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为了不让他在这通宵加班浪费资源,这样干至于吗?
池藻的表情已经快维持不住了:“不用了傅总……”
谁知傅景焕的下一句更石破天惊:“还有,你的电脑给我,明天上班来找我秘书拿。”
池藻顿感脑门发热: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夺舍了啊!为什么要管他这么多!他不在这加班,回去加还不行吗?为什么连加班的权力都要剥夺!
他看向傅景焕眼睛像是要喷火,哑着嗓子叫:“不行!你偷偷把我的初始文件删了怎么办?!”
傅景焕只沉默了一秒,旋即答道:“不给我,也可以。”
池藻从这句话听到了希望的曙光,然而傅景焕的下一句又将他打入黑暗的深渊:“开一间房,我看着你睡,不然,取消资格。”
“你别得寸进尺!”
“那把电脑给我。”
池藻真的很想用手里的笔记本把傅景焕砸晕算了,但他现在已经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精疲力竭。
“随便你。”池藻把拉链拉上,声音和脚步一样漂浮,“你个混蛋……”
傅景焕充耳不闻。
车缓缓驶出公司,暖黄的顶灯打在池藻的头顶,他抱着包,满脸不开心地坐在副驾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设计稿,只盼着能时间能飞速快进到第二天早上。
就在这时,他听见傅景焕说话了。
“池藻,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第20章 真要睡一间吗?
池藻的气还没下去,故意转过头不理他。
在中规中矩的导航男音里,傅景焕似乎叹了口气。
“取消资格——”
“等一下!”
池藻又气又急,转过身瞪着傅景焕:“你除了拿这个威胁我还能干什么?!”
傅景焕脸色不变,淡然地陈述:“还有肖柯择的工作和运奇的解除合约函。”
“你!”池藻呼吸急促,恶狠狠地揪着背包带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景焕适时下调一边车窗,凉飕飕的风吹进来,给池藻通红的脸降了点温。
“说就说!”池藻抱着包窝进座位嘟嘟囔囔,“还能怎么样?不就是病好了以后晚了一年读大学嘛,我爸破产后他们就全跑国外去了,这些年都音讯全无,我就一个人打工读书工作啊。”
傅景焕停顿片刻后问:“他们怎么没带你走?”
池藻盯着车窗上飞快掠过的风景,半晌才硬邦邦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星期六,池藻记得他捏着成绩单一路小跑回家,推开门时脸上还带着笑:“猜猜我考了多少分——”,穿堂而过的冷风将他整个人吹得透凉,眼前只剩空无一人的房子,所有的门都大敞着,像是遭受了一场洗劫般凌乱不堪。
地板满是轮子碾过的印记,衣柜外挂着零散的布条,像是走得过于仓促挂住了衣角,然而衣服的主人完全顾不上那么多,逃命似的奔出了屋。
他隐约知道了什么残酷的真相,却又不肯相信,把每个房间都跑了一遍,声嘶力竭地大喊家人的名字。
无人应答。
前不久才对他说“考上了就不再带你去医院测智商”,同他言笑晏晏的青年和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关系,偶尔也会过问他身体情况的父亲,就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这些人像丢垃圾一样抛弃了他。
那一天就此成为池藻的噩梦之源,每次梦见,醒来总是满头冷汗,但好在时间流逝,他已经逐渐走出阴霾,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梦到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了,池藻回过神,一转头差点与近在咫尺的傅景焕行了个贴面礼。
“啊——吓死我了!”池藻埋怨,“你不出声想干什……”
话音在意识到傅景焕离他越来越近时戛然而止,那颗藏在眼皮的小痣在灯光下简直跟镶了钻似的熠熠生辉。
傅景焕的手绕过他的身体,是一个环抱的姿势,炽热的体温似乎已经通过空气传达到了他身上,令他的脸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不得不说,傅景焕的脸是完全可以媲美时尚杂志封面的男模的程度,就算池藻先前再怎么生气,此时也被美色所迷,大脑只留惊艳后的空白。
“嘟——”车外忽然响起的尖锐声响把池藻惊得一抖,他转头朝窗外看去,是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手里抓着把玩具小号,一边吹一边走,难听的噪音不断从他的塑料玩具里流出,耳朵都要被震痛了。
这熊孩子,心脏病都差点被你吓出来!
身上骤然一松,傅景焕不知道什么时候按掉了他的安全带开关。
“我们到了,下车吧。”傅景焕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回到原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池藻感到莫名的尴尬,连忙拉开车门:“知道了,走了走了。”
趁傅景焕走在后面,池藻一个箭步冲向前台,疯狂招手:“麻烦再开一间房谢谢!”
他每天路过前台都会打招呼,工作人员显然认得了他,有些惊讶地问:“先生,您不是已经住了一间……”
眼见傅景焕走近,池藻翻遍口袋掏出身份证,着急忙慌地递给她:“用我的开,麻烦了。”
还没等前台接过,他递出去的手就被人按住,顿时心一凉。
“不用分开,一间就好。”傅景焕从他手里取过身份证,“之前是谁给你开的房,肖柯择?”
池藻垂死挣扎:“先不管那些,傅董,我们孤男寡男的,住一间房不好吧,传出去对你的名节也不合适……”
傅景焕不语,只朝他伸出手,弯下大拇指。
不必说出口都极具威慑力的四个字成功让池藻老实闭嘴,垂头丧气地带他回了自己房间。
推开门的那刻池藻就后悔了,趁傅景焕贵步尚未踏入,急急忙忙挡在前面:“等下,我想了想,要不还是再给傅董您开一间吧!”
背着光看不清傅景焕的表情,总觉得那张脸莫名的阴森。
“你在房间藏了人?”
池藻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手里的房卡就被傅景焕拿走,一气呵成地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霎时照亮了宛如事故现场的凌乱房间:只见睡衣狂野地甩在沙发一角,睡裤又委屈地和被子团成一团,其他的衣服依次散落在房间各处角落,难以想象主人是以怎样强悍的力度大肆刨翻使得衣物满屋子乱飞,连茶几都不能幸免,被结结实实盖了条五彩斑斓的秋裤。
傅景焕沉默了。
池藻干巴巴道:“今天早上袜子找不到又要迟到了,所以……我都说了让你再住一间的吧。”
傅景焕不说话,也没动,像是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
整个房间无处下脚,池藻小心翼翼推开玄关的行李箱,又跳芭蕾似的蹦到房间里,弯腰捡了半天,才终于收拾出一条羊肠小道。
他直起身,就看见傅景焕把他的破洞睡衣拈在手里端详。
“扣子怎么又要掉了?”傅景焕用闲话家常的口吻问他,“你每天起床换衣服都是靠甩的吗?”
池藻急急忙忙地从他手里抢回来:“这不是看时间来不及了——嗯?这个洞什么时候变小了?”
傅景焕似乎长叹了口气。
把衣服堆到椅子上,房间总算勉强能看了,池藻便被催促去洗澡。
等他一边甩头一边出来时,就看见原先团成一团的衣服全被分门别类地叠得整整齐齐,垒在沙发上。
池藻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景焕——此人正若无其事地看手机。
他怎么不知道傅景焕还有个隐藏的田螺姑娘属性?
池藻小声说:“谢谢你啊。”,也不知道被听见了没有,反正傅景焕看了一会儿手机就起身进了浴室。
池藻瞬间从床上弹射起来:虽然傅景焕盯他盯得紧,但趁着人去洗澡的功夫,还是能打开软件赶紧修几笔。
把这里的圆角半径稍微扩大,似乎能改善一下整体比例失衡的问题,等等,改了以后视觉重心又发生了偏移,看来还是不能动,那调一下这里怎么样,惨了,好像又改过头了……
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直到额头忽然被冰凉的手掌覆上。
“还在发烧,别做了。”那双手不由分说地就要扣上他的笔记本。
监视人来了,池藻连忙抵住:“哎哎,马上就好,你先让我改了这里——”
“给你三分钟,马上关机睡觉。”
池藻头也不抬:“好好好。”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叩了叩桌子:“时间到了。”
池藻依依不舍,握紧鼠标不肯放:“还差一点,真的还差一点,求你了……”
做小伏低总算又换得片刻的安宁,池藻好不容易将最在意的部分改到满意,保存后长吁一口气,就在这时,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傅景焕不容反抗地抽走了他的笔记本,正把他往床上按。
“喂——还给我!”池藻伸长手去够,然而被这个姿势压制得根本起不了身,只得像条上了岸的鱼疯狂扑腾,“我还没保存的!”
“看见你按了快捷键。”傅景焕抬高了右臂,同时用左手牢牢卡住他的手腕,“已经超时半个钟头了,快点睡觉。”
挣扎都被悉数镇压,池藻累得直喘气,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傅景焕:“你……你个混蛋……”
傅景焕置若罔闻,将电脑放在一边,又把池藻的手塞回被子:“睡觉。”
池藻被卡在墙壁和傅景焕中间动弹不得,只得用恶狠狠的眼神控诉他的愤怒。
“你不想睡觉是吧?”
傅景焕撑着下巴,眸光沉沉地注视着他,语气仿佛带上了似有若无的电流,让途经的耳道涌起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此情此景瞬间唤起了池藻某个不太美妙的回忆,那晚他被酒醉的傅景焕压在床上,那时的眼神就和现在的相差无几。
完球,他现在不敢再做任何反抗,就怕傅景焕一时兴起出尔反尔,把那天没做成的事又做了。
池藻秒怂,把头埋进被子里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身边静悄悄的,池藻偷偷睁开左眼,正巧和傅景焕对个正着,把他吓得一激灵。
“你,你怎么不睡啊?!”
傅景焕一言不发,池藻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啊。”
见人还是不做声,他试着把傅景焕压住的被子角抽出来,然而傅景焕纹丝不动,逼得他不得不上手去推:“你让开,压到了……”
手忽然被一把擒住了,傅景焕猛地低下头,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池藻来不及叫,就听见傅景焕略带沙哑的声音:“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动手动脚。”
池藻不服气地扭动:“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