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时候更容易出乱子,也可能是袁绍不讲道义遭了报应,总之就是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开始撺掇全天下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
吕布听的脑壳疼,“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也觉得很离谱是吧?”张辽摊手,果然不正常的是袁绍不是他们,“刘虞杀了袁绍派去的说客拒绝称帝,袁绍他弟袁术昭告天下和他决裂。之前关东联盟讨伐董卓的时候袁术表乌程侯孙坚为豫州刺史,如今孙刺史在豫州干的好好的,袁绍又表亲信周昂为豫州刺史,没有意外的话兄弟俩要在豫州干仗。”
吕布啧了一声,“明光急着去颍川就为了这事儿?豫州那么大,带那点儿人够干什么?”
刚才看他带了千把人以为要干什么大事儿,现在想想好像的确是大事儿,但是千把人干仗完全不够用,怎么着也得带个万把人才好和袁氏兄弟抢豫州。
还有就是,豫州虽然是荀氏老家可是离他们现在有点远,打下来也不好管啊。
张辽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将军,豫州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明光只是去征辟士人,没想这时候就去争地盘。”
前些日子韩馥带着全家老小要到并州避难,走到半路被以前的手下截杀,虽然袁绍及时把杀人的那家伙斩首示众,但是现在全天下都觉得韩馥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打地盘也要徐徐图之,他们得以并州为根基往周围扩张,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一出是一出。
现在连并州的郡县都没收复完,哪儿有精力去打千里之外的豫州?
“我就说不能这时候打豫州。”吕布嘀咕几句,继续问,“袁绍都要拥立新帝了京城是什么反应?”
张辽撇撇嘴,“满朝文武对袁本初的所作所为都很是不耻,王司徒号召天下有志之士讨伐逆贼,看那骂人的架势比当初骂董卓的时候还来劲。”
毕竟袁绍不可能杀到京城,而董卓是真的能把骂他的家伙杀光。
吕布嫌弃的不行,“光说不打有个屁用。”
就算朝廷没法把袁绍抓到京城问罪,好歹要把态度摆出来,那些问罪的诏书什么什么的都安排上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的人没死光。
董卓当年面对讨伐他的家伙们还能派大臣去劝说,总不能因为当时派去找袁绍的大臣全被杀了这次就一个敢去的都没有吧?
朝廷越没脾气底下人越嚣张,满朝文武那么多人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吕大将军对朝廷的反应指指点点,越发觉得和聪明人共事久了的自己有长进。
两个人站在大营门口说话,不多时,后面的大部队也都回来了。
张辽看到比兵还多的流民嘶了一声,“不对劲啊,怎么会那么多?”
春耕已经结束,田里用不到那么多劳力,最近干的主要是修缮城墙官道的活儿,士兵巡逻的时候顺便也会去山里转几圈,他可以保证太原和上党都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贼匪流民。
如果是西河郡带回来的也就算了,偏偏吕奉先刚才说这些是在晋阳城附近收编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吕布双手负后,“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你都知道不对劲了就不能猜猜到底哪儿不对劲?”
张辽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你都在眼前了干什么还让我猜?”
正说着,荀攸也到了门口。
吕大将军咧嘴笑的开心,“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肯定猜不到这些流民是哪儿来的。”
张辽:???
不是,你有病吧?
荀攸嘴角微抽,不想掺和无脑武将之间的智力比拼。
得亏有个稳重的高伏义能留在西河打理西河郡的政务,真要只有他和吕奉先过去,在新任西河太守上任之前他都没法脱身。
不然怎么办?还能让吕奉先留下?
算了,放过自己。
吕布清清嗓子,煞有其事的解释道,“看准了,这些不是俘虏,是主动跑来投奔的白波贼。”
太原上党的贼匪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西河郡的白波贼可还嚣张的不行。郭太那个狗东西除了烧杀抢掠什么都不会,遇到比他们更强的就知道跑,底下人没吃没喝愿意跟着他才怪。
张辽深吸一口气,“你刚才说这些是在晋阳附近收编的。”
离晋阳越近流民越多,难道不是在晋阳附近收编流民耽误了时间的意思?
吕大将军瞪圆眼睛,“我刚才是这么说的?不能吧?”
张辽:▼-▼
他现在有一万句脏话想说。
……
冀州,邺城。
官署中气氛凝滞,大大小小的官吏都缩着脖子不敢发出半点动静,生怕打扰到州牧大人招来祸事。
郭图擦擦额上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汗珠,攒眉苦脸不复前几日的洋洋得意。
拥立刘虞为帝的策略以失败告终,他这个提出策略的谋臣自然要被冷落。
好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他们家主公已经成为冀州牧,只要彻底掌控冀州眼前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袁绍也想彻底掌控冀州,可他没有心想事成的本事,不光没能心想事成反而诸事不顺。
刘虞不给他面子,袁术那混账还上赶着添乱,偏偏这时候韩馥又死了。
兵荒马乱的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非命,但凡韩文节死在冀州之外都没那么多事儿,偏偏截杀他的是冀州官员。
朱汉说他和韩馥有旧怨才杀人,谁会信?
事已至此就算杀了朱汉也于事无补,现在全天下都觉得他袁本初心狠手辣不容人,如此名声传出去后还有谁敢来投效他?
许攸和逢纪对视一眼,再次在心里将搅屎棍郭图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怪他们当时没拦住,要是当时拦住主公胡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四面受敌。
问题是,以他们家主公的性子,就算再回到当时他们也不一定能劝下来。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些天变故颇多,本来已经被镇压下去的黑山贼又开始蠢蠢欲动,北有公孙瓒南有袁术,实在没功夫悲春伤秋。
邺城南边是黄河西面是并州壶关,虽然不是冀州治所,但是两任州牧都将驻地放在此处已然成为冀州的中心。
只要能彻底掌控冀州并解除来自北方幽州的威胁,从邺城发兵南取中原比其他地方更方便,然而有得必有失,如果中原势力要北上,邺城的位置也非常危险。
主公拥立新帝算是和朝廷彻底翻脸,虽然朝廷没有发兵征讨的意思,但是也要防备其他势力趁机生事。
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尤其是本就熟悉冀州政务的沮授等人,更是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来办公。
忙点好,忙着才能避开新任主公和同僚之间的恩恩怨怨。
之前荀氏在邺城的时候有荀友若荀休若兄弟俩传话还没感觉有什么,现在荀氏全族都迁去并州不得不亲自和新主公打交道才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别的不提,单说郭图和许攸这俩人。
郭公则觉得许子远仗着和主公同奔渤海的交情事事都要掐尖出头,许子远觉得郭公则正事儿不干只会进献谗言,俩人待在一块儿那叫一个针尖对麦芒简直没一刻的消停。
虽然他们也觉得郭图有点大病,但是这话不能说,毕竟他们和州牧大人的关系比郭图还要远。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官署中的氛围一如既往的沉闷,治中田丰从外面回来,眉头皱的死紧,“公与,有公孙瓒的信。”
沮授捏捏抽痛的额头,“又是宣战?”
田丰神情复杂,“他要和主公平分冀州。”
第52章 教育界黑马
*
四面出击和举棋不定都是兵家大忌, 袁绍不是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心里火气再盛也不得不先缓和局势。
比起和公孙瓒争夺冀州,眼下让天下人承认他汝南袁氏继承人的身份更加重要。
汝南袁氏家大业大,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家族的名义来壮大自身。
以前有长兄袭爵继承家业,家中其他子弟想扬名只能靠自己。如今长兄已逝但袁氏还在,他和袁术哪个能代表汝南袁氏全凭本事。
公孙瓒咄咄逼人, 北边许多郡县的官吏看到大军压境还没开战就先弃城而逃, 如此官员不要也罢。
不管公孙瓒有多大野心, 也不管他和刘虞的关系差成什么样, 只要公孙瓒心里有幽州就依旧能被州牧刘虞牵制。
胡人不南下寇边是因为刘虞大方给的金银粮草多, 公孙瓒忍受不了年年用钱粮换太平, 就算拿不到冀州的地盘等到秋冬也肯定会撤走大军回防幽州。
但是稳妥起见还是不能闹太僵。
汉室倾颓天下将乱,拥兵自重者大有人在。韩馥之死和他没有关系,拥立新帝也是为汉室着想,他用二三十年养出来的名望不会因此尽付东流。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
暴风骤雨,行路难。
夏天的雨大部分都来去匆匆, 但也有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时候。荀晔快马加鞭赶回颍川, 得亏路上没有耽搁,不然肯定要被风雨打个措手不及。
荀氏族人能迁走田产却没法动,家里依旧有老仆打理,不至于带兵回老家还得在城外安营扎寨。
荀晔对城里的宅子不太熟,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乡下, 要不是有熟悉颍阴的部曲带路他连自家府邸在哪儿都找不着。
雨势太大, 天地笼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中, 除了偶像剧和逃命之外应该没谁会在这时候出门。
荀晔撑着脸坐在廊下,迫切的希望暴雨赶紧停。
唉, 太耽误事儿了。
“郎君,阳翟郭郎来访。”
就在荀小将军感慨下这么大的雨什么事情都没法干时,家中老仆忽然来通报说有客人造访。
荀晔:???
奉孝叔,您这……
“我这就过去。”荀晔对冒雨上门的郭嘉肃然起敬,果然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困难只能挡住没有决心的人,真正想出门的人就算天上下刀子也照样出门。
他想着等雨停再去找他们家奉孝叔,没想到奉孝叔先找过来了,失策失策。
宅邸占地面积大,荀晔住在他爹以前住的院子,去待客的地方还得由仆从带路,不然就有迷路的风险。
自荀氏族人迁走,宅邸已有小半年不曾有客人造访,不过留守的仆役没有让房间宅院显得破败,可见平时打理的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