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让谁来承受自己的命运,可是这个家伙闯了进来,为他拼命,为他献出一切。这是错误的,他近乎无情地想,这样的错误应当被修正。
他的手轻柔地拍着弥晏的背,然而那漫长的沉默思索中,他脑海里滚过多少疯狂决绝的念头,无人知晓。
这一次吸收的能量球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弥晏缓了很久,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感觉自己正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间盈满了男人好闻的味道。
他混沌的脑海里几乎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思绪,只是随心所欲地凭借本能用力收紧了双手。好奇怪,阿逐好像又变小了一点,居然可以满满地塞进怀抱里,不留一丝空隙地抱住他……好可爱、好喜欢……
谢云逐毫无防备地被他用力一推,下意识伸手想撑住自己,然而这时候弥晏已经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将他按在了身下。
成年男性有力的胳膊死死勒住他的腰,脸颊依恋地贴着他的左胸口,好像回到了还是个毛球的时候,试图钻回他的心脏里。发现不能够后,弥晏似乎有些气恼,脑袋拱进他的衣服里,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他的肉。
谢云逐不由缩了缩,然而腰背被手臂紧紧箍住,也实在无处可退。他无奈地捋了把弥晏的头发:“醒了?”
弥晏含混地“嗯”了一声,透过浓密的白色睫毛,那双金瞳自下而上看过来,好像明晃晃的湖水,除了装着自己的倒影外,干净得空无一物。
顶着这么一双无辜的眼睛,他还在啃个没完,而且似乎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他一口叼住了凸起的地方,用舌头和牙齿细细地玩了一会儿,不是甜的,但是很美味。
“嘶……”谢云逐的腰难耐地弹动了一下,弥晏的胳膊立刻收紧了,几乎是低喝了一声:“别动!”
不要挣扎,不要跑,不要拒绝我。
谢云逐于是不动,其实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爱神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光凭能量球,光凭那些抚摸与拥抱已经不再能填饱他的胃口。
在如此虚弱的时刻,弥晏会本能地索取喂饱自己的养料。
他也实在没法忽略身上那份沉甸甸的分量,不得不说孩子的长大的确是全方位的,那地方甚至还有营养过剩的苗头,对着自己耀武扬威,也就是那粉粉的色泽冲淡了些许狰狞感。
见谢云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里看,弥晏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仅剩的羞耻心让他他嘟哝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那你完了。”谢云逐嗤笑道,“你得了不治之症,所以下面肿起了一个大瘤子,只有割掉才能治好。”
这是哄小孩的语气,如果仍是那个傻毛球子,一定会被他吓得哭出来,然而这个长大了的弥晏,却只是挑眉笑了一下:“不是的,我是硬了。”
“……?”谢云逐石化了一瞬,这个顶着张天使脸蛋的家伙,嘴巴里好像随随便便地说出了一句了不得的话啊?
“可是我喜欢你啊,”弥晏又小小声地补充道,“所以才会这样的。”
受到如此告白的谢云逐,心中却闪过一丝微妙:从那个一无所知的毛球到现在超大只的男人,他的确教过弥晏很多事,但大多与战斗和生存相关,其中绝对不包含性知识。
随着他的长大,他会渐渐习得相应的记忆与认知,心智水平也会恢复到与同龄人差不多的水准。
这样想来,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成年神,毛球倒更像是一个被强行封印的幼年形态。
在自己之前,他一定还经历了许多事……以及许多人。
“看不出来,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啊。呵呵,还知道什么是‘硬了’,”他戏谑地问道,“是谁教会了你这些?是那个教会你samsara含义的人吗?”
弥晏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冰冷的雨夜,他在车上做的梦,梦里那个看不清形象、却让他心痛到快要死去的男人……还有更多的记忆就好像春草一样正要复苏,痒痒地挠着他的心,好像只要闭上眼,就能唤醒更多的细节,将那个人抱在怀里时那温暖的气息,从自己口中夺走一支烟时他脸上懒洋洋的笑容,挥刀时必须保护在身后的那个身影……
想不起面容、想不起名字,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却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仿佛就要合二为一。记忆无法证实的真相,他的心却提前一步确认了,为他、为他们剧烈地轰鸣跳动着。
会是他吗?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弥晏深深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可是不对啊,所有关键节点都对不上。如果他和谢云逐曾经认识,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相应的记忆?
况且他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与记忆中那个人相处了很久很久,他们只有彼此,在怪物环绕的房间里相拥,过着枕戈待旦、命悬一线的生活。但谢云逐不是的,他曾有父母亲人朋友,曾过着普通而幸福的生活,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
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
弥晏困惑又混乱,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才艰难地开了口:“我不知道……我、以前可能有过眷者,但我已经把他给忘记了……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个……”
“别对我说谎。”谢云逐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手按在了那个地方,“你没有忘记他,还记得那种感觉吗?只要有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的……那个人是怎么教你的?”
“不要说了……”弥晏慌乱地试图避开他,谢云逐压低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他躁动到快要发狂,好像真的回想起那种高热的、紧密的、销魂蚀骨的滋味,然后这些狂乱的记忆又与现实重叠,谢云逐用右手握住了他,冷静的目光带着些许嘲弄,可是他的手心那样暖。
弥晏快要被他逼疯了,无法自抑地用他的手自我抚慰,难受的泪水浸湿了睫毛,湿漉漉地沾满了脸颊,心好像都要被那种酸涩的情绪涨破了。
到了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他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俯下身来亲他。谢云逐没有拒绝,只是伸出舌尖尝了尝他被泪水浸湿的唇缝,发出感慨:“唔、咸的。”
然后他又恶劣地笑了:“你真的好笨啊,亲的时候下面就不会动,一动起来又不知道怎么亲,笨死了——啊!”
弥晏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瓣,强行封印了他坏心眼的评价。最后他学会了亲也学会了动,谢云逐忽然就不吱声了,有些狼狈的喘着,另一手也覆了上来与右手交握在一起,让他终于能结束这场迷乱。
连能量球都没能治愈的伤,这下彻底好透了,弥晏又恢复了活力,只是看起来脑子有点被烧坏了,只会红着脸呆呆地看着自己。
谢云逐在纸巾上缓缓擦干净自己的手,“舒服吗?”
弥晏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就好像被大手捏成了一团,万千滋味说不上来。他摇了摇头:“难受……”
“这不是难受,”谢云逐笑了一声,“你是太舒服了。”
“嗯……”白毛大狗黏黏糊糊地来蹭他,“我也想让你舒服……”
“你别乱动我就舒服了,”谢云逐推开他凑上来的脸,从商城里兑了一条裤子丢给他,“现在感觉好点了吧?”
“好多了,”弥晏一边穿裤子,一边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阿逐,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谢云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头发还是那么柔软顺滑,让他回忆起了抚摸猫女时的触感。弥晏低着头,很乖地任他揉捏,那头发的确有些长了,松软地垂落在他的颈上,搭在锁骨间,发尾有些打卷。
“那你喜欢我吗?”弥晏紧追不舍地问道。
谢云逐不假思索地应道:“喜欢啊。”
“不是这种喜欢,是‘爱’那种喜欢,”弥晏认真地强调,“想一起做所有亲密的事,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果然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哄骗这一套都不吃了。谢云逐从衣服上抽了一条绑带当发绳,用手指当梳子帮他梳理了乱发,在脑后汇集成一股,然后用发绳将那柔软的发丝扎起来,扎成了一个圆圆的小揪。
他一边慢悠悠地做着这一切,一边告诉他:“无论是哪种喜欢,我们都可以做亲密的事,都会一直在一起——这还不够吗?”
头发绑好了,他的手艺不怎么样,但好在弥晏这张脸能够驾驭一切,即使是这样的发型也能被那张脸经营出一种慵懒随意的美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更红了,比刚才被服务的时候还要红,好像扎头发是比摸鸡儿更加亲密的行为。
“不够……”他喃喃地说,明明心里是如此地幸福安宁,可却时常又有如履薄冰的胆战心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对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看起来如此不真实,就好像肥皂泡里的七彩幻影一般,随时会破灭。
第83章 一个交易
【清理者谢云逐, 恭喜您与爱神的羁绊加深了,游戏向您投来艳羡的目光!】
系统仿佛一直在偷偷围观蝇营狗苟之事,看他们完事了, 立刻来了这么一嗓子。
又是三章卡牌是吧?谢云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系统别废话快呈上来。
这次的三张卡, 分别是“生命+1”“生命+1”和“快感+1”。
——等等,什么加一?
谢云逐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简直快被气笑了。他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虽然刚才只出了两只手的力气,但那些身体的摩擦和气息的交缠,对于他来说已经够刺激的了。他是天生的高敏类型,日常神经衰弱加反应过度, 在那种事情里自然也非常容易起感觉。
“我不……”然而这一次, 还不等他拒绝,这三张卡就贱嗖嗖地飞进了他的身体里,转眼间消失不见!
“草!”谢云逐暗骂一声, 气得手指发抖。
“怎么了?”弥晏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在研究自己的能力, “阿逐, 我好像又觉醒了一种新的力量……”
“……没怎么。”谢云逐自然没法和他启齿, 否则这小子的气焰不知要有多么嚣张。他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 “什么新能力?”
弥晏就拉起他的手,掀开他的袖子,找到了他手腕上一处显眼的擦伤。
自回到游戏大厅就一直在忙, 谢云逐还来不及花赏金给自己疗伤。不过他身上其实也就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擦伤而已。
弥晏俯下身来, 对着他的伤口轻轻落下一吻,霎时间谢云逐只感觉伤口处一暖,那细密的疼痛居然瞬间消失了!
“治疗?!”他惊喜不已,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觉醒了一个如此有用的技能!要知道系统的修复治疗只能在离开副本后使用,而且还要花费巨额赏金。治疗技能却可以在副本中即时使用,立刻恢复伤口,这是游戏中极其稀少且珍贵的能力!
然而随着弥晏掀开了自己的衣袖,谢云逐惊喜的笑脸很快垮成了逼脸——他看到自己那个伤口,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弥晏手腕对应的位置上。
原来不是治疗,而是转移伤害。
“这是只能把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吗?”他皱眉问道,“可不可以把自己受的伤,转移到敌人身上?”
“好像不行……”弥晏望着那个伤口,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不行啊……不行你还笑什么?!”谢云逐拧了下他的耳朵,
弥晏笑眯眯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样你就不会受伤和痛苦了啊。我受伤的话就没关系,我不怕痛,而且好得很快。”
“弥晏,”谢云逐扶了下额头,一字一顿认真地告诉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
“嗯,那我会保护你不受伤,这样就用不到这个能力了。”弥晏一如既往地乖巧答应了,然而看他那双毫无悔改之意的眼睛,谢云逐却感觉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长大了,也变得更狡猾了。
“对了,我的领域好像也变强了,现在应该可以支撑8个小时了!”弥晏迅速岔开话题,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了他的巨大puls版粉红泡泡,看起来的确比以前宽敞了不少,快赶上一辆车那么大。
加上蛋壳能存在的3个小时,现在谢云逐的休整时间长达11个小时,可以睡一个完整的觉再好好吃上一顿——这简直就是他过去三年里梦寐以求的一切。
“好,那你先去外面试着构筑一下领域,我这里正好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谢云逐道。
“嗯,那我一会儿再来接你。”弥晏兴致勃勃地钻出了蛋壳,将自己裹在了巨大的粉红泡泡里。现在的他可以简单地改变领域形状,他准备建造一张舒服的大床,让阿逐美美地睡上一觉。
见他离开,谢云逐才慢吞吞地席地而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刀。
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熟练地在地上绘制图案,那是一个巨大的眼睛,四周发射出光芒万丈的线条——这是属于秩序之神的符号。
许久之前在永夜之墟时,他主动召唤了秩序之神,自那之后,他一直能感受到与这位至高神的隐秘联结。以至于这一次,他只绘制了【形】,便开始集中意念,在脑中呼唤祂:
“秩序,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大脑中转瞬即逝的思绪甚至都还没有结束,那只血色的眼瞳就逐渐变得清晰立体,仿佛要将他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他仿佛变成了某种秩序的一部分,无法行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思绪被洗成了一张白纸,摊开在了那只眼睛前面,一览无余。
谢云逐并不怕暴露,因为他的心思坦荡,并无私欲——他想要为弥晏求一个更好的未来。
一个不被爱所牵累和伤害的、自由与幸福的未来。
他承认自己可能的确有点喜欢那孩子,所以才会昏了头给自己揽上这么个麻烦事。他表达爱的方式或许不那么讨人喜欢,但没办法,弥晏只能受着。
与秩序之神的交流实际上只持续了几秒钟,他们便完成了极其复杂的对话,鲜血在地上渐渐干涸,一枚散发着耀眼白光的、代表着秩序之神的印记刻印在了谢云逐的手背上,很快又消失不见,这代表他与秩序之神完成了某种交易。
地上的痕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谢云逐沉默地点起一支烟,清凉的薄荷烟气笼罩着小小的蛋壳,云遮雾绕的。
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在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和颓丧的时候,他曾经拼尽全力地努力过:猛刷每一个副本,清空所有支线,尽可能地降低混沌值,把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做任务刷赏金的机器。
因为他曾听信一个谣言,据说只要攒到100万赏金,就能向游戏兑换一个终极愿望,无论是什么都会被实现。后来他攒到了100万赏金,只用了两年半,然后发现许出的愿望无人应答,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好像也就是那件事之后,他心底的最后一丝热气都没有了,他变成了这副玩世不恭、慵懒颓废的样子。
丧了太久,他都快忘记身体里充满活力和激情是什么感觉——直到现在,弥晏用自己的命给他换来了第二条命,他感到枯竭的生命之泉又开始涌动,他再次拥有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这样充满干劲、野心和欲望的自己,所拥有的那种摧毁一切的力量,连他自己都有点畏惧。谢云逐将吸了一半的烟捻灭在蛋壳上,现在的他足够清醒,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阿逐,我弄好了!”很快,弥晏的脑袋探进来,握住了他的胳膊,“你快来看。”
谢云逐被他一把拽到了粉红泡泡里——准确来说,它现在已经被捏成了一个长方形,类似于一张双人大床,弥晏又捏了一条被子,给他舒舒服服地盖上。泡泡在黑暗的虚空中缓缓漂浮,好像柔波里荡漾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