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城市内,最出名的莫过于佛寺。
到都到了,不去看看当地特产等于白来,再加上温白苏最近身体越来越好,睡觉也不是手脚冰凉,捂都捂不热的情况了。
于是温白苏勇敢申请:“我们去爬山吧!”
邢谚:……
温白苏够勇,倒也不是一张嘴就胡来,这个城市最有名的佛寺是所处山脉的端头,海拔并不高,因而邢谚也没有狠心拒绝他。
不过该有的准备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将所需的东西放进背包里,又换上了专业的装备,邢谚这才肯带着温白苏爬山。
将爬山当散步的本地人:?
第51章
周围人一点也没遮掩自己诧异的目光。
温白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没有说什么邢谚在大题小做的话,毕竟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现在这座山的高度, 还是挺虚的。
别说是邢谚, 温白苏自己都担心他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走上去,要是卡的不上不下就麻爪了。
这么想着, 温白苏心里打定主意, 要尽量往上走走, 等实在走不动了才能休息。
邢谚一直走在温白苏的侧后方, 确保出现任何意外他都能及时出手。
随着渐渐往上,太阳也逐渐热烈起来。
温白苏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急促起来了, 好在这个城市的温度已经进入秋天, 应了那个词‘秋高气爽’, 他还不至于中暑。
脚步有点沉重, 邢谚提速两步, 走到温白苏的面前, 将水杯递给他, 又仔细擦去快要滑落的汗水。“要不要休息会儿?”
温白苏缓了缓呼吸,还在提步,摇头道:“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邢谚有些讶异,不过自从过去的病痛消退之后, 温白苏的生活态度明显没有那么消极,他相信温白苏不会勉强自己。
从早上到下午三点多,两人的午饭都是自热米饭。
吃过饭, 将垃圾丢到垃圾桶里面,邢谚身上的背包瘪了一大块。
真正站在佛寺前方时, 温白苏大脑都是恍惚的,“我居然上来了。”
回望来时的台阶,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怎么长。
和在山脚时如同仰望山阙的犹疑比较,恍惚在一瞬间豁然飘散,有种天地自有我逍遥的畅快感。
温白苏欢喜的抱住邢谚,“邢谚,我上来了!”
邢谚单手抱住温白苏,神情中同样满是喜悦,“是,上来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在周围人惊疑的目光中,温白苏听见邢谚的话,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呜呜呜我上来了,我以为不可能的。”
二十二年啊,别说是爬山,他就连出去玩都要小心翼翼的,热了冷了累了都要躺在床上熬好久。
而现在,他成功的爬上了一座山!
就算这座山并不高大又如何?那是他曾经遥不可及的高度。
听见温白苏的哭声,邢谚顿时就心疼了,连忙把人抱起来往阴影处走。等到阴影驱散热意,邢谚认真的擦着温白苏脸上的眼泪。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空话哄人,只是静静地陪着,等温白苏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温白苏被看得不太好意思,想要止住哭意,却怎么都忍不住,一来二去——“嗝!”
红晕顺着耳廓蔓延到脸颊,温白苏捂着嘴,试图掩饰这不合时宜的哭嗝。
邢谚失笑,取出水杯给他递过去,“喝口水缓缓,一会儿就好了。”
温白苏喝了口水,小声哼哼:“你别笑我。”
闻言,邢谚眉眼弯弯。
被瞪了。
邢谚努力将笑意收敛,十分认真的道:“我怎么会笑你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
在佛寺外休息了会儿,温白苏情绪缓和下来,不再一抽一抽地打哭嗝后,终于放松下来,视线落到佛寺上。
这座佛寺的香火是真的好,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扫地僧处于人群来往之间,垂着眼睛,动作十分规律的打扫着卫生。
想想如今佛寺道观的组成,温白苏猜这个扫地僧心里在想晚点吃什么,或者去哪里玩之类的事情。
不过,在这样的地方,这样规律的不为外物转移注意力的模样,确实很容易让人跟着沉静下来。
温白苏起身,去拉邢谚的手,“走吧,我们早点拜拜,云朵和二拉还等着呢。”
离开大半个白天的,希望房车没被两只小家伙给拆了。
邢谚想起那两只的闹腾劲,十分麻利的起身,和温白苏步入佛寺。
上香,拜佛
青烟缥缈,低低的木鱼声就在前方,有人在唱着佛经,唱那大部分人听不懂的故事。
温白苏闭着眼睛,态度虔诚,心中却无所求愿。
他的生命不长,却在短短二十年中,见过父母拜求天下神佛,最终还是被哥哥的研究成果救回来。
尽人事,听天命。
前者是努力,后者是安慰。
温白苏不需要安慰,他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有成果,在这世上求生一日又一日,直到邢谚……和家人看开那一天。
睁开眼睛,佛身极高,其眉眼遮掩于缥缈青烟之后,垂眸而来是神明淡漠的怜悯。
若是真的有神,大概就是这样的——慈爱天下,无所偏颇。
邢谚扶着温白苏起身,顺着人流往旁边走。
求佛解签,温白苏将手中的签递给僧人。那僧人看了眼,笑问:“先生问什么?”
温白苏闻言愣了愣,侧头看向邢谚,抿抿唇才道:“问家人。”
他的感情已经清明,身体尚且算康健,唯独家人……温白苏不知道怎么对待爸爸妈妈哥哥和爷爷。他们是他最亲密的人,但在疼痛折磨中想通的事情,却始终缠绕着温白苏,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僧人沉吟片刻,道:“人生太多不如意,也有很多黑白难分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无法抉择,为什么不如让它彻底成为灰色呢?”
温白苏眨眨眼睛,不太理解:“灰色?”
僧人笑道:“人性之下,世人多是混沌的,非黑即白或许有,但大多存在于故事中。”
温白苏道过谢,若有所思。
两人离去后,僧人在周围人注视下,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继续给其他人解签。
黄昏时分,收了一大笔香火钱的僧人恍恍惚惚进来,“师兄你刚刚和人说了什么?有人足足给了一百万香火钱!”
正在收拾桌面的僧人手一抖,“啥?!!”
收香火钱的僧人比比划划,“一百万!一对长得超好看的情侣给的!还说要谢谢你!”
师兄茫然:“我没说啥啊,就最近看了本佛修小说,随口扯了两句。”
“牛批……”
不知道留下的钱给了寺庙多大的震惊,温白苏被两只关了一天的小家伙拱得坐都坐不稳,只能无奈的抱着它们脑袋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至于这话的真假,下次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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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佛寺出来后,温白苏的脑子里就一直循环着那些话,他不是不明白僧人的话只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在听到之前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既然世上的人没有非黑即白,他对家人的感情,又何必非爱即恨呢?
那一瞬间的豁然开朗让温白苏心中升起庆幸,这庆幸源于他不用去仇恨家人,或许会有裂痕,但他们依旧是最亲密的家人,会为彼此的一切而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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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了城市光污染的天空是灰蓝色的,月亮挂在高空,未曾遮挡下星星的耀眼。
车边棚在看见星空后就收了回去,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家常小菜,温白苏给邢谚夹了个剥好的虾,笑眯眯道:“辛苦啦!”
邢谚接过那只虾,“你自己吃。”
温白苏晃晃脑袋,披散的长发在夜风中扬起,嘀嘀咕咕的,听着是在吐槽邢谚不知道享受。
邢谚笑得无奈,吃完饭后,戴上手套给温白苏剥虾。
于是知道享受的温白苏就一口一个,时不时还不忘借花献佛的投喂邢谚,没一会儿就将一碗虾给吃完了。
吃饱喝足,看天上云卷云舒,夜风清凉间,温白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邢谚伸手摸了下他的手,感觉有些凉,干脆把人赶进房车里面,快速收拾好外面的东西进去。
温白苏黏糊的跟在邢谚身后,等人将碗放进洗碗机里,又收拾好台面,这才找到机会缠住人往床上去。
床铺的屋顶可以换成玻璃模式,星辰闪烁是属于宇宙的空旷与安心。
白天开了一天的车,邢谚有些困了,鼻尖都是温白苏的香气,大脑逐渐模糊。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身边人低声道:“邢谚,我们看过草原就回去结婚好不好?”
邢谚瞬间坐起来,和在夜色中显得黑幽的眼睛对上视线,混沌的大脑还是不清醒,他几乎是本能的道:“好。”
温白苏眉眼弯弯,他抱住邢谚,在薄唇上印下很轻的一个吻。
“邢谚,我好爱你啊。”
这一声告白弄的人心跳鼓噪,好不容易歇息的小鹿又开始用力撞击,催促着他赶紧回应爱人的告白。
邢谚低下头,声音缱绻:“我也是。”
·
婚姻曾经是很陌生的东西,后来,这种陌生落到了婚礼上面。
又是一个早晨,温白苏看着邢谚侧对着床铺,轻手轻脚的准备早餐,无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