燕枝哼哼唧唧地说——
“陛下……要是陛下把我阉掉,那我就不要喜欢陛下了……”
萧篡目光一沉,垂眼看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燕枝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没有再回答他,只是像小猫一样“呼噜”了两声。
萧篡摇摇他的脑袋,又捏捏他的脸:“蠢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燕枝彻底睡死过去,怎么弄也弄不醒,萧篡只好暂且作罢。
他捏住燕枝脆弱的后颈,像捏着昏迷的小动物一般,强迫他抬起头来。
萧篡微微眯起眼睛,冰冷的目光从他头顶扫过,似是看见了什么,轻嗤一声,自信满满。
“不喜欢朕?好感度都满到溢出来了,还说不喜欢朕?”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醒了再找你算账。”
他松开手,燕枝低下头,脑袋砸在他的胸膛上。
燕枝“哼唧”了两声,扭了扭身子,调整到舒服的姿势,安静睡觉。
萧篡转过头,朝外面喊了一声,让宫人把还没批复的奏章都抬进来。
外边宫人应了一声,随后便推开殿门,抬着奏章进来。
萧篡抬手,将榻前帷帐放下来,遮挡住榻上情形。
众人也低眉垂首,不敢乱看,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萧篡靠在榻上,随手捡起一封奏章,正要打开。
忽然,他余光一瞥,似是看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下意识坐直起来,眉头紧皱,死死盯着燕枝的脸。
燕枝睡着,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他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正被杂念丛生的梦境拉扯着。
——要是陛下把我阉掉,那我就不要喜欢陛下了。
——不可以,陛下只是吓唬我而已的,还是要喜欢陛下的。
——要是陛下再喊我“小狗”,那我就不要喜欢陛下了。
——不可以,陛下只是嘴硬心软而已,还是要喜欢陛下的。
——但是陛下一直吓唬我、欺负我,我不要喜欢陛下了。
——不可以,陛下救过我的命,还给我点心吃,还是要喜欢陛下的。
——陛下要选秀了,陛下马上就要有皇后和贵妃了,不能再喜欢陛下……
——不可以……不可以……
“好感检测坏了?”
萧篡沉默片刻,最后拍了一下燕枝的脸。
“蠢货,还是你的脑子坏掉了?”
第4章 宫宴
好酸,好疼。
不知道睡了多久,燕枝挣扎着从梦里醒来。
“唔……”
他不自觉低下头,把脸埋进面前温热硬挺的布料里,像小猫洗脸一样,用力蹭了蹭。
身上到处都酸酸疼疼的,眼睛涩涩的,嗓子也干干的。
好难受。
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好。
燕枝蹭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还想再睡一会儿。
反正陛下没有派人来喊他。
要是陛下有事,会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提起来的。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冰冷声音——
“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擦脸巾?还是被子?”
“陛……陛下……”
燕枝瞬间清醒过来,倏地抬起头来,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榻前帷帐垂落,帐中昏昏沉沉。
陛下就靠坐在榻上,架着腿,手里拿着一封奏章。
而他扒在陛下身上,方才还把陛下当成被子,在陛下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萧篡垂眼,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傻了?”
“奴失礼了,陛下恕罪……”
燕枝连忙松开手,想从陛下身上下来。
萧篡却抬手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按了回去。
“别乱动,朕看看。”
“啊?”燕枝不解。
是他脸上头上沾着什么东西吗?
陛下为什么要……
正巧这时,殿门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
“陛下,文武百官皆已入宫,就在太和殿外等候……”
话还没完,萧篡反手掀开榻前帷帐,扬手一掷。
手里奏章砸在门上,“哐当”一声巨响。
殿外宫人不敢再说话,默默退走。
萧篡头也不回,仍旧按着燕枝的脑袋,盯着他的脸看。
燕枝被他看得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试着唤了一声:“陛下……”
萧篡语气淡淡,打断了他的话:“睡着的时候梦见朕了?”
燕枝一惊,眼睛睁得更圆了:“陛下怎么知道?”
萧篡并不回答,又问:“梦见朕对你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只是梦见陛下而已。”
萧篡倒不怀疑他撒谎,捧着他的脸,命令道:“说你喜欢朕。”
“啊?”燕枝更疑惑了。
萧篡加重语气:“说!”
“是……”燕枝抿了抿唇角,乖乖地重复一遍,“奴喜欢陛下。”
“还有。别偷懒。”萧篡冷声道,“你从前常说的那一长串,都要说。”
“是。”燕枝掰着手指头,一句一句数过去,“陛下是大好人,奴喜欢陛下……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天下第一喜欢。”
“乖。”
萧篡这才满意,勾起嘴角,最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起身下榻。
“走了。睡着了肚子还叫,吵得要命,带你去庆功宴上吃点好的。”
“是。”
方才听见宫人通报,燕枝才想起来,晚上还有宫宴。
他忙不迭爬下床榻,只是脚一沾地,腰上腿上就一阵酸软,惹得他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
萧篡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提起来。
“站好。怎么软得跟面条似的?”
“奴身上酸……”
“朕怎么不酸?”萧篡反问,“就你娇气。”
燕枝抿了抿唇角,也没反驳,挪到衣桁边,踮起脚,取下搭在上面的干净衣裳,又走回陛下面前,为他更衣。
萧篡张开双臂,任由燕枝给他披上外裳,系好衣带。
他垂下眼,看看燕枝圆溜溜的脑袋,再看看燕枝乖巧认真的动作和表情,抬起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好感检测报错。”
“啊?”燕枝抬起头,表情懵懂,“陛下说什么?”
“朕说什么了?”萧篡故意问。
“奴听见陛下说什么爆竹……”
“你耳朵坏了。”萧篡揉了一把他的耳朵。
“是吗?”燕枝从不怀疑陛下的话。
他歪了歪脑袋,认真拍拍自己的耳朵:“奴最近是感觉耳朵痒痒的。陛下真是神机妙算,这都知道。”
萧篡没忍住笑出声来:“傻蛋。”
又乖顺又听话,又愚蠢又可怜的小狗。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被欺负得狠了,睡一觉起来,还是会摇着尾巴、黏黏糊糊地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