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不方便呢，难道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顾祁安冷冷回道：“如果没事，秦总请回吧。”

　　说罢便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关上房门。

　　“等等。”秦樾抬手抓住门框，同时伸出一只脚抵住门板，“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顾祁安动作一顿：“什么东西？”

　　“你的耳机。”秦樾拿出插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手，宽大的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盒。

　　顾祁安蹙了下眉：“我的耳机怎么在你那里？”

　　“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小偷。”秦樾笑着解释道，“是在飞机上捡的，白天忘了还你。”

　　顾祁安：“……”

　　下飞机后他们在酒店又碰见了两次，两次都没想起来还他耳机，非要等到深更半夜？

　　秦樾将手里的耳机盒递过去：“不客气。”

　　顾祁安松开门把手，将门敞开了些，伸手拿走自己的耳机盒。

　　微凉的指腹不经意轻蹭了下温热的掌心，秦樾微微眯了眯眼眸，忍住没动。

　　“谢谢。”顾祁安垂着眼睫道谢，客客气气地问道，“秦总还有事吗？”

　　秦樾没吭声，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他的胸前。

　　白色浴袍系得很紧，但宽松的领口处还是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若隐若现的黑色布料，叫人很想用力撕开碍事的浴袍，好好瞧瞧里面穿的是什么。

　　浴袍长度正好在膝盖下，遮不住两条笔直纤长的小腿，秦樾此刻非常想知道，藏在里面的吊带裙究竟有多短。

　　得不到回应，顾祁安抬起眼眸：“秦总？”

　　秦樾镇定自若地收回视线：“顾总，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早了，我要睡了。”顾祁安再度拒绝，“秦总也早点休息。”

　　“那好吧。”秦樾语气颇为可惜，“晚安，顾总。”

　　顾祁安没回他晚安，干脆利落地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是上锁的声音。

　　秦樾站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似乎仍然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片刻后，他缓缓收拢手指，转身离开了走廊。

　　还没到时候，还没到可以撕开顾总穿在外面的那层衣服的时候。

　　房间内，顾祁安脱下藏在浴袍里的裙子，重新塞回行李箱的夹层。

　　“嗡”的一声，手机来了新消息。

　　Y：【七七，睡着了吗？】

　　77：【没，刚有点事。】

　　Y：【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

　　顾祁安躺靠在床头，打字回复：【刚有人敲门，我来不及换下裙子，套上浴袍就开门了。】

　　Y：【这么刺激？】

　　77：【刺激你个头……】

　　Y：【没被对方发现吧？】

　　77：【没有。】

　　除非秦樾有透视眼，不然不可能会发现他里面穿着件裙子。

　　Y：【那就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快到十一点了。

　　77：【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Y：【晚安好梦，七七。】

　　77：【晚安好梦。】

　　*

　　第二天一早，顾祁安带着团队一起前往科创中心。

　　此前盛泰已经派人来考察过要投资的这家科创公司，此次顾总亲自到访，老板也亲自上阵，给顾总展示了公司研发的最新成果。

　　下午，两个团队开了一场漫长的会议，主要是就核心条款进行谈判交锋。

　　“我们这边对贵司的估值是八亿，盛泰注资两个亿，占股25%。”孙经理翻着手中的报表，“陈总，您看这个比例是否合理呢？”

　　陈总看向身侧的李总监，李总监会意：“这个月我们的竞品公司B轮估值已达十亿，而我们的专利数量比他们只多不少，顾总您看，盛泰对我们的估值是不是低了点呢？”

　　孙经理立刻回道：“李总监口中的竞品，我们盛泰也了解过。据我所知，对方的技术研发比贵司进度快，尤其是在AI医学影像技术方面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发展。”

　　陈总顿时面露不愉，说话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既然如此，盛泰为什么不找他们合作非要来找我？”

　　孙经理还想再说什么，听见身侧的顾总敲了敲桌子，马上将话咽了回去。

　　顾祁安平静地开口道：“陈总，我们所在的科创中心有五家研发人工智能的科创公司，盛泰之所以会选择你们，必然是因为你们有不可被代替的优势。”

　　陈总脸色瞬间好转了：“感谢顾总抬爱。”

　　“既然我们双方都是诚心合作，不如各退一步。”顾祁安微微一笑，“盛泰可以按照十亿的估值注资两亿，只占20%的股份，但是盛泰还要一个董事会席位，并有一票否决权。”

　　话音落地，陈总和李总监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顾祁安等了一分钟左右，才补充道：“当然，盛泰只参与公司战略决策，不会干涉你们团队的核心技术研发。”

　　李总监神色一松：“如果是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再谈谈。”

　　初步定下投资方案后，双方律师还需要各自细化条款，才能进行后续的签约合作。

　　会议结束后，陈总做东，双方团队一起吃了顿晚餐。

　　酒过三巡，陈总大着舌头，拉着顾祁安絮絮说道：“顾总，我早就听闻你在商场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玉面修罗，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啊！”

　　顾祁安淡淡笑道：“传闻么，总是带了点夸张的色彩。”

　　陈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顾总，这杯酒我必须敬你！”

　　顾祁安和他碰了下杯：“合作愉快，陈总。”

　　吃完晚饭后，顾祁安领着一行人回酒店。

　　孟思耀憋了一晚上，终于在车上找到机会开口：“祁安哥，商业谈判这么简单吗？”

　　顾祁安撑着额侧，闭眸回道：“你觉得呢？”

　　孟思耀忍不住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我下午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会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争论一番，真没想到你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他们的条件。”

　　顾祁安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是在菜市场，买菜砍价吗？”

　　孟思耀一脸茫然：“啥意思？”

　　梁特助贴心地解释道：“盛泰对他们一开始的估值就是十亿，顾总的目标一直都是20%的股份，再加上董事会的一票否决权。”

　　孟思耀瞪大了眼睛：“还可以这样？”

　　“陈总博士出身，书读多了，人就难免有傲气。”顾祁安重新闭上眼睛，“你说的也没错，跟这样的人谈判最容易了。”

　　孟思耀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你回农村又能做什么？”顾祁安薄唇开阖，“养猪都能被你饿死。”

　　“祁安哥！你不带这么损人的吧？”孟思耀不干了，拍着大腿抗议道，“我哪有你口中说的这么差劲啊！”

　　可无论他说什么，顾祁安都不再理他了。

　　*

　　回到酒店后，顾祁安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酒味儿。

　　洗完出来，他裹着浴袍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醒酒。

　　今天的谈判比他想象中更顺利，这也说明了一件事，秦樾并不是冲着截胡这个项目来的。

　　所以姑且当做是巧合罢，但问题来了，秦总这次看上的又是哪家公司呢？

　　顾祁安脑子里正在检索其他科创公司，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慢吞吞地伸长胳膊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小号。

　　Y：【回酒店了吗？】

　　77：【回了。】

　　Y：【我今晚有事，可能会很晚，你先休息吧。】

　　顾祁安看了眼时间，打字问道：【这么晚还在外面应酬？】

　　Y：【可不是，命苦得很。】

　　Y：【七七要安慰一下我吗？】

　　77：【你想我怎么安慰你？】

　　Y：【要是能看到七七穿昨天的漂亮裙子，就不命苦了。】

　　顾祁安“啧”了一声，轻声骂道：“狗男人。”

　　但是骂完后，他却不由自主看向了角落里行李箱。

　　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释放出不同于往常的信号，只是短一点的裙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Y都给他看过腹肌和……

　　顾祁安鬼使神差地起身走过去，再次换上了昨天那件裙子。

　　几分钟后，秦樾听见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进微信。

　　77：【不要在外面点开这张图。】

　　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对话框里就弹出了一张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