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三人齐刷刷抬起头,闻杨以为他想要纸巾,眼疾手快地推了一包过去。
“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许见深看了眼孟延州,又拍拍林晓山的肩膀,“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虽说在座四人都有各自的秘密瞒住彼此,但没人这么大方,在餐桌上直接问出来。以往好歹有个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做前摇,今儿也不知是被天灾还是闻姓同桌影响,这位许姓同学变得非常没有眼力见。
孟延州把闻杨推过去的纸巾抱回怀里,猛猛抽了两张。
林晓山冷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副模样明眼人也能猜出来什么意思,许见深用眼神跟林晓山确认了一遍,又不敢置信地看着孟延州,问:“……不是吧?”
在许见深越来越深的凝视中,林晓山清了下嗓子,开口道:“唉,也没什么好藏的。”
许见深抬眉,一副求根问底的表情。
“睡过。”林晓山云淡风轻的说,“就这样。”
空气忽然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许见深抬了抬眼镜,眯起眼睛看着林晓山。
后者略有心虚:“之前他买过我的木雕,我看过他的摄影展,约过几回。”
许见深似是不信,又求证地看向孟延州。
后者凉凉地抬起眼,阴阳怪气地问:“只有几回?”
林晓山不耐烦地打断他:“有你什么事儿呢。”
“没我的事儿?你跟谁睡的?”孟延州不甘示弱地反驳,一句比一句信息量炸裂,以至于另两个人完全不想再听下去。
“好了,我不想知道这么多细节。”许见深适时叫停,转向林晓山,“行,哥,你可真行。”
林晓山挠挠头发,笑道:“也没那么行。”
许见深放下筷子:“你让我消化会儿。你俩这个事太冲击了,我先缓缓。”
说着,许见深离席,走到落地窗前,叉着腰仰头看雨帘。
雨线如织,许见深头疼地吹了会风,慢吞吞地转身回到原位。
“再不回来,我们都吃光了。”林晓山把锅往许见深那边推了推。
许见深没说话,摘下眼镜,捏着鼻梁,还是很难接受自己的好朋友与邻居居然曾经是p友这件事。
然而主人公已经过了尴尬期,反而心安理得进食完毕。
为了安抚许见深的情绪,林晓山提出碗筷由他一人收拾,客人都回房休息。
这个事儿面上就算过去了,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故事,顶多就当一场八卦听听。
许见深了解林晓山,他绝不会为某次艳遇驻足,所以,只能祈祷孟延州同他一样潇洒。
回房前,林晓山提醒大家,热水器已经修好,今天可以淋浴。
这么多天来都是烧水度日,终于能有热水,算是一大喜讯。
开心之余,许见深看了眼闻杨的手。
上固定器的地方最好不能沾水,动作也不能太大,否则很麻烦。
许见深忍不住问:“你的手,自己一个人行吗?”
闻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嗯”了声:“我小心点,应该没事。”
许见深有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便吞了回去。
林晓山的嘴巴比脑子转得快:“你帮他看着点不就行了。”
许见深给好友一记眼刀,后者才收声。“……当我没说。”民宿老板很快转身逃离,就好像尴尬的情境与他无关。
许见深无奈叹气,盘算着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间,闻杨忽然开口:“但,如果你愿意帮忙,应该会更保险一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见深有什么理由不帮忙。
不过,帮忙也分帮法,他不可能真去帮人洗澡,思来想去,终于找到解决方案。
晚上,许见深带着大包小包敲开门,给闻杨展示:“我这儿有保鲜膜,一会儿帮你缠上,你洗的时候注意点,就不怕沾水了。”
“……”闻杨看着许见深准备周全的样子,嘴角动了动,“你物资还挺丰富的。”
许见深撕下一片保鲜膜,走到闻杨身边,说:“抬手。”
许见深有管理公司时留下的,下指令时会说一不二的语气,以至于闻杨听着这句话有点像命令,更匪夷所思的事,他竟然就乖乖听从这句命令。
闻杨将左手抬起,曲肘摆在许见深面前。许见深说:“低点儿。”
面前的手放低一寸,许见深便作势要缠绕保鲜膜。
闻杨的食指来回动两下表示抗议:“提问,缠完之后,我怎么脱衣服?”
固定器本就比正常手臂大一圈,缠完保鲜膜后更是厚重,没法从衣袖里拿出来。
解决方式呼之欲出,许见深停了会才说:“你可以先把衣服脱下来。”
“好。”闻杨又问,“裤子要Tuo吗。”
许见深扬眉:“你腿也受伤了?”
闻杨吃瘪:“那没有。”
T恤是棉质的弹力很大,闻杨单手拽着领口就瞬间脱下。
露出精壮的胸肌,和沟壑分明的人鱼线,还有……一直贴身藏在胸前的项链。
不是想象中的,刻有某些图腾或象征平安富贵寓意图案的玉器,而是一小块水滴形的木片。
许见深当然能够认出,那是自己送出去的拨片。
水龙头还在滴水,水砸在瓷砖上,发出叮咚一声。
随着这一声,许见深的心口被扯了下。
闻杨的项链大大方方摆在面儿上,许见深一时忘记来的目的,他指着拨片,惊讶地问:“这是……”
“拨片是损耗品,但,这是你送的。”闻杨为了被缠手臂,双手一直举着放在身侧,动作滑稽,表情认真,“我不希望它损耗。”
话语异常真诚,许见深不敢听。
“今天,你在躲我。”闻杨步步逼近,将许见深堵在浴室的门前。
大理石墙面冰冷,闻杨用腿垫在许见深身后。
“你躲我,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闻杨句句肯定,气息灼热,呼在许见深耳边,又烧又痒,“心里都不清白。”
许见深想打断他,年轻人已经放下双手,挟住他,往自己的心口带。
许见深不能挣脱,生怕让骨头二次受伤。
这种沉默变成纵容,闻杨用完好的手,捏住许见深的下巴。
指腹上有常年练琴留下的茧,有点粗糙,磨在下巴上,触感难以忽略。
许见深喉结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难解地看着对方。
“许见深,你现在可以推开我。”闻杨将额头与他相抵,鼻尖距离只有一寸,压抑着沉重的呼吸。
许见深还是没动,只是眨了下眼睛:“但是那样你会受伤。”
“嗯,有可能。”闻杨用戴着固定器的手则抓住许见深,再次确认,“所以,不推开吗?”
没有得到回答,于是闻杨再也不想忍,猛地将许见深压到墙上,护住他的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5章 回去也可以追的
闻杨像是憋得太久了,以至于亲吻起来毫无章法,而且很凶。
他侵略口腔的每一寸,连唇边也没有放过,嘴角被他咬了好几下。
许见深完全放空大脑,只记得呼吸。
直到唇上的温暖触感离开,许见深才短暂地恢复理智。
手指因为兴奋,紧紧抓着面前的大臂肌肉,二人胸口紧紧贴合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见深终于受不住,有些缺氧,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又松开,不得不把头偏到一边。
闻杨停下来,额头相抵,用大拇指擦干净许见深的嘴角,又在自己唇边抹了一下。
可能是觉得脸热,又或者是别的原因,闻杨最终把眼睛挪开了。
“刚才——”
“闻杨——”
两个人同时开口,许见深抬了下右手,“你先说。”
“对不起。”闻杨说。
许见深迟滞地抬起头,没明白:“……为什么道歉。”
“还没表白就强吻,”闻杨面色不改,“怕你觉得我是坏人。”
许见深努力处理过载的信息量,一面思考该如何回应,一面祈祷他不要再说了。
可惜年轻人读不懂脸色,不但要说,还特意稍微弯了腰,侧着身抬头,从下往上地查看许见深的表情:“我想问你一件事。”
许见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热闹的表情包小鸟,闭上眼,抬起头:“你说。”
“上岛前,你就跟陆非晚分开了。”闻杨开门见山,“现在是单身,对吗?”
许见深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撒谎,又不能如实回答,只能问:“这很重要吗?”
“是不是都无所谓。”闻杨弯腰看了他很久,最后直起身,笑着说,“许见深,我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