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抓到了这个跟踪狂和性骚扰者,该怎么处置?
陆以臻暗想,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死缠烂打了好一段时间,俞明玉对他的厌恶不是假的,结局大概不只是送上法庭那么简单。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把主意打到俞明玉身上?
“我知道了,易延来了,你和他交班吧,早上辛苦了,下午休息一下。”
陆以臻登时心花怒放,给在董事长办公室前等着的易延一个得意眼神,我下班了,你要上班了,赶紧收拾收拾伺候着吧。
易延抠着自己的美甲翻白眼,做了个“美不死你”的口型,扭着腰跟着俞明玉走进办公室。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到办公桌上巨大的红玫瑰花和礼盒,玫瑰花瓣和色泽极漂亮,刚摘下来不久,送礼者用心了。
“这什么?”俞明玉皱眉,拆掉礼盒上的粉红色蝴蝶结,“谁拿进来的?”
“不知道,肯定是送给老板的礼物啊。”
易延揶揄道:“哇真是疯了,哪个死鬼对我们俞总这么热情奔放啊?”
他说着掀开礼盒盖子,还没来得及定睛看,一团黑色不明物体冲出来,摇着尾巴大叫:“Suprise!”
砰一声,易延吓得靠倒在背后的书柜上,差点被高跟鞋崴到脚:
“我草,什么东西......狗怎么说话了......”
化成原型的谢安存也被吓到了,两人面面相觑,表情各自精彩纷呈。
“......”
情急下谢安存心生一计,装作市场上的玩具狗,掉到地毯上,一边抽搐一边重复:“suprise~suprise~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扭动的姿势太诡异,不像上了发条,像癫痫发作。
易延表情从迷茫变得扭曲起来,拿鞋尖在玩具狗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惊叹:“现在上哪里还可以买这么丑的玩具狗啊?你的设计师是谁,温子仁?”
谢安存不说话了,趁易延不注意张嘴一口咬到他脚腕上,对方看过来时又迅速换上一个诡异的微笑,汪汪叫了两声,改口道:
“骂我者死骂我者死骂我者死骂我者死骂我者死......”
易延惊恐:“这狗到底怎么回事,太恐怖了,俞总,这种邪物留不得,赶紧扔了吧。”
“好了。”
俞明玉从地上抱起谢安存,安抚地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狗仗人势,谢安存眼泪汪汪地抱着俞明玉的脖子,抬起屁股给俞明玉看,控诉易延刚才对他的侮辱行径有多么恶劣。
他一摇尾巴就跟活了似的,都不用俞明玉请出去,易延自己就跟见鬼了一样脸色苍白,急着要走:“我先回秘书处了俞总,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等易延走后谢安存还赖在俞明玉身上不下来,湿润的鼻头拱湿衬衫,舔得男人颈窝里到处都是小狗味儿才罢休。
俞明玉拉着他的项圈往后扯,谢安存就这么跟他较上劲儿了,扯到空中嘴里还咬着半截西装布料。
“你真是欠教训了,还在口欲期?”
俞明玉把谢安存重新放到办公桌上,他总觉得这几天小狗的身体胖了点儿,甚至有种生活过得比比格还要滋润的味道。
并且怀疑谢安存变成狗后大脑结构也会发生变化,起码被生理本能影响了一半。
俞明玉玩似的拿手推开他,谢安存立刻兴致勃勃地抱上来,甩着头轻咬对方的手指。
如果此刻俞明玉抛一颗球出去,谢安存说不定真的会飞奔出去把球叼回来。
“你胖了。”俞明玉于是又说。
谢安存立马回过神,他审视自己肚子上的肉,呲牙道:“我没有!胖的是比格不是我!”
“我摸摸看。”
俞明玉伸手过来,谢安存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谄媚地躺下来露出自己的肚皮,让掀就掀让摸就摸。
俞明玉指腹上有好几个枪茧,抚上来的力道像一把恰到好处的毛刷,谢安存美得心里冒泡泡,眯起眼吐舌头。
为了回报对方高超的按摩技巧,他偏头从玫瑰花束里叼了一朵出来,送进俞明玉手心,颇有风度地问:“这位先生,在下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俞明玉从鼻子里闷闷地笑了一声。
“一朵玫瑰花就想收买我,我没这么廉价吧。”
谢安存还想说什么时,手机上忽然来了电话,俞明玉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示意他不许发出声音。
听筒里响了没两句,俞明玉嘴角的笑意便变得冷淡下来,他听着那边的长篇大论,甚至吝啬于出声回答。
手漫不经心地摸下去,谢安存便像只浴缸里的塑胶鸭子,肚子里断断续续出气,被玩得狠了就咬在俞明玉的指尖上,不痛不痒。
来公司这趟谢安存是想说,自己接下来一个星期要去隔壁市采风。
就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微信上也能说,但他只是想找个合理的机会见见俞明玉罢了。
不过没想到俞明玉也要出差,这一走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才能见上面。
俞明玉见桌子上的小狗失落,摸了摸他的下巴,谢安存眼珠子情不自禁地转过来。
转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自己走到一边,只露出一个背影,独自忧郁。
他想了想,附耳过去在谢安存耳边说了句话,小黑狗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身体很诚实地战栗起来。
俞明玉说的是:“等我回来那天,晚上来叔叔房间,我们玩点好玩的。”
按照谢安存长期观摩人类的经验,生米煮成熟饭后,先婚后爱之前都应该有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对于谢安存来说,这个转折点就是向俞明玉告白。
只要不被俞明玉发现他以前做过的事,或许他就能得偿所愿,永远永远地把俞明玉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不被俞明玉发现。
这句话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赌徒明牌前用一次概率换一条通往地狱抑或天堂的门,越在意反而越得不偿失,最后将自己的一切输得精光。
谢安存就是这个正面临于开数的赌徒,迎来幸福还是猜忌,只需要打开骰盅的一瞬间。
这是他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与俞明玉见面。
谢安存出发去隔壁省采风的那一天,沂水正好爆发换季流感。
大厦里到处都是戴着口罩咳嗽的员工,人传人一传传千里,俞明玉干脆给全体员工放了两天假,给大厦上下消一次毒。
去往墨西哥的飞机定在明日下午四点,好巧不巧正是今年第一个台风登陆海岸边的前三个小时。
俞明玉难得陪阿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阿姨瞧见这条天气预报,担忧道:“今年台风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然你晚一天再走吧,起码等风过去了再起飞。”
俞明玉摇摇头,俞青涯已经比他早一步到了墨西哥,这人最近动作这么频繁,绝对不安好心,他必须近快赶过去盯紧军工厂。
“也不知道谢少爷到S省了没,我今天让他带一盒寿司到车上吃,他还不肯。”
“跟我儿子一样,赶路的时候多带点东西就嫌重,半路要是饿了怎么办......”
这边还在说谢安存,那边对方的电话就打来了。
谢安存自己开车载同事和学徒过去,刚到服务区停没多久,翻包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有个很重要的U盘没有带。
说是去采风,其实是和工作室最大的甲方品牌谈工作。
谢安存每年第二个季度都要到对方的本部去展示下半年的设计方向,文件和电子稿全放在U盘里,没想到早上走得急忘塞进包里了。
“叔叔,你进我的房间帮我看一下电脑上有没有一个叫‘二季度汇报总案’的压缩文件夹,我铐进U盘里忘记带了,今天晚上就要用。”谢安存急得气喘吁吁。
俞明玉走进他房间,打开桌子上的电脑,问:“在桌面上吗?”
“对,桌面上。”
谢安存显然是个p人,桌子乱得没法看,到处都是画到一半的草稿和美术铅笔,而且乱也有乱得轻重比例,右边明显比左边摆放的东西更没有秩序和章法。
俞明玉大学时曾经在一本外国心理学杂书上看到过,有时只要光靠一个桌面就能看清楚主人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人进化几千年,仍旧具有动物那样挖洞掩埋食物的天性,越重要的东西就越是要拿其他无关紧要的事物遮掩起来才觉得安心,以获取对隐私的掌控感,这就是所谓的盖沙效应。
但他只看了几眼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上,桌面上的文件夹也堆得满满当当,来回看了一遍,并没有谢安存嘴里说的压缩文件夹。
“桌面上没有,你是不是放进磁盘里了?”
谢安存第一反应就是比格又动了他电脑上的文件,可再一细想时谢安存的背上忽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服务区大厅里,喘息情不自禁放轻。
刚刚他是真的着急了,一冲动就打电话让俞明玉进他房间找文件,忘记了桌子里放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东西。
电脑里也是。
手心里全是湿淋淋的汗,谢安存险些握不住手机,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等下,等下叔叔,我先想一下,可能不在这个电脑里。”
“那还要继续找吗?有没有存进别的文件夹里了,我都点进去看看?”
“不用了!”
谢安存立马拔高声音说:“没事,没事,我想起来手机上好像有备份,叔叔,你先把电脑关了吧......”
可是俞明玉已经更早一步点进了D盘,里面只有孤零零一个文件夹。
文件名显示【房间监控录像】。
第46章
服务区嘈杂的背景音扰乱了谢安存的五感,他仔细去听电话里的呼吸声,却什么也听不到。
俞明玉迟迟没有说话,这阵奇怪的沉默像麻绳似的捆在谢安存咽喉上,又闷,又沉。
他再三确认手机还在通话中后,抖着尾音问:“喂?叔叔,你还在听吗?不用找了,我手机上有备份,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没事了......”
“叔......”
这次俞明玉的声音很快便传来。
“好,我已经关电脑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谢安存仍旧愣愣地站在人流中,胸口阵阵发麻。
端着泡面的小孩儿撞在他背后,差点把热汤撒出来,刚想道歉,瞥见这人阴沉的脸色,吓得摇头就跑。
谢安存没理,打开手机上和针孔摄像头相连的监控APP,等了五分钟也没在俞明玉的房间里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