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如今还安在,萧宴宁并未动司礼监,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司礼监掌印之位,到时必然会从砚喜和明雀中间选出来。
司礼监和前朝,有时相互制约,有时相互合作,秦昭也不像有些人,打心眼里看不惯太监,他只希望未来司礼监的人没太多心思,和前朝大臣的关系能够平和一些。
一路上明雀都安安静静,快到景安宫时,他开口道:“秦大人,太上皇前几日吹了冷风,头有些疼,心情有些躁。”并不是什么大事,这般开口,是在示好,也是在表态,自己不管自己处在什么位置,肯定不会为难秦昭。
当然,谁也不敢保证未来的事,眼下,大家至少能和平相处。
秦昭接受了这份好意,他神色郑重:“多谢明雀公公提醒。”
入了景安宫,秦太后也在,看到秦昭,秦太后腾一下子站起身,随即又顾及到自己的身份,又缓缓坐下,只是脸上的笑意根本落不下。
太上皇看着这样的秦太后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秦太后见到自家人,激动一点也属人之常情。
秦昭给太上皇和秦太后请安,太上皇让他起身,问了些官场上的事,秦昭小心地回答着。
等太上皇不开口了,秦太后问了他这些年身体如何,在外适不适应等等。
秦昭心下有些感动,一一说了,还问询了秦太后的身体情况,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明雀瞅了个空隙,说了萧宴宁的意思。
秦太后道:“皇上和你多年未见,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今日你就陪皇上喝个尽兴。”
秦昭能怎么样,只能说好。
等秦昭离开后,太上皇在那里哼唧:“小七怎么回事?是怕朕把秦昭给吃了吗?还眼巴巴地让明雀带话。”
秦太后忙道:“小七从小就爱黏着秦昭,这期间秦昭一直在外,两人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太上皇还是不满地哼唧着,秦太后能怎么样,只能顺毛安抚着他。
秦昭再次去见萧宴宁时,梁靖也入宫了。
对于梁靖,秦昭心情有些复杂,当年梁家出事,秦家还曾暗中照看过梁家。想到那些日子,秦昭心中感慨不已,好在黑暗已过去,如今梁靖也成了梁家的顶梁柱,也是萧宴宁最信任的人。
萧宴宁看着秦昭和梁靖,朝堂之上,一文一武,私下一个是自己的表哥,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最最关键的是,都是清朗如月之辈,真要说,也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幸运。
萧宴宁开口说要好好喝上一顿,那真是抱着把人给灌醉的心态。
秦昭几次推脱说有些醉意,萧宴宁只管把酒满上,说自己还未尽兴,秦昭无奈,只能陪他继续。
梁靖也一样,他酒量本来就很好,这次作陪,只比秦昭喝得多,不比秦昭喝得少。
等萧宴宁真的尽兴,秦昭和梁靖都醉了。
梁靖怎么回去的秦昭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二天自己头疼欲裂的醒来,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被父亲秦追臭骂一顿,说他刚回京,竟然在宫中醉酒。
知道秦追这是怕有人弹劾他不守臣子本分,秦昭表示自己也很无辜,皇帝要灌他酒,他能怎么办。
秦追看着秦昭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样子,心底火气散去后,他道:“这也是皇上对你的信任,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般喝醉。”经此一次,朝中官员也就看出皇帝对秦家的态度了,日后只要秦昭不犯浑,秦家定然如今日。
秦昭忙道:“父亲放心,孩儿都明白。”
迟疑了下,他又道:“梁侍郎……”
秦追眉头一皱,刻薄道:“就你和梁侍郎,宫内醉酒,一个被皇上身边的墨海公公送回来,一个被皇上身边的砚喜公公送回去,那史书上以后不得给你们两个留下一笔。”
秦昭:“……”
他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喝醉。
而宋宅的萧宴宁看着怀中的人,则想,以后还是要找机会灌梁靖酒。
喝醉的梁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予取予求,还很胆大。
第186章
梁靖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先是从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下意识想抬手揉一揉针扎般刺痛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角,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随着意识逐渐回笼,梁靖浑身肌肉猛地绷紧。醉酒后的记忆像被打翻的墨汁,在他脑海中晕染开来——昨天,萧宴宁很高兴,他基本上没喝多少酒,当天的主角是秦昭和梁靖,两人一杯接着一杯,萧宴宁在一旁看着。
最后梁靖喝得烂醉如泥,萧宴宁让墨海送秦昭出宫后,便亲自送他出宫,梁靖在马车里就像是一块膏药一样贴在萧宴宁身上,哼哼唧唧地说头晕,说不要回家,还凶巴巴地抓着萧宴宁不让他离开。
萧宴宁可能被他闹腾的没办法了,只好把他带到宋宅,又让人去梁府送了消息。
在宋宅,萧宴宁哄着蛮不讲理的他给他洗了澡,把他安顿在床上,一开始萧宴宁只是搂着他什么都没做。喝了太多酒,梁靖的脑袋昏昏沉沉,可他就是不愿意睡,非要拉着萧宴宁说话,最后还翻身趴在萧宴宁身上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喜欢。
萧宴宁好脾气地回应他,说喜欢,会喜欢一辈子。
梁靖还是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表情很凶狠,他想让萧宴宁证明会喜欢自己一辈子。
萧宴宁大概没见过这模样的他,一脸笑意,他温声询问:“那要我怎么证明?”
梁靖想了下一下,因醉意太浓脑子都成了浆糊,想了许久也没想出答案,最后他死死抓着萧宴宁的衣服,表情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反正就要喜欢一辈子才行。”
萧宴宁含笑:“喜欢一辈子。”
梁靖应该很满意这个回答,随后他开始撕萧宴宁的衣服,脑子里的想法无非是融为一体才能体现出两人关系亲密。
萧宴宁至下而上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只能说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完全没用。
看着神色凛然的梁靖,萧宴宁心想,酒精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人发掘出自己的另一面。
好比梁靖,梁靖在他跟前一直是温顺的,可现在他眉眼之间强势了很多,萧宴宁因姿势问题动了下身体,正在和衣服做斗争的人眼中满是厉色:“不许动,不许离开!”
萧宴宁没脾气似的:“好好好,不动,不离开。”
梁靖这才满意,只是他解衣服解了很久都没解开,最后他不耐烦了,干脆红着眼咬牙切齿地一个用劲儿,直接把萧宴宁上好的云纹绸缎里衣给撕破了。
然后他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萧宴宁满脸笑意地夸赞他厉害。
梁靖把头埋在他脖颈处:“萧宴宁哥哥,我想要你。”
萧宴宁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顺着腰线而下,他道:“你要,那就都给你。”
梁靖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萧宴宁目光沉沉,他从床头摸出泛着淡淡香气的软膏,在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他拉着软在自己身上的梁靖,在他耳边低声道:“梁靖,坐上来。”
梁靖很难受,难耐地蹭着他,如同没头的苍蝇根本找不到方向,他双眸含着委屈,指责道:“我不会。”
萧宴宁要帮他,他还不乐意,非要自己来。
后来还是被萧宴宁帮一把,然后哄着他自己动……
萧宴宁就那么看着梁靖,看他笨拙的样子,看他就那么被自己掌控着,这一刻梁靖脆弱的仿佛只要用力就能把他撕碎,萧宴宁轻易得被蛊惑了。
两人闹腾了半宿,梁靖还说了很多话,舒服就要重一点,不舒服就皱眉……
昨晚那些不可言说的记忆如潮水一样在梁靖脑海里晃荡着,他紧紧闭着眼假装自己还没醒来,只是浑身泛热,皮肤上泛起浅浅的红色。
萧宴宁看着他,轻笑出声。
梁靖知道自己这装睡没装成功,他睁开眼:“宴宁哥哥……”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又干又哑。
坐起身时喝水时,锦被滑落,胸前满是咬痕,有些地方又红又肿,轻轻触碰就疼的厉害。
梁靖想去床头拿衣服,又牵动某处难以启齿的酸痛,倒抽一口冷气。
他本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萧宴宁敞开的衣领间,抓痕咬痕都浮在皮肤上,光从这些痕迹来看,也能想象出两人昨晚有多荒唐。
梁靖:“……”
梁靖抬起头,自认为神色坦然容颜镇定:“我……我我我饿了。”
萧宴宁弯起眼角笑了:“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
那厢梁靖一夜未归,梁牧给霍氏请安时无意中提到这事,他感慨道:“三弟贵为皇上宠臣,但这兵部侍郎当的也辛苦。”昨晚只有梁靖一人陪秦昭在宫中吃席,可见皇帝对梁靖的看重。
只是这么一来,身上的担子也重。
霍氏心头一梗,她没好气地说道:“喝点茶吧,这么多话。”
梁牧愕然,自打他回到梁家,霍氏可以说是把他当眼珠子看,平日里连个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今日竟然嫌弃他话多了。这是相处的时间长了,终于看不惯他身上那些臭毛病了。
快到中午时分,梁靖才回梁府。
梁牧看着他的脸色诧异道:“这是一夜没睡,可曾用过午膳了?”
梁靖说了句用过了有些累,就匆匆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
梁牧还想跟上去叮嘱他喝点醒酒汤,被霍氏拦着了。梁牧不明所以,霍氏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梁牧:“……”这是怎么了,他做错什么了?怎么连母亲都怪怪的。
***
冬去春来,冰裂河开。
二月底,风已褪去冬日的凛冽,裹挟着暖意拂过人的脸颊。
三月初二,萧宴宁亲自前去御码头送太上皇出行,随行中,有太上皇生母,有秦太后和杨太后,还有贤太妃和芸太妃等后宫妃嫔。除此之外,太上皇还解除了慎王的禁足,把他也给带走了。
御用码头处旌旗猎猎,金绣龙纹的锦帆在风中鼓胀,数艘巨舰依次排开,桅杆如林,遮天蔽日。最中央的龙舟通体朱红,船首龙头高昂,龙睛镶嵌着硕大的明珠,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禁军列阵于岸边,铁甲束身,长戟如霜,肃杀之气震慑四方。乐师立于船头,笙箫齐鸣,悠扬的曲调随水波荡漾,奏出出行的欢喜之意。
吉时到,船队缓缓离岸,水波荡漾,萧宴宁看着龙舟渐行渐远,最后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道金线,消失于浩瀚的烟波之中。
站在风中的萧宴宁心下有些怅然。
太上皇这次说是下江南,到时肯定会往通州拐一趟。
主要是太上皇的生母蒋太皇太后的心病在那里,这些是太上皇要关注的事,萧宴宁也只是随便想想。
等回到宫中,怅然之意尽消,太上皇离京,皇城内寂静了不少,可朝堂之上仍旧如同以前一样热闹。秦昭在京三个月,这次再回江南,已经被封江南巡抚,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两三年,秦昭就该回京了。
秦追能年纪轻轻便成首辅,当真是把天时地利人和占完了。
秦昭要想走到这一步,步伐肯定会慢上一些。
对于秦家,对于秦昭甚至对于任何朝臣,在萧宴宁这里都一样。
有才就用,没才就弃。
萧宴宁到底多了一辈子的记忆,血缘这些对他的束缚很小,他需要的是实用人才,哪怕尖酸刻薄些只要一心为民也可以。
只要是实干型人才,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想往上爬想出人头地,这些都无伤大雅。
只是,谁都不能越过他心底那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