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亭。”徐树在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叫住了他,“你是认真的吧?希望你说的关系很好的朋友是认真的。”
“我被你耍耍倒是无所谓,我不介意,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你,别总把别人当成给你增加趣味的乐子……”
“我看刚刚那两个老师人都挺好的,有时候你来假的,耍人呢,别人当真了,这多伤人,而且你也不怕有一天栽跟头。”
某种程度上,徐树确实比较了解他,不过还有一点徐树不知道,如果他会改的话,也不会这么活到如今了。
魏秋亭眯了眯眼睛,心情很不错地看起了报告。
*
时间眨眼又过去了一星期,文化节的各种海报都被挂在了校园内,宿舍区和教学区,以及操场和体育馆等地方都有宣传图,而且听说还会有媒体和摄影师来对活动进行系列报道。
毕竟这也算是克兰霍顿的校庆活动,为了提高学校知名度,偶尔也跟权威媒体合作,便于扩大影响力。
正值换季,容易感冒,在乔柠的千叮万嘱下,路禾还是感冒了,并于三天前开始吃感冒药,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不过路禾还是每天都戴着口罩。
乔柠每次看到他都得叹息一声:“路老师,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们真的找不到能替代你演希格蒙的人了。”
看乔柠的表情,路禾都要以为自己得的不是流感,而是绝症了。
而且他也很想跟乔柠说,他已经差不多快好了。
快到四月,克兰霍顿校区内的紫罗兰已经开了一些,因为一般在四月五月开花,所以之后还有些开得晚的,后面会陆陆续续开花,花期五天左右。
在教学楼和宿舍区的花圃,都能看到开着紫色或者粉色的紫罗兰。
紫罗兰一开,凌焕就开始咳嗽、鼻塞、打喷嚏,一开始也以为是感冒,等去了校医院才知道是花粉过敏。
学校到处都是紫罗兰,对花粉过敏的人来说,就有点灾难。
凌焕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过即使遮住了半张脸,光看眉眼依旧英挺帅气。
在去教室路上同样碰到戴口罩的路禾后还会说:“路老师,我们的口罩还是同款啊。”
路禾面无表情道:“我的是白的。”
“黑白配。”凌焕的声音从口罩底下传出来,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自从戴口罩遮了半张脸,对方就更喜欢挤眉弄眼,一双眼睛戏多得就没停过。
凌焕一只手插兜里,另一只手提着背包,突然把那只放兜里的手抽出来,摘下了口罩。
“说实话,真不想戴口罩,我这张脸多戴一天口罩,都是对这张脸的不尊——”重。
凌焕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咳嗽了几声。
路禾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来,把他挂在下巴上的口罩又拉了上去,淡淡道:“别作死。”
说完就走进了教学楼。
凌焕盯着他的背影,眉眼弯了弯,神情无比嘚瑟,不边不紧不慢地往另一栋教学楼走去。等看到正注视他的穆云舒,更是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穆云舒手上还拿着书,冷冷道:“幼稚。”
这段时间,凌焕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路老师,也彻底颠覆了在他这里的印象。
傻狗一个,不足为惧。
第43章 初次反抗
文化节会连着办三天, 按照学生会那边提前安排好的流程,白天会在校内举办各种户外活动,开放布置好的艺术场馆, 晚上就在剧院进行演出。
根据往年情况,一般也就办前两天, 最后一天主要是一些收尾工作和晚上的慈善晚会, 不少受到邀请的家长都会过来参加。
可以说是一场名流宴会。
路禾听说, 好像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会来跟踪一下春日文化节第一天的活动情况, 出一篇报道。
而且春日文化节跟上次的足球联谊一样, 会对其他几所学校的学生开放, 他在前两天就已经在广场上看到了布置好创意集市的展位。
如果想在文化节的创意集市上申请展位,需要跟学生会提供申请,等通过了才能布展。
路禾远远站在一棵树下,盯着广场上来来往往地穿着各种校服的人群,没有走近去看的打算。
从校门口到广场还有一条很长的路,此时已经有不少学校的人过来了,组成游行方队, 等走到提前安排好的展位前才停下来。
真嘉女校的女生每个人手上还拿着一面绿色小旗帜,中间是一朵白色的百合花,她们偶尔高高把手举起,轻轻挥舞。
后面的伯荣就领队拿了面巨大的红色旗帜, 中间有个黄色的方块,中间有BR两个字母, 是伯荣的校徽。
游行方队两侧布置的都是紫色的旗帜, 迎风招展,旗面铺开露出了紫罗兰和苍鹰的图样。旁边还有人拿着摄像机在抓拍,动作十分专业。
路禾粗略地看了一眼, 视线范围内的各色旗帜,大概有六七种,来克兰霍顿的外校队伍比想象中的要多。
这些是学生的活动,他就没必要去掺和了。隔了老远感受了一下热闹的气氛,路禾就准备去办公室里搞搞工作,前两天几乎一直被拉着排练,还有很多事积压着没有处理。
旁边是一个草坡,上面有棵大树,树干粗壮两个人都不一定抱得过来,不过从中间分开了,往上看像是长成两棵树,底部又牢牢地黏连在一起。
路禾扶着这棵树,眼角的余光好像注意到树后面似乎有人。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西里尔?”
如果说其他人还有可能认错,西里尔这头标志性的金发,一眼望过去也十分注目的存在,让他下意识叫了出来。
对方坐在树下,膝盖上放了本书。
因为大树枝叶繁茂,几乎把太阳光都给挡住了,只有偶尔落下来的细碎的光点,落在少年的手上,还有金发上。
西里尔听到声音,扭头看向路禾,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表情显得很冷淡。
“你怎么没去广场那边?”
今年几乎整个克兰霍顿的学生都会去操场和广场上凑凑热闹。
操场和大广场搭建了很多个遮阳的展位,还有户外的舞台,有真嘉的学生进行舞蹈表演。
他听一号宿舍楼一些男生谈论好几天了。
“我不喜欢。”西里尔说完继续盯着手上的书页,只是有些分神。
他喜欢坐在这颗树下吹风,而且这里也很少有人经过,能够不被打扰。
要换做以前,路禾要以为西里尔这副表情是要赶客了,不过几次接触下来,对方也不像他开始以为的那样那么不好相处,有时候可能只是不那么会表达。
西里尔既然对文化节不感兴趣,他也不会勉强对方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
“今天太阳大,你在树底下看书记得不要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路禾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因为太阳光线比较强,而树荫底下的光线又太暗,虽然遮挡了部分,但室外的紫外线还是比室内要强,用眼久了都会伤眼睛。
西里尔把书合上,淡淡地应了一声,看样子不打算看了。
“我还有课。”西里尔说完,就从树后绕了出来,往大路上走。
路禾疑惑道:“这三天不是没有课?”
因为春日文化节的活动,这三天其实都相当于放假了,那西里尔为什么还要上课?
西里尔沉默了一下,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两秒路禾才听到对方低声道:“我要上私教的课……每天都要。”
私教。
路禾想到上次西里尔进的那栋小楼,问道:“就在实验楼附近的那栋楼上课?”
他当时还看到了一个蓄着胡子中年男人打开门,跟西里尔说话。
西里尔点点头。他刚刚看的那本书已经被他放进了包里,直接提在手上。
路禾没想到西里尔每天除了完成克兰霍顿的课程,还要私底下补课,而且没有假放。
不过这八成是西里尔家里的安排,他也没权过问。一般父母对孩子的要求很高的话,除了校内课程以外,还会安排各种兴趣班和补习班。
如果课业太繁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路禾对此不好评价,只能转移话题道:“你上次给我的那本书,我看完了,等等回去还给你……”
那本书里面不仅讲了植物,还有一些昆虫,每一种都和国外的话剧诗歌关联在一起,借助诗歌来做植物和昆虫的科普,很别出心裁、
里面也提到了蟌那种昆虫。
“不用。”西里尔突然看着他,强调道,“不用给我……”
西里尔不愿意要回去,路禾也不再提那本书的事。
草地边上是一条柏油马路,路禾突然注意到马路边缘有一道莹绿色的影子。
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只被人踩扁了绿色昆虫,很像他们上次看到的那只翅膀颜色莹绿色的蟌。
西里尔也注意到了,这只蟌已经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早就死了。
像这种昆虫如果被人踩一脚,基本上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路禾蹲下捏着这只蟌的翅膀,小心不把翅膀撕坏,把它和路面剥离开,等拿在手上,就看到西里尔同样盯着他手上这只死掉的蟌,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要?”
西里尔迟疑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路禾把那只蟌放在他手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色泽那么漂亮的昆虫,也不确定是不是上次见过的那只。不过不管是不是,这么漂亮的昆虫被踩死,都会让他觉得可惜。
西里尔看着手上的蟌,它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翅膀依旧没有褪色,在阳光底下那种莹绿色像宝石一样耀眼夺目。
“我把它做成标本……”然后送给路老师。
他看到上次对方站在树前观察这只蟌,连他靠近了都没注意到,所以应该是喜欢的。
西里尔往私教临时授课的小楼走去,还把那只死掉的蟌夹在他之前看过的一本书里。
进门后先是一个前厅,楼梯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鹰钩鼻,戴着一副眼镜,脸上还蓄着浓密的胡须,穿着很考究,西装马甲一件不落,只是看着西里尔时,视线中总是充斥着冷淡和刻薄。
“西里尔殿下,你迟到了。”对方冷冷道。
“今天的上课时间是上午十点……”西里尔道。
中年男人没想到西里尔竟然会反驳他,顿时眉毛倒竖,语气更加严厉:“西里尔殿下,提前十五分钟到是基本的礼仪,难道你还要让老师来等你?”
西里尔沉默了,对方见他不再说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着二楼上课的教室走去。
“这几天克兰霍顿都在办什么春日文化节,这种无聊又没营养的活动,西里尔殿下你应该清楚,不能为了这种东西耽误时间。”
这话说得,好像已经认定西里尔是去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