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关窍打通,前后思过,再望向师离忱的眼神格外骇然,显然已经明白一切都是故意为之。
“太后啊,朕念在小十一的分上,待你已然足够宽容。”
师离忱笑容温柔,可在太后眼中便犹如在脖间收绞的白绫,一字一言分外诛心,道:“这些小儿手段,如过家家,你当这帮人是真来扶持你的?”
他点了点旁边的和亲公主,“都盼着朕今日一死,就大军南下,兵分两路瓜分月商,你猜边关这会儿是个什么景象?”
太后捂着心口,“你也敢提小十一……你也配提小十一!”
“朕为何不能!”师离忱沉声道,“做亏心事的不是朕,是你自己当年的贪心害了他!别将罪过都落在朕头上!”
太后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
满院静若寒蝉。
风闻声动。
镇国公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道:“穆家不出叛国之人,太后的心太大,穆家族谱容不了。”
“朕并非那等薄情寡性之人。”师离忱靠回了椅子,看着镇国公道,“朕许你风光回乡,穆家子嗣不受其牵连,可继续从军,国公还是国公。”
只是手底下的那些支脉,要重新打散,由旁人接手。
没有皇帝希望,底下的武将被龙袍加身。
镇国公或许没有这个想法,他身边的人未必没有,眼看着镇国公威望一日比一日重,他身边的人,野心也会被一步一步喂大。
师离忱也曾犹豫过,是否如此。
他不能去赌所有人的人心。
一个无实权的太后,尚且会利用外戚势威办事。若镇国公身边有实权之人有异,只会更乱,更难掌控。
这种事师离忱尚未登基前就发生过一回,他不想待到日后起战时,再遇一回,必须要这个问题扼杀。
待到风头过去,再做打算不迟。
镇国公为官多年,看得透彻,释然地笑了笑道:“圣上宽仁,臣心中感怀,只是臣惋惜日后臣不能再上战场,有些遗憾罢了。”
“未必。”师离忱轻声道,“好好休养吧,朕给你拨个太医。”
*
剩余该发落的发落,该关押死牢的关押。太后与南晋使团串通谋害帝王,被被废除尊位赶往皇陵,为先帝守灵终身。
天子借题发挥,让宫人在宴上宣告出早早备好的圣旨。
南晋地广贫瘠,难以种活小麦,有一部分都是月商输送过去,他借题阻断了小麦向外输送,若有滞留由州府当地按价上收。
太后也被打包了连夜离宫。
离宫前,福生带着一个木盒前来相送。太后冷脸道:“你是来看哀家笑话的?”
福生笑容不卑不亢,将手中盒子转交给了太后身边的宫女,“这是当年十一皇子送给圣上的礼物。”
“圣上说,太后胃口太大撑坏了肚子,却也是个有莲子之心的苦命人,便留给您做个念想吧。”
太后愣了愣。
福生不做多言,一如既往安安分分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针脚粗糙杂乱的布老虎,因是有些年头了,纵使是最好的布料也显出了陈旧感。
太后唇颤抖着嗫嚅了一下,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再无往日阴狠。
第80章
紫宸殿暖情香的味,一时半会散不去,师离忱自然不愿意再住,暂时先搬去了暖阁。
乐福安扮做圣上在里头吸了两口,被太医署的人围着转。
其实师离忱原是想自己躺进去的,可乐福安发觉时暖情香后,死活要替师离忱受着。
师离忱和他吵了两句嘴,再吵下去就坏事了,干脆去了隔壁偏殿藏着。
好在乐福安并无大碍,太医署给他灌了两碗药,剩下就是躺着发汗休息,师离忱也松了口气。
回暖阁洗浴换上寝衣,回想着今日之事,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殿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
师离忱不必抬眼,便感知到靠近的熟悉气息,道:“给朕捏一捏肩。”肩上立刻落了一双大手,不轻不重地捏着,缓解了酸胀。
想起宫人来报,他笑了笑道:“你倒是潇洒,把裴敬元打成那样,还要朕替你背锅。”
裴郁璟却道:“圣上也没告诉我,太后会在殿中点暖情香啊。”
师离忱一顿。
片刻后。
他掀开眼皮,回首道:“你去过了。”
此刻裴郁璟面色沉着,眼底酝酿的阴翳久久不散,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话,“不去怎会知晓,那公主殿下差点爬了圣上的榻。”
他倾身,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要不是福公公替圣上躺了那张榻,接下来是不是得发生点我不该知道的事了?”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劲。师离忱扬眉道,“巧了,朕也有话要问你。”
说话间,他掐住裴郁璟的下颌,指腹在他唇边轻轻摩挲着,目光对视,语气亲昵道:“如今机会正好,九苍……你想回南晋吗?”
二人距离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今日圣上在宫宴小酌了几杯,紫宸殿前闻了两口被风吹来的暖情香,虽无大碍,却难免受到一些影响,眼尾自然而然地带上一抹绯色,几分迷离萦绕在眉宇间,淡化了戾气,昳如妖孽。
低声说话时,犹如蛊惑人心。
裴郁璟注视着师离忱,喉间干涩地滚了滚,声音发哑:“南晋有什么好,你知道的,我恨不得摧毁那儿。”
师离忱低低一笑,道:“以你的本事,回南晋弄死那几个废物,自己做皇帝不是更好?要不然朕放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
顿时裴郁璟捉住了师离忱的皓腕,语速极快的回答:“不去!”他似乎很怕被师离忱抛下,郑重道:“比起做皇帝,我更想做圣上手中的刀刃。”
闻言,师离忱莞尔道:“行啊,那朕让你做将军如何?”
这次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裴郁璟发觉不对,默然一瞬,问道:“若我回答愿意回南晋去……?”
师离忱弯了弯眼梢,指腹按着裴郁璟的喉结拨弄,眸底全然是掩饰不住的喜爱,温柔道:“那朕就打一个金笼,玄铁做锁,保证你一辈子都会呆在里面……乖乖做朕的玩偶。”
那实在是……
“太好了!”裴郁璟激动地战栗,眼中藏匿的偏执在一瞬间全然破土而出,兴奋地翻身到了师离忱前方,紧紧盯着师离忱,“圣上想把我藏起来的话,一辈子会不会太短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一起好不好?”
他压抑着喘息,如同一头刚放出来恶极的野狼,神情带着难驯的野性,目光直勾勾不错地望着师离忱,病态的,痴狂的,迫切的想要……
直到师离忱扬了扬下颌,在唇下点了点,被准许了,他才骤地扑上去,吻住天子绯红的双唇。
吃成嫩红的颜色。
……
他太凶了。
师离忱好半晌喘不上气,恼怒地咬了咬裴郁璟舌尖,偏过头去。那凶猛的吻就落在了圆润小巧的耳垂,被叼着又亲又咬,酥软了全身。
诚然,师离忱意动。
他一向非常诚实的直面自己的所想,并去实现。
五指张开穿进裴郁璟后脑的发丝间,往下方压了压,命令道:“做。”
裴郁璟早已熟练,如今以口剥葡萄的技术是愈发娴熟。
哪儿都是香的。
收紧獠牙舌尖抵住。
“呃!”
师离忱轻轻拧眉,脖子后仰出一条流畅的弧度,张唇吐出一口气。
听到动静。
裴郁璟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口中的活路愈发灵活。他胆子大了,没有命令,也将手往上攀爬,试探地勾住圣上里衣的腰带。
他想要和天子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距离再近……他克制到了双目猩红,眉眼透着一股凶狠的味道。
可意动的岂是他一个。
师离忱忽地道:“抱朕去榻上。”
裴郁璟松嘴,舔了舔嘴唇,一把捞过师离忱的腿弯,将人整个揽起,放进软衾当中。
此刻师离忱衣物凌乱,眸子半阖,冷白的皮肉与赤红的里衣形成鲜明对比,微卷墨发在周身脑后完全铺开,宛若一副美人水墨画。
他朝裴郁璟勾了勾手指,嗓音低哑:“……来。”
裴郁璟上了榻,欺身埋头就要继续刚才的动作。唇却忽地被捂住——师离忱阻挠了他。
裴郁璟微微一怔,抬头。
却见这会儿师离忱半支起了身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屈膝踩着炙热碾了碾,歪了歪头,沙哑的声音慵懒:“朕懒得动……学过吗?会不会?”
说到后一句,他眯起眸子,大有不会就换人的架势。
刹那间。
裴郁璟浑身血液沸腾,似万千花开,再也压抑不了情绪,呼吸又急又重地吻上师离忱的唇。
凶猛又急切,生怕逃了似的,哪怕师离忱偏头躲还要追上去亲,不放松半分。
大掌拿住了天子薄薄的腰身,从唇瓣开始……一寸寸亲过去。
他在圣上白皙的肤上作画,烙印的痕迹成了点点红艳的花。
一边亲一边克制着喘息声,道:“我会,我学过,我会……”
这和先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也不是推淤青,这是真正的在品味珍馐,与冷白细腻的肌肤近距离接触,甚至可以是负距离,可以如愿以偿的用唇舌洗礼圣上每一寸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