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赶紧走,这回我变成原形逃跑,在城外躲一阵子,这样卫淮就找不到我了。”绮雪说。
睡前他将自己的小包袱藏了起来,那些东西肯定都还在宅邸里,倒是不用担心。
“那就快走吧!”绿香球说。
可她等了一会,还没等到绮雪变回兔团,便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
绮雪愣愣地望向她:“我、我变不回去了,我的妖力被封住了……”
“什么?”绿香球惊呼,“怎么会这样?”
绮雪看向自己的脚踝:“好像是这个脚镯有问题……”
难怪他摘不下这只脚镯,看来它分明就是一件法器。
绿香球勃然色变:“是卫淮,脚镯是他送给你的,他知道你是妖族!说不定他能找到你也是因为这只脚镯!”
绮雪难以置信:“可卫淮怎么会知道我是妖族?我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破绽。”
绿香球多少猜到了原因,正要开口,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门后露出卫淮英俊的面孔。
卫淮望着绮雪,语气温和地问:“又想跑吗?”
告别的书信被摊开摆在桌上,显然卫淮已经看过了,他又问道:“事情还没办完?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你我的缘分本就未尽,又何须再续前缘。”
他一步步靠近,视线锁定绮雪,虽然神色未变,绮雪却感到自己如若遭到猛兽的凝视,不禁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扭头就跑。
只是他变不回原身,根本就跑不过卫淮,很快就被卫淮按倒在桌子上,绿香球想帮他,可她小小一只根本阻挡不了卫淮,绮雪忍着疼对她喊道:“快跑!”
绿香球难过极了,可她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用,还不如逃出去搬救兵,于是“嗖”地飞出了窗户,卫淮也没拦她。
卫淮将绮雪的身体翻过来,让他躺在桌上,扼住他的喉咙,但并未施力,只是控制住他:“怎么不回答我,是心虚还是害怕?告诉我,阿雪,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七……七郎,你听我解释……”
绮雪本能地感到惊恐,此时的卫淮更像是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含笑的桃花眼所流露出的却是阴冷的煞气。
卫淮垂眸看着他:“你说吧,我听着。”
绮雪想到禁锢着自己的脚镯,估计卫淮已经知道他是妖族了,索性说道:“或许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留给你的书信只是托词,我离开你其实是因为我是兔妖,人妖殊途,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原来你是小兔子。”卫淮没有表露丝毫的诧异,“是白兔吗?”
绮雪暗道卫淮果然已经知道了,怯怯地说:“对……”
“皮毛雪白,难怪你叫‘阿雪’。”卫淮松开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离开我?”
绮雪咬着唇瓣:“我不想害了你。”
卫淮轻笑一声:“那我倒是要感谢阿雪的体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真正的人,娶一位妖族夫人才更符合我的身份。”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卫淮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人?
在绮雪迷茫的注视中,卫淮的瞳孔变成幽绿的竖瞳,一股磅礴幽深、血腥残暴的妖气瞬间弥漫开来,令绮雪如同坠入了恶鬼地狱。
可怖的气息笼罩全身,绮雪恐惧得动弹不得,四肢冰冷,面色苍白如纸。
卫淮的竖瞳牢牢地锁定绮雪,如若注视着俘获的猎物:“开心吗,阿雪?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我对你的承诺都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你呢,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你的甜言蜜语到底有哪一句是真的?”
绮雪说不出话,浑身都在发抖,卫淮明知他害怕,却不留半点情面,没有收敛丝毫妖气,粗暴地将绮雪扔到床上,撕碎了他的中衣。
极乐和恐惧交缠,令绮雪的意识很快溃散了。
他昏昏沉沉地倒在卫淮的怀里,迟钝地感觉到胸口有一丝刺痛,但在快乐之中,这点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直到他低头看到两枚小小的红宝石坠在胸前,才恍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刺破的软肉微微渗出血珠,卫淮挑起血珠含入口中,低头亲吻绮雪的双唇,邀请他品尝自己的鲜血。
血腥味和香气融合交织,卫淮的亲吻逐渐变了味道。
他暴戾地咬住绮雪的咽喉,齿痕深陷于皮肉,似乎下一瞬就会鲜血四溅,但最后他还是松了口,百般怜爱地落下轻吻。
“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他抱住绮雪,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不过不要紧,你先前承诺过的誓言不会落空,我会把它们都变成真的。”
变成真的……可是他承诺过卫淮什么呢?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绮雪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他便再也支撑不住,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第18章
绮雪被卫淮囚禁了。
当晚他昏迷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原来的地方,而是置身于一间珠箔银屏的陌生屋室。
他想下床走走,却发现金脚镯安上了金链,另一端与墙壁相连,长度刚好到门口,却跨不出房门半步,他被困住了。
看形状和样式,金脚镯加上金链才是一件完整的法器,作用就是禁锢妖魔,原来卫淮早就有了囚禁他的心思,亏他还把枷锁当成贵重的礼物,每天傻乎乎地戴着。
唉……
绮雪忧愁地坐回到床上,挑开中衣的衣襟,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红宝石乳。钉。
他激怒了卫淮,最终还是被戴上了乳。钉,虽然不疼,但也不敢轻易扯下来,难道他变回兔子的时候胸前还要坠着这么两个东西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要脚镯还在,他就变不回兔子,想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少主令牌不在他手里,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选:等绿香球找人救他,或是耗费一根兔毛向山阴娘娘求救。
绮雪想了想,还是有点舍不得兔毛,觉得也没有很急,再等等绿香球也不迟。
正想着,杏儿从外面推门走进了房间,看到绮雪已经醒了,她怔了怔,立刻从荷包里掏出两根金条交给绮雪:“公子,这是你的东西。”
“现在是你的了。”
绮雪连忙往回推:“你照顾我这么久,我都没送给你什么东西,你就收下吧,就当做是我的一份心意。”
“我不需要公子送我东西。”
杏儿捏着金条露出难过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我只希望公子不要再不辞而别了……是不是我伺候得不好,惹你厌烦了,你才要离开的?”
绮雪有些愧疚,连忙安慰她:“怎么可能怪你呢,这几个月我过得很开心,离开是因为我有不得不做的事,但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
“是……是吗?”杏儿愣愣地说,“那绿香球呢,就连她也走了……”
“她是为了陪我才离开的。”绮雪揉揉她的脑袋,“你放心,我和绿香球都很喜欢你,你是我们的好朋友。”
杏儿这才破涕为笑,在绮雪的劝说下,她收下了金条,不过她表示要拿这些金子多给绮雪买好吃的,上京的美食数不胜数,绮雪一定会很喜欢。
绮雪趁机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儿,皇城里面吗?”
“是的,这里是将军府,在明德街上,离皇宫不远。”杏儿答。
皇宫啊……
一想到自己离贺兰寂已经近在咫尺,绮雪更加坚定了要逃出去的决心,他一定要见到陛下。
他们又聊了几句,杏儿就去给绮雪拿吃的了,不一会,几名侍女进来为绮雪更衣净面,不同于行军时的苦日子,将军府的一切用度皆豪奢华靡,奴仆众多,肯定不会只有杏儿一个小姑娘伺候绮雪。
傍晚,卫淮回到将军府,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望绮雪。
昨夜枕席间的折磨还历历在目,再加上得知卫淮不是人类,现如今绮雪一见到他就害怕,直到卫淮将他抱进怀里,他才挤出笑脸,轻声说道:“七郎……你回来了。”
卫淮似乎气消了,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低头轻吻他的唇瓣:“在屋子里待了一天是不是很无聊?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转转。”
他的态度自然平淡,可绮雪却觉得他很可怕,似乎他囚禁他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不值得为此生气或是争吵。
卫淮半跪在绮雪脚边,替他脱下脚镯,绮雪反应很快,立刻变回兔团就想逃跑,但卫淮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一把将他捧在掌心里,笑着说道:“阿雪的原形真可爱。”
他释放出一丝妖气,兔团就吓得不敢动了,任由卫淮将他揣进衣襟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随着兔团的变化,乳。钉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像身上的衣服一样消失了,他不至于戴着乳。钉晃来晃去。
卫淮给兔团喂了些吃的,带着他在府中闲逛,兔团全程看得目不转睛,努力地记忆地形,卫淮笑了笑,点了下他的脑袋:“又在想着怎么逃跑?”
“我没……”
兔团下意识地想否认,可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他为什么不能想着逃跑,难道他还要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吗?
“没错,我是想跑。”
他从卫淮的衣襟里跳了出来,变回人身,直视着卫淮的双眼:“七郎,你究竟打算囚禁我多久?是不是只要我一直不向你妥协,你就会一直把我关起来?”
卫淮和他四目相对,良久,他伸手抚摸绮雪的脸颊:“我不会关你那么久,只要你怀上我的孩子,我就会放你出去。”
绮雪身体一僵,的确,要是他怀上了卫淮的孩子,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一旦卫淮求到了生子丹,按照他们每晚欢合的激烈程度,怕是要不了几天就怀上了……
他面露惶然,卫淮见状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扛到肩上:“看来阿雪已经等不及要为我生孩子了。”
“我不想生!卫淮,你放我下来!”
绮雪惊慌失措地捶打卫淮的后背,怎奈他的力气也就是兔子那么大,落在卫淮身上不痛不痒的,卫淮甚至懒得用妖气吓唬他。
“不想生也要生。”
卫淮将绮雪扔到床上,温热的手掌覆盖上他的小腹:“你答应过我的,阿雪,可不要言而无信。”
……
绮雪觉得,生孩子不过就是卫淮的借口,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放纵自己,否则生子丹明明还没到,卫淮每晚就已经大有把他往死里弄的架势了,害他每天都睡到下午,连计划逃跑的时间都没了。
绿香球那边想要营救绮雪也很困难,几天下来他们甚至没能重新取得联系,绮雪见势不妙,立刻学乖了,不再跟卫淮那么剑拔弩张,又变得软乎乎地黏着卫淮。
卫淮也终于收敛了些,至少绮雪每天上午还能挣扎着起床。
绮雪趁机打探卫淮的口风,他一直想弄清楚卫淮是如何识破他的妖族身份的,明明他没有妖气,就像卫淮身上也没有,只有弄明白才能避免以后重蹈覆辙。
“你的破绽很多。”
卫淮很痛快地告诉他了:“当初你不识字,我就知道你不是徐夫人的外甥,她是名门闺秀,族中子侄皆是读书人,不可能不通文墨。”
“你的身份是假的,但在情。事上又生涩,不是久经调。教的男宠,却也并非穷苦人家的孩子,否则养不出这一身娇嫩的皮肉。”
“自从你的鹦鹉朋友进入军营后,我便可以肯定你是妖物。你们假装初次见面,却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显然早已相识,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真相竟然简单得如此残酷,绮雪臊红了脸,亏他还自以为没什么破绽,其实破绽多得都成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