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小心谨慎的试探，他说道：“我之前问过你，你觉得墨玉和艾绿是什么关系。”
唐羽安的脑海里浮现在毒谷时的情景，他们之前好像确实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那时候周起这么问他。
“墨玉和艾绿吗？”
“嗯。”
“他们是好朋友啊！唔，挚友？”他那时是这么回答的。
“就像我们一样？”
“嗯！就像我们一样！”
唐羽安回忆到这里，就见周起再次往前一步，那双像银河一样璀璨迷人的黑眸，极具压迫性地盯着他。
他哑声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我们的关系……跟他们一样吗？”
唐羽安有些茫然。
是啊，墨玉和艾绿这样……应该不算挚友了吧？那如果他也亲了小起哥，那他们又会变成什么？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想要冲破蒙昧生长出来。
而周起，他望着少年懵懂困惑的眼神，心中难免浮现一丝失落，然而，他又想起在阁楼里，在他石化状态下……那个偷偷的吻。
他微张口，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问题。
“唐羽安，你喜欢我吗？”
在问出口的这一刻，周起只觉得心口一松，如释重负。
年少时的心动，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藏着，深埋在心底不知名的角落。
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淡化、消失，却不曾想这份不合时宜的心动，不仅没有消失，还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
不管他怎么压都压不住，最终满溢出来，占据他的整颗心，被时间……酿成了更深刻更难以忘怀的爱慕。
唐羽安真的长大了。
分开一个多月后再次见面，周起清楚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虽然他依旧青涩，但……那个从小陪伴他、被他当做弟弟疼爱的小男孩，正在慢慢褪去稚嫩，慢慢在他眼前发生蜕变。
少年变得越来越耀眼，让他越来越没有办法移开目光。
“唐羽安，你喜欢我吗？像墨玉和艾绿那样的喜欢？”周起再次问道。
唐羽安愣愣地看着他。
在周起问出第一遍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要点头。
他当然喜欢小起哥啊，他怎么会不喜欢小起哥呢？然而，当周起问出第二遍的时候，他停住了。
墨玉和艾绿那样的喜欢……
是什么样的？
“那你呢？”周起曾教过他，在没有办法的回答的时候，就把问题踢回去，唐羽安现在算是活学活用了。
“你喜欢我吗？”他问道。
“嗯。”
没想到，周起直接承认了。
他注视着唐羽安，认真说道：“唐羽安，我喜欢你，就像墨玉喜欢艾绿那样，喜欢着你。”
“……”
唐羽安有些无措起来，他想了想，问道：“你说的这种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呢？”
“就是……”周起微微拉长尾音，接着才轻轻开口，“情侣之间，想要跟你亲亲抱抱的那种喜欢。”
说完后，他观察着唐羽安，便看到他猛地瞪大眼睛，脸蛋蹭地就红了。
果然不能接受吗？
周起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失落和怅然，并且开始思考如何补救，然而……
“可、可是我没有跟人亲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唐羽安的大脑轰隆隆地响着，有一点宕机了。
情、情侣？
当这个词汇传进耳朵，被大脑转化为可以理解的信息之时，他就像一只烧开的热水壶，热气腾地从脚底板冲到了头顶。
跟……跟小起哥成为情侣？
这是一个从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的设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对小起哥的喜欢，是情侣之间的那种喜欢吗？不过……
“不然我们试一下怎么样？”
周起抬起头，就看到少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试什么？”他问。
“就、就是……亲嘴啊。”
唐羽安的脸蛋红通通的，眼睛里却写着异样的兴奋和期待，他抓住周起的胳膊，说道：“试一下，不就知道喜不喜欢了吗？”
周起：“……”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目光微低，落在唐羽安粉嘟嘟的、莹润饱满的嘴唇，只匆匆一撇，就赶紧别开视线。
周起重新注视着少年明亮的双眼，在静默片刻后，说道：“那如果试过后……不喜欢呢？”
“没试过怎么知道？”
唐羽安可不接受这样的说法，这一次，换他微微往前一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近很近了，周起的视线再次在少年的唇上扫过，又感觉移开。
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发干，嘴唇也酥酥麻麻的。
然而……
周起最终还是往后退开，在唐羽安想要逼近他时，他阻止了少年。
“安安，你想要跟我、跟我亲吻，是因为喜欢还是……好奇？”
好奇是正常的，安安已经十六岁了，对这种事情好奇，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但……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这不是他想要的。
唐羽安歪头看着他，皱眉说道：“这有什么区别吗？我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我们亲一下嘛，亲一下就知道了！”
少年抱住周起的手臂，软着声跟他撒娇，虽然脸蛋通红，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见羞。
唐羽安确实是好奇死了。
自从小起哥那次变成人鱼后想亲他，这件事就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现在小起哥一说话，他就总忍不住去看他的嘴巴，心里想着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既然小起哥也想亲他，那……那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你就让我亲一下吧！”
少年微微踮起脚尖，嘟着嘴朝周起靠近，阳光下，他满脸通红的模样是那么可爱。
周起眼睁睁看着他越凑越近，只觉得胸口阵阵鼓动，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此刻是应该推开，还是满足唐羽安的好奇心，同时……满足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渴望。
就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碰在一起的时候，周起叹了口气，微微偏开头。
唐羽安扑了个空，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起便顺势抱住他，将他紧紧地抱住，他深深嗅闻了一下少年身上令他眷恋的气息，然后松开了他。
他往后退开两步，跟有些发懵的唐羽安保持距离。
“小起哥？”
“我答应过唐叔唐姨，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在你还懵懂的时候，就引诱你走上歧途。”
周起认真地说道。
唐羽安却不太高兴，他撇撇嘴说道：“什么歧途？你在这条歧途上吗？”
周起一顿，点点头。
“那就不是歧途。”
唐羽安再次靠近他，强行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只要有你在，就是正道！”
周起感觉心头软了一下。
他低头注视着唐羽安，少年的情感热烈而直白，虽然还分不清这到底是哪种喜欢，但……
周起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唐羽安心中的分量。
“你还太小了。”良久，他轻声说道，有些无奈，却又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宠溺。
唐羽安越发不高兴了，“你就比我大三岁！”
“那也是大。”
“哼！信不信我把你使用传送阵的权限收回来，然后跑去异位面待三年，这样我们就一样大了！”
周起一滞，看着少年气鼓鼓的模样，他赶紧放软了声音。
“我错了，你不要冲动。”
他伸手揉揉少年的发顶，“我可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异世界待那么久。”
唐羽安哼了一声，身体又不自觉地朝他依偎过去，然后继续撒娇道：“你亲我一下，你亲一下我就不生你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