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杨这次不再看河,而是转头直直看着许见深的眼睛,问:“你跟陆非晚,还有可能吗?”
“早没了。”许见深答得笃定。
“没了?”闻杨重复完,难以掩饰地笑,“那,我想跟你聊聊。”
闻杨说这话时离得好近,因为身高太高,眉眼又锐气,有种不符合其年纪的上位者似的压迫感,以至于许见深一下子没接住,只得用笑掩饰紧张:“聊什么?”
“许见深,”闻杨又跨近一步,弯下腰。
这个动作让许见深能看到他胸前的吊坠,许见深猜到他要说什么,试图拦住:“等一下。”
“等不了。”闻杨干脆地说,“烟花就要结束了。”
闻杨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抓住他试图往后缩的手臂:“你不用说话,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
许见深第一次发现,原来闻杨的手劲儿这么大。自己也算常健身练拳的体魄,居然完全无法挣脱。
闻杨已经在收着用力,既能将人箍在身边,又不至于弄疼他。
“你打算躲我?”闻杨没有用疑问语气,而是很肯定地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见深艰难地开口。
闻杨强调道:“要说实话。”
许见深沉默了一会儿,没吭声,只好点点头。
闻杨知道这是默认,便继续问:“躲我,是因为讨厌我?”
许见深立刻摇头:“不是。”
闻杨的嘴角稍微上翘,然后开始下一个问询:“回去之后,我继续追你的话,你会觉得烦吗?”
“闻杨。”许见深请求道,“别说了。”
闻杨没有心软,反而把他抓得更紧,手臂带到自己的胸膛上,再用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盯着他,重复道:“会吗?”
许见深的血液都凝固,耳根也微微泛红。最后,他认命似的,叹气道:“……不会。”
闻杨笑了下,旋即恢复如初,把许见深的手举到自己胸前,挂着吊坠的地方。
许见深能摸到那个吊坠上的纹路,也能感受到在那下面,有力、快速跳动着的,闻杨的心脏。
“那么,”闻杨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许见深紧紧闭上眼,他无法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更无法给他不负责任的、不计后果的回答,只能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他,喃喃喊他名字:“闻杨……”
可是许见深不知道,这个表情在闻杨看来,简直跟撒娇无异。
闻杨用闲置的、行动不便的手抚摸他的眼皮,攥紧的那只则将许见深往自己胸膛上摁得更紧。
他心下了然:“你没有说‘不是’,但也没回答。所以,你对我有意思,只是不敢说。”
闻杨等了三秒钟,此时烟花声震耳欲聋,盖过周围一切交谈的人声。
烟花表演进入白热阶段,收尾的几朵极尽绚烂和艳丽,仿佛要用尽夜空中的色彩。
在它们即将消失的三秒钟,许见深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晚霞和晚风下的闻杨眉眼温柔,笑着朝他伸出手。
碧海阁的闻杨双眼烧红,气急上去揍了西装革履的制作人。
岛上的闻杨会在任何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细腻的、沉默的托起许见深每一份需要。
还有,风暴中的闻杨,急切,脆弱,直白,令人深陷。
烟花和封岛一样不常有,错过这次,他们也许将永远,永远变成两条路上的人。许见深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违逆如此厉害的天意。
火花如流星般落下,闻杨不再等答案,也没有逼许见深开口,只是说:“……那我有数了。”
说完,他放开许见深的手,算是结束今天这场,有些遗憾没能亲耳听到想听的东西,但因为烟花好看,所以也不算太遗憾的交流。
许见深身上的担子、面对的舆论压力比闻杨重,这点,闻杨心知肚明,所以并不打算逼他,也不指望今天就从许见深嘴里听到一句准话,已经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闻杨后撤一步,想,如果还要向许见深努力十年八年,对方会不会嫌烦?应该不会,毕竟许见深根本不讨厌自己,甚至有点喜欢自己。既然连陆非晚都可以陪他那么久,那么自己一定会做得更好。
就在闻杨暗自列好“追求许见深的五年计划”时,他身后的人忽然开口了。
最后一朵烟花也放完,人群各自散去,走时还在讨论这场秀好看归好看,但也过于短了。
许见深拉住闻杨的袖子,很轻地说:“是。”
闻杨忽然瞪大眼睛,回头,顾不上手上的固定器,抓着许见深的大臂不撒开:“你说什么?”
“……我说,是。”许见深这次没有犹豫,他闭上眼,努力地说。
“闻杨,不要追了。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想要看到很多感叹号
第52章 这么会亲啊
闻杨愣了两秒,简直不敢相信五年计划还没实施就得到回应的事实。
他知道现在是公众场合,不适宜做太多举动,但他还是忍不住,把许见深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许见深被他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轻轻拍打他后背,让他放开自己:“手!小心手!”
闻杨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反复向他确认道:“你说‘喜欢我’的意思是,同意我的表白,要在一起?”
许见深无奈点点他的脑袋:“嗯。但你要先放开。”
“啊——”闻杨忽然把许见深抱住,还转了两圈,听到人的惊呼也没松开,“我好开心!”
许见深边笑边提醒:“小心点。”
闻杨听话地站好,问:“我能再听一遍吗?你刚刚的话。”
“什么话?”许见深奇怪道。
“你刚才说你喜欢我。”闻杨双手攥着他腰附近的衣摆,眼睛亮亮的。
许见深稳稳落地,抬头抵上他的鼻尖,一字一顿:“闻杨,我喜欢你。”
闻杨像是得到旷世珍宝,先是把人往跟前拽了下,认真确认过后,才猛地捧起许见深的脸,用力亲一大口。
年轻人的嘴唇温热,动作飞快,让许见深想到以前养的大狗。
“我想去买糖果!”闻杨看到对面在卖东西,几乎是跳起来说,“走不走!”
许见深刚点头,就被他拉到摊位旁,看着他买了一把儿时记忆中的五彩糖衣。
最后,这把糖果被闻杨揣进兜里,拿出去分给林晓山等一众人。
林晓山好奇:“这是啥?”
“糖。”闻杨说。
“废话,我能不知道这是糖?”林晓山追问道,“不逢年不过节的,好好给什么糖啊?”
闻杨言简意赅:“开心。”
林晓山不懂:“神经。”
闻杨语塞:“……”
“给我,”孟延州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伸出手,面色凝重地说,“我不开心。”
闻杨关心道:“你怎么了?”
孟延州“哼”道:“别管。”
林晓山没再说话,往前走远,跟上许见深的步伐,不理会那俩人。
“失恋了吗?”闻杨猜测完,看到对面表情微动,知道自己猜对了。
孟延州苦恼地抓着头发说:“你说我是不是要去雍和宫拜拜?最近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呢?该表白的时候没长心,想表白又时过境迁了。”
他的话音未落,闻杨忽然直直地看着他。孟延州问“咋了”,闻杨动了下嘴唇,一副要安慰人的样子。
“好惨。”闻杨满脸同情,“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表白成功了?”
孟延州:……
没人想要知道!
孟延州留下一句“滚”就走了,跟着前面二位的步伐,一路小跑着离开景区。
闻杨也快步跟上,走到许见深的身边才放慢脚步,以便并排走着。原先跟许见深一起的林晓山反而被挤到后面。
孟延州把手里的糖果衣搓得嘎吱作响,忿忿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欠揍的?”
林晓山皱眉:“你在问我?”
“对啊。”孟延州绕到林晓山的左手边,也并排走着,“不然还有谁?前面那俩我插得进去?”
林晓山“哦”了声,没有当他的听众。
回酒店时,出游小分队中,两人甜蜜,一人苦涩,一人放空。
许见深跟林晓山打完招呼,径直跟闻杨一起上楼。
闻杨的手腕自从上次冲突之后好了不少,已经不需要日日换药,不过摘下纱布后还是能看出红肿。
许见深看到后,问:“手还好吗?”
“不好。”闻杨摊开双手,递到许见深面前,“又红了。”
“今天没上药?”许见深皱起眉,打开房门,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备用的药膏,“过来。”
闻杨犹豫了一会才走进去。
许见深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衣服都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其他小玩意全都收进行李箱。
许见深手法轻柔,先是在虎口处敷上已经被体温融化的药膏,再打着圈按摩,一边揉,一边低头吹气。
闻杨看他这副模样,心软成一团麻薯蛋糕,把手抽走,说:“算了,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