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错,就是裴放!
谢青!沈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他得去找谢青……
按照以往的经验,谢青一定也进入游戏了,他肯定在某个地方。
沈白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慌,得冷静下来。这里是游戏副本,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如果贸然的话很容易下线。
3个呼吸后,沈白冷静了下来。他又坐回了石头上,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谢青不是在奶茶店吗?
怎么会……
“小伙子,你怎么坐这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沈白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古代装扮的老头,花白的头发,稀疏的牙齿,佝偻的身躯,背上还背着一捆柴。
老头见沈白没说话,便又说:“你走到这里一定累坏了吧?我家就在前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里喝点水,歇歇脚。”
沈白没动他有些警惕地看着老头,依旧没说话。
老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沈白身边坐下歇歇脚,他絮絮叨叨地对沈白说:“现在越来越不太平了,到处都在打仗,庄稼颗粒无收,难啊……”
“打仗?”沈白终于舍得开口了,他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打仗?”
老头儿呵呵一笑:“还能为什么?不就为了这天下吗?只不过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老头儿的脸上有着对生活一眼看不到头的麻木。
“敌军会打过来吗?”沈白问。
“会,但不是现在。”老头指着正前方:“那边有座城,城里的守将厉害着呢,将敌军挡在城外快半年了。”
说到这里,老头又叹了口气:“城里的粮草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没有粮草也会出乱子的。”
也就是说,敌军攻进城市早晚的事。沈白若有所思。
“小伙子。”老头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天色已晚,你就算想去别的地方也得再等第二天天明,这往郊野岭,有豺狼出没,还是跟我回去吧。”
他背着柴火慢慢朝家的方向走:“乱世之下皆是苦命人,我又能图你什么。”
沈白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上老头的步伐。
倒不是老头的话打消了沈白的顾虑,是沈白觉得在这坐着也是坐着,不如跟着老头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其他玩家。
那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偶尔遇到的村民,个个都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三四岁大的幼儿,呆呆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吃着手指,一点鲜活劲儿都没有。
老头儿的家是一间茅草屋,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还放着一只残缺的木桶。
老头儿的老伴卧病在床,一双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听到有人进来,吃力地问:“老头子,是你吗?”
老头儿将柴火在门边卸下,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把汗:“是我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
“来客人了啊?”老婆婆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喃喃自语:“要是儿子回来就好了。”
沈白正打量着这间茅草屋,听到老婆婆的喃喃自语,便有些惊讶地问老头:“您有一个儿子?”
老头儿没有立刻回答沈白的问题,等和沈白一起走到院子里才开口:“是啊,应该是和你一样大,年前被征兵了,半个月前报丧的带来了我儿的死讯……”说到这里,老头的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沈白心里早有猜测,在老头儿说完后还是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请节哀。”
老头儿摆摆手:“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老头儿让沈白随意,他去厨房给沈白做吃的:“家里也没剩下什么了,别嫌弃啊。”
“怎么会。”沈白也不好意思让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儿给自己做饭吃,便跟着进厨房想要帮忙。
但大锅灶沈白实在搞不定,呛了满脸灰,硬是没点着。最后,沈白只得在老头儿好气又好笑的目光中,慢吞吞地挪去院子准备打口井水洗把脸。
井边,沈白提起那残缺的木桶探头往井里看了看,确认里面有水后才将木桶扔下去。
他没有用木桶打井水的经验,试了好几次才让水进入木桶。由于木桶有残缺,等沈白将木桶拉上来的时候,里面也没剩下多少水了。
“唉!”沈白忍不住叹气,他弯下腰鞠了一捧水刚准备往脸上扑,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味道很淡,沈白以为是自己闻错了,下意识又闻了一下。
这一次,腥臭味清晰了几分,沈白确定自己没有问错。
井水为什么会有腥臭味?是桶的问题吗?
沈白的目光在水桶和井之间徘徊,就在他准备将桶中水倒了再打一桶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老头儿正站在厨房那扇破旧的窗户后看着自己。
可等沈白正眼看过去时,窗户后已无老头儿的身影。
沈白微微皱眉,他垂眸看了一眼水桶,默不作声地走出院子。
这个村子真的太萧条了,家家户户都透着死气。整个村子里不见一个年轻人,也不见一只家畜。
村子里的河是干枯的,河床在太阳日复一日的暴晒下裂出一条条缝隙,一眼望去,倒是有一种满目疮痍的既视感。
“逃难来的?”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枯树下,拐棍就放在一旁。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白看,那眼神就像是饥饿许久的饿狼看到了肉一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沈白并没有被老太太的眼神吓退,不仅如此,他还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坐下,准备和老太太话家常。
老太太的目光就像是焊死在沈白脸上一样:“从哪逃来的啊?”她问完后也不等沈白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这年头不管往哪里逃都是个死。”
“您家里就您一人吗?”沈白语气亲切,很自然地和老太太话起了家常。
“是啊,就我一人。”老太太还直勾勾地看着沈白,眼神越发渗人了。
“那您家里人呢?”沈白无视老太太那瘆人的目光,继续问。
老太太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沈白的脸上挪开了,她用几近麻木的口吻说:“我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死了。而我那老头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太太才继续说:“说是出去照吃的,可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也许早已葬身于豺狼腹中了。”
话题过于沉重,沈白又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只能干巴巴地来上一句:“请节哀。”
不过,老太太并不需要沈白的安危,她摆摆手表示都过去了:“可有去处?若无去处,可随我去家里坐坐。”
她像是害怕沈白拒绝又补充道:“家里就剩下我一人啦真是太孤独了,实在想有人陪着。”
这话听着怪可怜的,若遇到个心软的,定会答应老太太随她到家里去。
可沈白心不软,甚至还有点硬。他无视掉老太太的请求继续问:“村里的壮劳力都被抓壮丁了吗?”
老太太也无视掉沈白的新问题,继续自顾自地说:“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老头儿寻了过来:“小伙子,你怎么在这啊?”
“你怎么找来了?”沈白笑着问。
老头儿便解释:“这饭做好了见你不在院子里,便出来找找。你这是……”他的目光在沈白和老太太之间徘徊。
“本来想在村子里到处看看的,遇到了这位老奶奶便聊了两句。”沈说着仔细观察老头儿的面部表情。
但老头儿的表情并无多大的变化,甚至还很热情地给沈白介绍:“这是村里的吕婆婆。”
吕婆婆慢吞吞开口问老头儿:“这是你家亲戚?”
老头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态度模棱两可。吕婆婆拿过拐杖,拄着站了起来:“确实该吃饭了,有空到婆婆家里坐坐。”
“好。”沈白满口答应。
在回老头儿家里的路上,沈白感叹:“乱世之下尽是薄凉之人,没想到您与您村子里的人却还持有一颗热情之心,当真难得。”
老头只是说:“不是与你说了?这乱世之下都是苦命人,遇上了能帮一把是一把。”
为了招待沈白,老特意蒸了野菜窝窝头,又用剩下的野菜煮了一锅汤。他一脸歉意地对沈白说:“家里实在没有粮食了,希望你莫要嫌弃。”
沈白拿起窝窝头咬了一口,那粗糙的口感让他嫌弃皱眉:“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会嫌弃呢?”
“来,再喝点汤。”老头又给沈白盛了一碗汤让他先吃着,他得去给自己的老伴儿送点吃的去。
那碗汤沈白实在不敢下嘴,他怕是用井里的水煮的。虽然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井水臭还是桶臭,但喝肯定是不敢喝的。
虽然这是在游戏里,但这一副萧条凄凉的样子,让沈白也不忍心偷偷将这碗野菜汤倒了。
院门口出现一个很漂亮的小孩,正扒着那篱笆使劲往里看。
好漂亮的小孩啊!沈白在心中惊叹。他转头看了一眼屋子见老头儿还没出来,便朝那小孩招招手示意那小孩进来。
小孩得了沈白的允许连忙跑了进来,然后在距离沈白约莫一米处停下,眼巴巴地看着沈白。
沈白掐着嗓子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了一个很不礼貌的问题:“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小孩的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崩溃:“男的男的,我是个男的,要不要我脱裤子给你看?”
很明显,小孩经常被人问这个问题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
果然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就连崩溃都是赏心悦目的:“你因为长得太好看啦,让我摸不准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孩愣了一下,然后两手一摸脸很是不好意思:“真的吗?我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就在沈白点头肯定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懊恼地跺了跺脚凑到沈白面前小声说:“这个汤你千万别喝,不干净。”
不干净?沈白下意识挑眉,他很想知道这个汤到底怎么个不干净法。但小孩并不打算给沈白解释透彻,扔下一句“千万别喝!”就跑了。
这汤喝肯定是不会喝的,但是该怎么处理呢?沈白端着碗走去厨房,将那一碗汤倒回了锅里。
这生活如此艰苦,倒了实在可惜,还是让它在锅里吧。
老头端着空碗出来了,他见沈白碗里的汤空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问沈白汤好喝吗?可要再来一碗。
沈白连忙拒绝表示自己饱了,实在喝不下了。老头儿也不勉强,开始收拾碗筷。沈白见状便问:“您不吃了吗?”
老头儿动作一顿,笑呵呵地解释:“还不饿,等饿了再吃。”
沈白慢悠悠跟在老头儿身后,他跟老头儿说野菜汤的味道不错,是不是用的井水。原以为老头儿会说是,可没想到老头却不是。
他告诉沈白井里的水早就不能喝啦,家里用的水都是从外面挑回来的。
“为什么不能用?不是有水吗?”沈白不解。
老头儿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与你说不清楚,若你要用水便用缸里的水,千万不可用井里的水。”
缸里的水啊?沈白走到水缸旁往里看了看,满满一缸水十分清澈。
沈白舀起水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他将水倒回去,将舀子放回原处。
老头儿已经离开厨房了,沈白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先去村子里转转,如果能遇到刚才那个小孩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