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深摇摇头。
大宗伯十足失望,一时间眼神中透露出看废物的不屑,只可惜梁深因着心事,并没有发觉。
梁深心神不定的说:“君上突然横插一杠,将本王敬给梁溪的酒给……给饮了!”
“什么?”大宗伯也是一惊:“秦王的意思是说,那盏酒……被天子饮了?”
梁深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脸色更加难看。
梁深痛恨梁溪拖延军机,延误粮草,以至于他险些变成了一个瘸子,葬送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所以想给梁溪一些颜色看看,叫他出丑,叫他揭下那层伪善的面具。
谁知情形却变成了如此这般,倘或当朝天子在使团面前出丑,那么大梁的人,谁的面子上也不会好过。
大宗伯没有梁深那样的担心,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反而笑起来,嗓子里藏着嗬嗬的笑声,昏黄的眼珠子来回乱转,瞟向坐在最上首的年轻天子。
梁苒年岁很轻,身材高挑而纤细,说不出来的风流羸弱,在梁苒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谁不知晓梁苒的大名?很多爱美之人,都是千里迢迢前往上京,只为了远远的看梁苒一眼。
尤其是如今的梁苒,按着一袭黑色的龙袍,玄黑衬托着白皙剔透的皮肤,更是令人心窍麻痒。
大宗伯心中寻思,君上年纪青涩,还没有后宫,未开掖庭,恐怕是没有尝过荤腥的,怎么能受得住那样的虎狼之药?倘或自己拿捏住君上,不只是能尝尝那美妙的身子,还能以此要挟年轻的天子,何乐不为?
大宗伯躁动的好像一头被火焰撩了屁股的山猪,躁动的根本坐不住,顾不得自己断了一条手臂的滑稽模样,迫不及待站起身说:“秦王,老臣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失陪了。”
梁深蹙眉:“你去何处?”
大宗伯却不理会他,径直朝着梁苒的方向而去。
“大宗伯。”有人突然出现在大宗伯面前,竟然是苏木。
苏木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石头脸,手里端着一杯酒水,说:“臣以前多有得罪,但都是为了大梁尽忠,今日敬大宗伯一盏酒,还请大宗伯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知情的人以为苏木是来敬酒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苏木是来找茬儿的。
无错,苏木就是来找茬儿的,梁苒早就料到大宗伯不安好心,因此特意叮嘱苏木,一定要拖住大宗伯,不得让他离开长欢殿宴席一步。
苏木说罢,“哗啦——”极其做作,将酒水往大宗伯身上一洒。
“啊!!”大宗伯大喊一声,瞪眼吼着:“你做什么!?都洒了!”
酒水不偏不倚,正好洒在大宗伯的伤布上,瞬间湿哒哒。
苏木毫无诚意的说:“真是对不住,大宗伯的伤布湿了,若不赶紧换下来,唯恐骨折的伤口感染,如不然这样罢,臣送大宗伯去换药。”
大宗伯气得跺脚,抽空抬头一看,那误食了虎狼之药的少年天子哪里还有踪影,一晃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赵悲雪,帮帮寡人……”
昏暗的紫宸殿,昏暗的太室。
深沉的夜色佛凝固了一般,分明寒冷的空气,却愈发变得胶着,甚至炙热。
赵悲雪深深的看着瘫软在软榻上的年轻天子,喉咙艰涩的滚动,每一次吐息甚至都需要消耗他的理智。
赵悲雪沙哑的说:“你……要我如何帮你。”
梁苒见他还是没有动静,心中好气,寡人都这般了,难不成那赵悲雪仍然不为所动么?这可不像他们在萧山离宫的头一夜,也没见赵悲雪手下留情。
梁苒放软了嗓音,也的确是太难受了,热流从腹下一阵阵涌起,带起战栗的酥麻,呜咽的说:“你知晓如何帮寡人……”
赵悲雪的吐息果然更加粗重,像是一头即将捕猎的野狼,他的双手攥拳,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终于再次开口了:“我帮你去找医官来。”
梁苒险些气笑,用尽全力,绵软的手掌拽住赵悲雪的衣角,断断续续的说:“不要……不要去找医官,宫中都是大宗伯的爪牙,他必然在等……等着寡人栽跟头,看笑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梁苒咬了咬嘴唇,被虎狼之药折磨到殷红的面颊,透出一点子恰到好处的羞赧,轻声说:“赵悲雪,你守着寡人……寡人才能安心。”
“好……”赵悲雪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点点头:“我不走。”
滚烫的汗珠顺着赵悲雪坚毅的下颌线条滑落,吧嗒一声悄无声息的滴落在龙榻之上,瞬间湿濡了锦被。
赵悲雪在理智燃烧殆尽之前,说:“我帮你倒杯凉茶罢。”
说罢,快速转过屏风,走到案几边上,真的去倒茶了。
梁苒本就燥热,气得更是头顶发麻,帮寡人倒茶?这会子是该替寡人倒茶么?分明该乖乖被寡人借种!
赵悲雪倒出一盏凉茶,深吸了两口气,压住胸腹中的躁动,这才抬步走回来,他来到屏风之前,还未转过去,突听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哗啦一声轻响,一条黑色的衣襟顺着屏风滑落出来,那是梁苒的龙袍。
黑色的龙袍,华贵的革带,缀满金玉的蹀躞,便这样掉落在赵悲雪的脚边,薄薄的扇屏之后,柔软的龙榻之上,梁苒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仿若一条纤细而柔软的水蛇,难耐的拧动,梁苒的嗓音颤抖而委屈,呢喃着:“悲雪,悲雪……”
啪嚓——!是茶盏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赵悲雪手掌一滑,凉茶脱手而出,破碎的瓷片与黑色的龙袍交织缠绵在一起,但赵悲雪再也顾不得这些,险些撞倒扇屏,大跨步来到榻边。没有了繁冗龙袍的遮掩,梁苒雪白的里衣片片剥落,凌乱而慵懒的挂在小臂之上,斑斑驳驳的暧昧吻横陈在那样纤细的身子上,犹如细腻雪色之中的点点梅花。
“是你?”赵悲雪看见那些吻痕,黑色的眼眸狠狠一震:“那夜之人果然是你。”
萧山离宫的那一夜,其实赵悲雪有所猜测,与他发生干系的人正是梁苒,只不过第二日便被梁苒否定了,梁苒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赵悲雪参不透他在想什么。
梁苒黑色的鸦发被汗水浸透,双眼迷离,氤氲着朦胧的泪花,吐息滚烫的说:“赵悲雪,寡人要你。”
赵悲雪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越过玄黑色的龙袍,一步步走向梁苒……
苏木亲自带着大宗伯去换药,可想而知,一向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虎贲中郎将苏小将军,竟然“笨手笨脚”,大宗伯的骨折本就还在疼痛,被这样一折腾,年纪又大了,自然是吃不消的,哪里还能想到对梁苒使坏?被几个贴心的长随搀扶着,早早出宫去了。
苏木看着大宗伯半死不活的背影,这才沉下脸来,收敛了笨手笨脚的作风,转头往紫宸殿前去复命。
苏木来到紫宸殿,大殿门口竟然没有内监和宫女伺候,不知是不是被遣走了。他一路走进紫宸殿,来到太室门口,恭敬的作礼:“臣苏木谒见君上。”
太室的室门紧闭,咚!却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紧跟着平静的室门轻轻颤抖了一记,隐约有急促的吐息声隔着一道门板传出来。
苏木奇怪的说:“君上?”
太室之内平静了一瞬,静悄悄的,无人回应苏木。
苏木更加奇怪,轻轻叩门:“君上?君上您可在里面?是否遇到了什么?”
他愈发的焦急,难道是大宗伯搞的鬼?可大宗伯已然被送出宫去,不可能这般快折返回来。
苏木朗声说:“臣失礼,君上,臣要进来……”
不等苏木推门,梁苒的嗓音终于响起,带着一股急促,尾音不可抑制的颤抖:“不要、别进来。”
苏木立刻钉住脚步,恭敬的说:“是,君上。”
梁苒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还要急促,甚至隐约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说了怎么又,不要再这六个字,很快又归为平静。
苏木紧蹙眉心,担心的说:“君上您没事罢?”
隔了良久,苏木还以为梁苒没有听到,刚想再问一次,梁苒的声音终于回答:“寡人……寡人无碍,只是有些唔乏了,想燕寝了,苏木你……帮寡人盯紧了大宗伯,退、退下罢。”
苏木不疑有他,回答说:“是,君上保重龙体,臣告退。”踏踏踏……是苏木离开的跫音。
跫音远去的那一刻,太室门板发出嘭的一声,梁苒再难以支撑,后背死死抵住宽阔的室门,膝盖酥麻的几乎无力支撑,软绵绵的向下坐倒。赵悲雪一把搂住梁苒的腰肢,在赵宫中做惯了苦役粗活的手臂肌肉流畅强壮有力,单手便将人抱起。
“阿苒,阿苒……”赵悲雪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的唤着他,活像见了血腥的野狼,任是谁也无法阻止他猎食。
梁苒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眼,殷红的眼角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气息游离,却执意说:“……唤寡人君上。”
赵悲雪并没有任何异议,虽生得好似一头不服管教的野狼,却意外的乖顺,年轻的脸孔俊美又稚气,听话的沙哑唤着:“君上。”
不知是不是中了药的缘故,梁苒只觉得这声君上令自己通体酥麻,让上辈子的死敌、未来的敌国皇帝这般低声下气的唤自己,梁苒的心窍陡然生起一股满足与兴奋。
赵悲雪的种,梁苒疲惫昏睡过去之时,幽幽的想着,寡人借定了!
第15章
累。
好累,精疲力尽。
梁苒沉浸在幽幽的昏睡之中,酸软的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眼皮沉重,努力睁开好几次,终于艰难的醒了过来。
“你……”一道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一点点不确定,轻声问:“你醒了?”
因着昨夜的折腾,梁苒此时脑海中浑浑噩噩,还没有彻底醒过盹儿来,眼神朦胧的望着那说话之人。
对方与梁苒躺在一张龙榻之上,梁苒甚至枕着他肌肉流畅的手臂,二人都只着单衣,甚至里衣雪白的衣角带子交缠在一起,看起来如斯暧昧。
说话之人正是赵悲雪。
梁苒终于彻底醒过来,为了完成系统3级任务,得到万千库银,梁苒不惜给自己下药,幸亏皇天不负苦心人。
梁苒狠狠舒出一口气,虽累了一些,但这一次必然会完成任务。
“你……”赵悲雪轻声说:“身子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梁苒稍微动了动,身子酸软无力的厉害,却没有之前的那般粘腻,想来是赵悲雪帮自己清理过了,倒是少了梁苒一些麻烦,他此时正懒得动弹。
“无碍。”梁苒并不是娇气之人。
赵悲雪拿出一样东西,低头用手掌摩挲着,说:“昨夜我有点着急,好似弄伤了你,我……我给你上药罢?”
原赵悲雪手心里的,是一盒清凉消肿的伤药。
梁苒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的确火辣辣的难受着,他懒得动弹,左右更加亲密的干系已然发生,何必这个时候矫情呢,若不上药,反正受苦的自己。
梁苒干脆淡淡的“嗯”了一声,唰一声轻响,主动解开自己的衣带。
衣带扑簌簌松散,顺着梁苒柳条子一般的腰肢滑落下去,雪白的衣料散开,赵悲雪的眼神立刻慌乱,不知该放在何处,僵硬的撇开在一边,甚至……
甚至俊美而刚毅的面孔,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赵悲雪脸红了!
梁苒险些被气笑,赵悲雪竟脸红了,那个上辈子的杀神,未来的北赵皇帝,冷酷无情,弑父上位,竟然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儿”脸红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说出来谁会相信?
可眼前年轻的赵悲雪,的的确确脸面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子,眼目撇开,眼睫不自觉的颤抖,眨眼的频率也变高了,梁苒甚至可以听到他清晰的心跳声,梆梆、梆梆,强健有力,急又紊乱。
“呵呵……”梁苒突然起了逗弄之心,慢慢抬起腿。梁苒的小腿纤细,线条优美又羸弱,可他并不是干瘦的类型,其实大腿很能藏肉,尤其是大腿根的位置,随着慢慢的抬起,衣袍一点点散落,倏然露出更多的雪色肌肤。笑着说:“你不是要替寡人上药么?”
赵悲雪一瞬间更加僵硬,整个人好似一块钢板,还是新铸的钢板,红彤彤的能冒烟儿,下意识舔舐了一下自己干涩的下唇,一把捉住梁苒纤细的脚裸,掌心炙热犹如铁钳,险些烫得梁苒一个激灵。
赵悲雪擒住那暧昧捣乱的脚踝,立刻掀开被子,将梁苒露出来的所有肌肤盖在锦被之下,沙哑的说:“别……别着凉。”
“噗嗤……”梁苒彻底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眼泪差点子流下来。
谁能想象得到,未来的敌国皇帝,那个上辈子不苟言笑,如同地狱杀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的赵悲雪,竟然是个容易害羞,禁不住逗弄的假正经,青涩稚嫩的有那么一点点可人儿。
梁苒挑眉,微微昂起下巴,带着一股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说:“赵悲雪,还不给寡人上药?”
赵悲雪张了张口,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干涸沙哑的说:“我……”
梁苒却说:“你应该回答,敬诺,君上。”
赵悲雪停顿了一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沉声说:“敬诺,君上。”
被死敌唤君上,这种感觉令梁苒热血逆流,直冲头顶,酥麻兴奋之感不易于昨夜的欢愉。甚好,真是一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