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的小舅舅,秋霜下意识想把他按回去。
结果发现自己按不住今天刚醒的秋晔。
“哎哎,别急,能不能别直呼长辈的名字,你看你现在都按不住我,”秋晔有些无奈地抓了抓脸,随即神色一凝,沉声道,“皇宫里绝对是出了问题,徐向导他们还没回来,要是问题现在爆发就完蛋了。”
“什么意思?”秋霜一愣,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我跟你说,你心里别慌。”
秋晔深吸口气,在心中整理好思路,将这么多年有关帝君的推测尽数告诉眼前这个唯一的亲人。
在过去,他时常以保护为名做一些隐瞒,可到真正要紧的关头,却发现有些东西是不可能不告诉亲人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年才到他腰的孩子早就长大了。
“……所以。”
得知了一切的年轻向导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想怎么解决困局?你要去见帝君吗?你确定去了就能解决吗?”
“不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真要去?想得美!”
秋晔摸摸鼻子,苦笑着望向天花板。
***
幽灵镇。
“易同学,现在头还痛吗?要不要趁现在多休息一会?”
房间内响起于圆的声音,另外两个哨兵都站着观察四周,十分安静。
于圆一边检查房间内变得崭新有人气的物品,一边悄声说:“我看外面雨停了,等队长他们从楼上下来,说不定要在夜里行动。”
等等,这柜子上有个腕表,用的好像是教科书上记录的前纪元科技,不知道带出去给白塔能不能换到功勋点。
但它之前已经烂掉了,带出去真的会有用吗?
“谢谢关心,我会注意好自己的状态的。”
易程礼很快就回话了,他一点点弯曲膝盖,试探性地坐在床边沿。
床铺带来的支撑感真实到不能再真实,他不由感慨:“……居然真的能坐。”
保持沉默的程涛看了他一眼,捧场似的说:“嗯,就是得注意下环境会在什么时候变回来。”
易程礼赞同点头,又很快止住点头的动作。
突如其来的头痛才刚过去没多久,暂时还是不要晃脑袋了。
见鬼,自己是什么时候有的头痛毛病,最开始因为它被祝回揍,后来还因为它被家族中人轻视,如果以后真的都像这次这样出现突发状况,他岂不是成了个定时炸弹,又或者说,废人。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就算耗尽所有积累,他也要把原因找出来解决掉。
心中一片混乱,易程礼闭眼,正准备阖目两秒再睁开,却忽然有了一种诡异的被注视感。
哨兵的敏锐感官让他即使闭眼也能觉出不对。
这种被注视感来源于身后,不是正后方,是上方。
所以,不是于圆在盯着他看,也不是程涛在盯着他看。
……那会是谁?
呼吸急促起来,肾上腺素猛然飙升,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引起了于圆的注意。
于圆检查物品的手一顿,肩膀动了一下,没转头。
她通过精神链询问:【什么情况?】
易程礼还没传递出信息,就听见身后上方的位置传来叩击声。
——是单人床靠阳台那边的玻璃窗被敲响了。
不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他猛地回身、仰头、举枪,枪口对准叩击声的来源处。
灾变区的夜晚不能随意开枪,巨大的响动会引发灾变体追堵,双方又隔着玻璃门,只能先瞄准再视情况而动。
紧接着,易程礼握枪的手僵住了。
玻璃门外,布帘旁边,露出一张倒着的浮肿的脸。
腐烂的下巴,出血的嘴唇,横跨左脸和鼻梁的疤痕,充满血丝的白色眼球。
是那个中年男人。
它仿佛刚从污水里爬出来,长款棉服下端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着水。
三人齐齐看向玻璃门外。
门外的它咧嘴一笑,从玻璃门外的视野盲区里拽过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黑色的,有乱糟糟正在滴水的较短毛发。
中年男人用那张浮肿的脸做出了三个字的口型。
[好看吗?]
“唰——!!”
下一秒,它的脑袋掉了下来,手上的脑袋也跟着失去支撑,咕噜噜滚落到居民楼旁的草丛里。
三人一震。
两个哨兵都以为是对面灾变体在折腾什么花招——虽然没见过有什么花招是需要掉头的,但特殊地域特殊目标,完全值得特殊对待。
他们下意识想掩护于圆后撤,却发现于圆没有动的意思。
【是队长他们。】
于圆用精神链接说。
【徐老师刚刚感应到我的精神波动了,下来的是祝同学。】
信息传到一半,三人才看清祝回的身影。
他拿着匕首,面无表情地在地面那摊东西上补了很多刀。
补完刀,跟三人做了几个手势,便又一下子从居民楼外爬上去了。
见他过来,被留在四楼的雪狼照例趴倒在徐寻月脚边,徐寻月拿着记事簿站在阳台上等他。
也谈不上等,毕竟时间没过几秒。
“很厉害,”徐寻月习惯性地捏了捏祝回手臂,笑着夸自己的哨兵,“本来还准备收拾下我们来过这里的痕迹,现在不用收拾了。”
“还是哥哥之前关门的动作及时。”
祝回擦干匕首上的脏污,将其收好了才去握徐寻月的手:“要是一楼玻璃门没关上,事情就要麻烦很多。”
第66章 兵分两路
风波并没有那么快平息。
就在徐寻月和祝回准备下楼的时候,祝回的脚步忽然慢了半拍。
徐寻月停下来看他。
【听到什么了?】
“更远的地方,”哨兵扭头看向阳台那侧的外景,低声说,“有打斗声,在向我们这边靠近,应该是别的队伍惊动了大量灾变体。”
徐寻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道路尽头。
夜晚能见度不高,道路仿佛被蒙上一层浓雾,除却感官敏锐到极点的哨兵,没人能发现那里正发生着什么。
灾变区多的是这样的地方,过往的许多生命都无声无息消失在其中了。
刚结束的雨让空气变得无比潮湿,厚重的防护服接触皮肤,带来一种累赘黏腻的不适感,但他没放松牵着祝回的力道。
【那么,你方便去吗?】
徐寻月的用词很微妙,是“方便”,而不是“能不能”或“是否愿意”。
人们对灾变区生存法则有共识:不同队伍相遇,能帮则帮,能救则救,一切量力而行,能力欠缺就先保护好自己。
未知的危险最为危险。
“没问题。”
祝回晃了晃他们相牵的手,双方便同时松开。
【我会帮你,注意安全。】
“嗯,谢谢哥哥,我很快就回来。”
楼下三人再次看着一个黑影出现并迅速远去。
“那是祝回……?”易程礼不太确定地问。
于圆停顿半晌,点了点头:
“是他,徐老师说我们继续在这接应就行,准备换新型消音枪,但不要随便使用,节省子弹。”新型消音枪不仅没有声音,还没有气味,不会对周围环境造成太大破坏,是很珍贵的军用物资。
“明白。”
另一边,祝回已经离开了徐寻月的视野范围,黑雾层层叠叠,如同夜幕的神秘面纱。
定位器显示的小红点前进着,进入备战状态,精神链接开始将哨兵所得信息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距离,1.5公里。
环境,商业区,周围建筑偏高,楼房密度较大,掩体多。
敌方,几十个……乍一数应该是三十多个灾变体加几个动物转化成的灾变生物。
存活人类,两个。
祝回的情绪,目前稳定,已经有了战斗思路。
最危急的是,那两个人快要被追上了。
“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