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色欲,”林振月也急了,在麦扣的后腰上猛地拧了一把,小声道,“重新来,换一个‘本能’,得让市长失去行动能力才行!”
麦扣在口袋里紧张重新准备本能精华的时候,市长身后的卫兵已经发现不对,连忙过来搀扶,市长立刻打蛇随棍上,顺着卫兵的硬邦邦的手臂肌肉摸上去,把一米八的壮汉摸得不要不要的。一边吃着碗里的,市长的目光又像探照灯一样在人群里乱转,一下叼住了站在十米开外的谢云逐。
然后他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噫,那个好!我要那个!”
好在市长的颠还未发完,忽然又一阵粉末袭来,他的腿立刻交叉成了X形,脸上一阵晴转多云,臀大肌用力夹紧,放了一个悄无声息、遗臭万年的屁。
“不好……”他咬紧牙关,立刻向厕所走去,他身后的卫兵也有跟着中招的,都一脸菜色地小碎步朝厕所奔袭。
谢天谢地,第二发本能精华,激起的是市长的排泄本能。
这小范围的骚乱自然引起了各方的关注,然而大家都很有素质,一个个嘴角都绷得死紧,可能是生性不爱笑吧。
“走了,大洋马。”林振月八面玲珑地和周围人斡旋,说受了惊吓要去补补妆,便搂着麦扣向厕所走去。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目的性不能太明显,好在余光扫过,发现诗佚和谢云逐两个队友,已经自觉地跟上了市长的脚步。
天时地利人和,趁现在卫兵不多且都屎意盎然,在厕所将市长一举擒获!
等到林振月二人慢一步来到厕所,便看到谢云逐和诗佚站在那个隔间门口,一脸苦大仇深之色。
“怎么?”林振月愕然,“这都能让市长跑了?”
她一把推开隔间门,里面是空的,而且是上下打通的那种空,装着一条条钢缆,就好像是……
“大咪咪同志,在蹲坑里装倒计时机关是一个很好的创意,”谢云逐一脸沉痛地问道,“但你见过在蹲坑里装电梯的吗?”
一阵沉默笼罩了厕所,四人无言地退后一步,看到那个蹲坑的门口,赫然挂着金黄的VIP字样,下面写着“市长专用”。
“你们太笨手笨脚了,两眼一睁里面全写着害人,他们早就发现了不对,正好屎遁。”谢云逐毫不留情地批评道,“一边拉屎一边逃命,哪个都不耽误。”
提出这条绝妙主意的麦扣,被骂得脸红脖子粗,又无法反驳。
林振月气得跺了跺脚,“草,又白干了,累死老娘了!现在怎么办?!”
“电梯是往上走的,市长应该是回到自己的领地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单独面对他的机会,你和麦扣回去宴会厅,不要让其他宾客和卫兵起疑,我和诗佚上去拿钥匙。”
“等一下,”麦扣迟疑道,“这幢楼有十多层,你们怎么知道市长去了哪层?”
谢云逐也不和他废话,拿出手机晃了晃,里面显示了一张刚刚收到的照片,照片上赫然是在卫兵的护卫下,从厕所里捂着肚子冲出来的市长!他背后的电梯门上,显示这是12层!
诡异的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显然是从窗外……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振月怀疑道,“你用了无人机?”
“嗯,差不多吧。”谢云逐收起手机,“事不宜迟,立刻行动。帮我们警戒楼梯口,留神是否有卫兵进入,然后想办法把车开到宴会厅门口,时刻准备接应。”
他一出现,便很自然地接过了领导的位置,话音平淡,却蕴含着叫人信服的力量。其余三人自然不会忘记那天他们跑出宿舍时看到的一幕,机器守卫尸横遍地,那个男人以一己之力,为他们杀出了一条生路。跟着他的提示找到精华粉末,而他甚至只拿走了其中一罐,将其他的都留给了他们。
扪心自问,换作是他们,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谢云逐又叮嘱了一通,很快四人便各司其职行动起来。所有上行的电梯都需要身份认证,所以这12层,需要他们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
“这条路恐怕不好走,”站在楼梯口,谢云逐打开那瓶“话语”精华,转头看身边的诗佚,“你刚才说它被诗神祝福过,是什么意思?”
必须先了解道具的用法,在危机时刻才能正确使用,谢云逐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先吃一口含在嘴里。”诗佚神秘兮兮地说。
谢云逐谨慎地含了一口“话语”精华,那感觉就好像往嘴里倒了一袋跳跳糖,闪烁的语言火花在舌尖跳跃,无数的灵感在脑海里烟花般绽开。
“来,试试看,使用一种修辞手法,”诗佚微微一笑,“比喻、拟人、夸张、排比,哪个都行!”
“6号和诗佚上楼梯的速度,就好像闪电一样快。”谢云逐张嘴蹦出了一句小学生比喻。
话音未落,舌尖的“话语”精华立刻滋啦滋啦地雀跃起来,言出法随,立刻有电光在他们的脚底闪烁,两个人楼梯上到一半,顿时跳起了龇牙咧嘴的踢踏舞。
过电的感觉如此酸爽,谢云逐立刻一阵呸呸呸,把话语精华吐到了手心里,麻痹感才逐渐褪去。
“修辞要贴切才可以!”诗佚顺滑的黑发如天女散花般炸开,“我们和闪电的速度差太多了!”
“而且危险的修辞一定程度上会造成反噬。”谢云逐补充了第二条结论,如此说来,“快得像一阵风”“像一支箭”都不行。
他面不改色地舔了口手心,把为数不多的粉末又吃了回去,字正腔圆地蹦出了一个句子:“6号和诗佚跑得飞快,就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一秒、两秒、三秒……无事发生,谢云逐“咦”了一声。
“因为这压根不是比喻句,”诗佚紧急开课,“不是光用‘像’就行了,要有本体和喻体啊!”
谢云逐虽然把知识都还给了小学语文老师,但好在理解能力飞快,立刻领会了她的精神:“窗台上的拖把好像一只女鬼,在6号和诗佚身后追。”
话音未落,拖把就化身为脏水淋漓、张牙舞爪的女鬼,伴随着一阵黑烟和噔噔咚的诡异BGM闪亮登场,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后扑了过来。
谢云逐早有准备,撒腿就朝楼上跑去。
而且,他跑得很快,满级速度再+1的那种快。
“啊啊啊啊6号——”诗佚吓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被女鬼撵着往楼上疯跑,“非得这个比喻不可吗!这世界就他妈是你的游乐场对不对?!”
好在女鬼很快随着精华的融化消失了,谢云逐满意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诗佚,她在恐惧中肾上腺素飙高,把自己的极限上楼速度提到了两倍。
他现在已经知道话语精华该如何使用了,用得好的话,它比微笑精华还要强大。
哒、哒、哒……
忽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细微的响动,沉闷而整齐的脚步踏过高层的楼板,就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嘘——”谢云逐立刻诗佚她安静,朝楼上递了个眼神。
这是唯一的楼梯,而市长的亲卫队,就守着上楼的必经之路,短兵相接在所难免。
谢云逐有心想再试试话语精华的威力,带着诗佚谨慎地摸上楼,“跟紧我。”
到达9楼,他酝酿出了一个句子,含了一口粉末小声道:“6号和诗佚悄悄地靠近,就好像两片影子一样。”
话语精华继续发挥威力,他们的身影真的变成了两道朦胧的黑影子,然而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形的黑影在那里走动,就好像《柯O》里的黑衣人一样突兀……
谢云逐愈挫愈勇,再接再厉:“卫兵们忠于职守地站在原地,就好像一棵棵白杨树。”
“这个好。”代表诗佚的那个黑影,给他比了一个漆黑的拇指。
上面忽然安静下来,两道黑影贴着墙,悄悄地向上挪动。极致的静谧并没有让谢云逐感到安心,反而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说起来,弥晏应该已经从12楼的窗子进入内部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发来消息?
思索间,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向下一瞥,正瞟见瞄准镜一闪闪过的微光。
“哒哒哒——”数道消音器掩盖下的枪响,从楼下炸开!
“一蹦三尺高!”与此同时一起响起的,是谢云逐的低喝,两个人都非常夸张地跳起了近一米高,惊险地避过了楼下射来的子弹!
敌人从楼下靠近了!
谢云逐想也不想,翻过了楼梯扶手,先发制胜地对枪手发起了袭击。诗佚扒着栏杆,就像看动作片一样,看到男人行云流水地翻过栏杆,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曲起,对准枪手的脑门狠狠地砸去。然后在另一个枪手见鬼的目光中,长腿横扫将他踹飞了出去!
期间,谢云逐活用修辞,将自己比作了一只猩猩,又在下落时,将自己比喻成了大象。那个倒霉的枪手正是被他天降骑脸,生生被骤然翻倍的体重砸晕,然后他抄起榔头一样的铁拳,几拳将剩下埋伏的枪手全都锤飞了出去。
打斗声无可避免地惊动了楼上的卫兵,而白杨树的定身效果已然失效,脚步声纷至沓来,那数量绝不是楼下的偷袭者能比的!谢云逐看了眼只剩下一半的话语精华,抢过卫兵的枪冲诗佚喝道:“你先走!”
诗佚却没动,从包中掏出一瓶东西就咕嘟咕嘟喝了进去,辛辣的味道像一阵火烧进了喉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酒,不是思想精华!
不过都一样,酒反倒更好。
“在那里!小心,他们会巫术!”
“开枪!击毙他们!”
耳边都是嘈杂的声响,眼前一片混乱,酒精迅速上头,她听到了血管在耳边鼓噪搏动的声音。
“诗佚?!”谢云逐艰难地用修辞杀出一条血路,却见她的眼神一片迷蒙,已然一片醉态。
“这里我顶着,你上去拿钥匙!”诗佚仰头灌下了第二瓶,这回终于对了,她咽进去的无疑是“思想”精华,那味道比烈酒更加辛辣,一条线地烧进了她的喉咙里。
大脑瞬间变得一片澄明开阔,人类的智慧和意志汹涌澎湃地注入了她的身体!
而这也是第一次,诗神从她的身体里获取了足够的力量,袅袅的雾气自她怀中弥散,勾勒出一位怀抱明月头戴桂冠的女神。
在白雾的笼罩间,即是诗神的领域,有卫兵试图开枪抵抗,然而枪管只砰地射出一朵花。
“在诗的领域,禁止一切暴力。”诗神道,“跟我念,love&peace。”
所有人被迫地跟着念了一遍爱与和平。
“很好,相信大家已经了解了唯一的规则,那么,欢迎各位来到诗词大赛,有请所有选手上台。”白雾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诗神站在中央,俨然是主持人,而除了谢云逐外的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个选手的号码牌。
谢云逐试着向迷雾外踏出一步,并没有受到任何拘束。他向诗佚投去了眼神,诗佚朝他点点头:“没关系,这里交给我。”
她的确有可能是最没用的神契者,然而在诗的领域,她不会输!
“好,交给你了,我在上面等你。”感受到了她眼神中前所未有的决心,谢云逐不再犹豫,加快了步伐。
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诗佚深吸一口气,诗神微笑着看向她:“这次玩什么呢?”
其他动弹不得的卫兵,也都投来慌乱惊恐的目光。
诗佚犹豫了一下:“飞花令?”
第54章 各自为战
飞花令的规则很简单, 由令官选择一个关键字,玩家必须说出含有该关键字的诗句,不许重复, 说不出者罚酒。当然,这场比赛做了某种改良, 诗神做了简单的规则介绍,每个人限时5秒,说不出来的情况可由其他玩家进行帮助或处决。
“处决是什么意思?”被迫进入诗神游戏的卫兵们一脸懵逼。
诗神却不答,长袖轻拂,她的面前浮现了20张卡牌,“来抽一张吧。”
喝了酒的诗佚连动作都变得利索了, 潇洒地选择了就近的一张牌, 翻过来,却是一个“花”字。
这可能是飞花令中最简单的一个字,诗佚心里松了一口气, 游戏结束前这26个卫兵都无法离开诗神的领域,她能拖延的时间越长越好。
诗佚是1号, 游戏从她开始, 她张口便道:“春城无处不飞花。”
拿到2号号码牌的士兵也没有迟疑地接上:“竹外桃花三两枝。”
含花的诗句很多, 然而他们足足有26个玩家, 越往后越吃力。22号说完后,23号大惊失色,“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说掉了!”
他显然没有准备更多的诗句, 一脸茫然地嗫嚅着嘴唇, 这时11号士兵帮了他一把:“深巷明朝卖杏花。”
26号同样卡了壳,这次仍然是那个11号士兵帮了腔,只见他推了推眼镜, 快而准确地说出了答案:“桃花流水鳜鱼肥。”
是个高手。诗佚心下了然,一轮过后无人淘汰,第二轮继续。诗佚轻松应对,然而这时4号就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一直到10号都磕磕绊绊,不得不靠那个11号出手帮忙了几次。
轮到11号本人时,他已经满头大汗,诗神的倒数步步逼近,他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此言一出,其他卫兵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立刻有人大叫道:“怎么回事,这不是文学通识教育里学过的诗!”
“四眼,你从哪里看来的?我就说你平时鬼鬼祟祟的,肯定在背后偷偷看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