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来了,副作用……傅幽下意识舔了舔唇角,黎洛操控创造之神的代价之一,就是随时随地会变成白痴。这个过程不可控,不可逆,不可预知,恢复时间也全凭运气。
所以他才让司辰在门外等了那么久,因为黎洛每天只能保持几个小时的清醒,其他时候都会变成现在这幅愚蠢又可怜的样子。
傅幽的心情糟透了,然而还是千百次地耐心回答道:“我是傅幽,你的主人,接下来的时间里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也就是在他变成白痴的时候傅幽能逞一逞威风,黎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他还是本能地依恋眼前这个男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我是谁?我在哪里?”
“你是黎洛,我的小宝贝儿。咱们正在这个副本里干一票大的,你扮成了主神,我负责放贷,咱们已经骗了几百万赏金了。‘秩序’的手已经伸过来了,咱们现在正想着怎么跑路呢。”傅幽拍开他碍事的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你主人我现在不太开心,你可得哄哄我——双手撑住桌子,别动。”
黎洛听话地双手撑在了身后,把身体向那个可怕的男人敞开,然后就这么仰着头瑟瑟发抖地望着他。他没法理解很多事,也没法逃,因为他的双腿根本就没有知觉。
傅幽分开他的腿,看着那双营养不良的腿可怜兮兮地垂在那儿无法并拢,怜惜欲和凌虐欲一块儿上来了,他粗鲁地上手用力揉了一把:“腿没法动了,这里总还有感觉吧?”
“嗯……”黎洛反应很大地浑身哆嗦了一下,红着脸垂下了头,用实际反回答了这个问题。
平时神智清醒的时候,不扇自己巴掌就不错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才会这样百依百顺予取予求。傅幽呵呵一笑,笑得露出獠牙,不和他客气,摁着小白痴狠狠操弄了一番,才解了些许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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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解决了粮食危机,乐土城的一切都渐渐走上了正轨。谢云逐一天天有使不完的劲,他没日没夜地抽卡、搞贸易、搞基建,把全副精力都投入了城市的建设中。
他施展神力,让土石在空中飞舞,自平地生起高楼;让拥堵的沟壑再次畅通,城市里便又流淌着清澈的水源;让倒塌的熔炉重新竖起,再次亮起永不熄灭的火焰……几乎每天他用完神力,都会创造源源不断的奇迹,这一切都被后人记载在《神使传》中,战绩可查。
至于弥晏,则越来越像一位合格的神明,他开始挑选人才,训练军队,组建起守卫国土的力量。
就这样忙碌不休地过了24天,谢云逐才第一次收到系统的扣款通知,扣掉了他的100赏金。
然而按照游戏规则,一天就该扣除100赏金才对。
谢云逐稍加思索,便反应过来,这说明天界与人间的时间流动速度是不一样的。换算下来,天界的一个小时,相当于人间的一整天。也就是说,他在人间度过了24天,其他清理者只在天界经历了一天时间而已。
仔细想想,这也更符合《我的世界》的游戏理念,玩家扮演的是创世神,他们只负责做出决策,然后迅速看到决策的结果,他们本就不必事无巨细地参与到人间的事务中。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虿神大军还没打过来,因为对于身处天界的虿神来说,这才仅过去了短短一天而已,这个点他可能还没起床呢。
这段时间里,谢云逐的信仰值已经突破20万,他将自己的等级升到了7级,现在他的神力上限值来到了300,操纵距离达到100米,物品栏升级到了30个。
至于奇观的建设,则相对较为缓慢,到现在也只升到了2级。能工巧匠们已经画完了初版设计图纸,大熔炉日夜不停地燃烧,里面流淌着高热的纯铜,将会用来组建雕像的框架。他们将在地上组装一千多块零部件,然后将零件搭起来,组合成一座高达百米的爱神雕像。
这天谢云逐照例出门巡视,从城门的练兵广场,经过一座座正在修筑的防御工事,一直走到了正在建设奇观的广场。忽然,一道甜美的声音叫住了他:“神使大人!”
谢云逐循声看去,便发现那是一个长着铲子头的少女,她梳着乌黑油亮的发辫,穿着和其他工人一样的粗布工服,一张脸倒是非常清晰。
若把清晰度从1到10打分的话,她应该在8左右——由于神赐药水紧缺,整个乐土城大概只有巴桑能始终维持在9的清晰度。
“怎么了,玛莲?”谢云逐欣然走了过去,这个呼唤他的少女正是玛莲,他从沼泽地里救回来的13人之一,她的哥哥是代理城主巴桑。
“您看看这个!”玛莲得意地将手上的图纸递给他,“我给神像的底座设计了12块浮雕,您看看怎么样?”
她这么说,但嘴角那按捺不住的得意,分明是在等待夸奖。谢云逐翻阅着图纸,眼睛里浮现一丝惊讶,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厉害啊,这都是你一个人设计的吗?”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些拙扑的作品,但玛莲的设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栩栩如生、性格鲜明的人物,充满叙事性和抽象美感的画面、还有庄严美丽的装饰线条,完全不亚于他在博物馆里见过的那些传世名作。
过去,他只把修筑奇观当作一个系统颁布的任务,这还是他第一次产生期待,想看看这汇聚所有人努力建起来的东西,将会是何等雄伟、何等壮丽。
惊艳之余,谢云逐又有些疑惑:“不过……这些人物都是谁来着?”
“这是最初追随爱神的十三圣徒,”玛莲给他比划,“他们拱卫着的太阳就是爱神大人,后面的月亮就是您。在太阳和月亮的光辉照耀下,十三圣徒越过了虫山虫海的沼泽地……”
谢云逐点点头,这个他还能看懂,不过弥晏是太阳他是月亮的话,刚才他看到的另一幅图上,为什么太阳和月亮交缠在了一起,从他们交合的地方还飞出了很多星星?
谢云逐好奇,但硬是憋住了没问,怕玛莲那个充满奇思妙想的铲子脑袋里,给他掏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野史来。
总之,12幅浮雕里,只有一部分存在现实原型,另一部分则是玛莲虚构出来的。谢云逐询问后,那姑娘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儿,这些以前不是神话,但我画上去之后,就会慢慢变成神话了。以后那些来到雕像下朝圣的人,都会沉浸在这些感人至深的故事里,对爱神产生深深的景仰和爱戴!”
谢云逐想不到她还这样深谋远虑,笑着问:“那万一朝圣者发现这些故事是假的怎么办?”
“怎么会呢?”玛莲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告诉您一个秘密——这是教我画画的老师告诉我的——那些了不起的神明、所有关于他们的神话,都是我们工匠创造的。我们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刻在石头上,所以才能传颂一万年;至于没有被我们记录下来的那些,就随着神的逝去一起消亡了。”
“你说得对,神话是你们创造的。”谢云逐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谢谢你,玛莲,我很喜欢你设计的浮雕。”
玛莲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脸颊红扑扑的,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扭捏。她小声开了口:“那么神使大人,如果您有空的话,能不能来帮我一个忙?”
恰好这两天谢云逐还真的比较闲,便问道:“什么忙?”
玛莲的脸更红了,止不住地用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就是、就是我……我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您知道,城里追我的人可不少。我和哥哥商量着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挑了三个男孩子,各有各的好。我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请神使大人帮我过过眼,看看哪个最值得托付一生。”
听着少女羞涩的讲述,谢云逐心里也为她感到开心,对于经历了各种灾难的乐土城来说,一场婚礼,以及一个未来将要诞生的孩子,会让所有人感受到振奋和鼓舞。
他一口答应下来,玛莲便说明天会用一整天的时间拜访三户人家,到时候还请神使大人和她一同前去。谢云逐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这么堂而皇之地跟过去,小年轻难免放不开,人一旦装模作样起来,也不容易看透本性。
前两天他倒是抽到了一个四星道具,可以让灵魂出窍暂时附在别人身上,现在正放在爱神的领域里。谢云逐脑子里灯泡一闪,亮起了一个有趣的主意,他神神秘秘地对玛莲道:“听我说,明天我们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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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在爱神的神殿前,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口中念念有词地发出祷告。
弥晏现在已经是马赛克语专家,认真听了一会儿,便听清了他在嘀咕些什么,整个人都坐直了,眼睛里放出跃跃欲试的光。
人们来到他的神殿里,发出各种各样的祈求,他总是竭尽所能地区满足他们。然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他来祈求姻缘!
天啊,终于有人记得他是爱神了!而不是什么战神、厨神、家里牛走丢了您帮我找找吧之神!好不容易遇上对口专业,弥晏干脆直接从那虚掩着的帘幕后走了出来,把那小伙子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
“大大大大人!”
“没事,你慢慢说。”弥晏和蔼地盯着他,“你要祈求什么样的爱情?”
那个名叫卡诺的小伙子结结巴巴道:“大人,我、我爱上了巴桑的妹妹、玛、玛莲……她好像也有点、有点中意我,说明天要上我家里、看看……我、我、您看我这样、也知道,我一紧张就、就结巴……”
卡诺费劲地说了老半天,终于说明白了,他就是想请求爱神治一治他的结巴,好让他不要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丢脸。
弥晏也发现了,刚才自己没出现的时候,卡诺一个人说话是很流畅很有条理的,可是看到自己后他一紧张,就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而玛莲明天据说要看三户人家,卡诺别的不怕,就怕因为这口吃,被别人比了下去。
卡诺是个好小伙子,他住在城外的农庄里,家庭富庶,人也善良能干,而且非常虔诚,经常来神殿祷告,所以弥晏特别想帮帮他。然而他不是医生,并不会治口吃的毛病,要怎样才能帮上忙呢?
弥晏想了想,忽然想起谢云逐前两天抽到了一个道具,可以用来附身,到时候他附在卡诺身上,替他说话不就行了!等卡诺熬过这一关,渐渐和玛莲熟悉起来,讲话就自然不会紧张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打开了领域,手伸进去摸索。卡诺看着他的手凭空消失在粉色的裂隙里,眼睛睁得溜圆,连连惊呼不可思议。
不大的领域里堆满了谢云逐抽到的道具,弥晏的手在里面翻找,猝不及防摸到了一个有温度的东西——那是另一只手。
好巧,谢云逐一定也是在领域里找什么东西,所以他俩的手正好碰见了。双方的指尖彼此碰触了一下,像小动物碰了碰鼻子互相嗅闻。然后弥晏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痒,原来是谢云逐勾着手指挠了他两下,算作打招呼。
这完全是犯规……若不是现在卡诺还在一脸虔诚地等待着,弥晏一定要跑回去狠狠抱他一下!
弥晏努力绷紧了脸,废了点功夫才找到那瓶药,倒出一粒拿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瓶子里的药似乎少了一些……
“明天玛莲来之前,你先来找我。”弥晏握着那颗附身魔药,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一定帮你赢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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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章请看,顶级拉扯的恋爱攻防战[狗头]
第98章 相亲
“青草花开呀, 春光就亮了起来,骑上我的小小马呀,翻过了白浪坡……”
晨曦照拂着睡梦中的城市, 玛莲早早地出了门,走在新铺的青砖大道上, 口中轻轻哼着古老的歌谣。按照本地传统,她要一户一户拜访她的追求者,从中选出一个如意郎君。
今天出门前,她特地喝下了一整瓶神赐药水,因而身上一点模糊的色块都没有,露出了一张白白净净的铲子脸。她把头发精心编成了几股小辫子, 用彩色丝绳扎起来, 身上穿了一条荷叶边的白裙子,是用外国进口的布料裁成的。
然而若是有相熟的人看到她,便会发现她的神情举止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她的背挺得更直, 步伐迈得更大,琥珀色的眼瞳里透着冷静和深邃, 好像一眼就能将人心看得分明。
“为什么他们一直盯着我看?”玛莲在心里小小声地问。她现在的状态很奇妙, 能感觉到另一个灵魂挤在自己的身体里, 正在操控她的行动。若把她的身体比作一辆马车, 她就是把赶车的缰绳交给了另一个人,而她只需要悠闲地坐着看风景。
“因为你好看。”现在真正驾驶着她身体的人,也就是谢云逐, 随口答道。今天早上他吃了附身魔药, 正以灵魂的形态附在玛莲身上。
“早,玛莲,你今天真漂亮!”路过的大婶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 罗良大婶,”谢云逐含笑点头,将少女的情态模仿得惟妙惟肖,“您今天也容光焕发!”
“哎哟,这不是玛莲妹妹嘛!”路边卖早餐的老头,平生最大的兴趣就是对美女过嘴瘾,今天他也习惯性地挂上恶心的笑容,“瞧瞧,穿这么骚要去给谁看……”
话未说完,平时那个总会羞涩跑开的小姑娘猛地回过头来,不怒自威地瞪了他一眼,那杏仁似的大眼睛目露凶光,吓得他汤勺都失手掉进了粥锅里。
就见她三两步走上来,优雅地伸手提起白裙,然后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早餐摊上!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早餐摊连锅带碗全都摔了一地,热粥飞溅,烫得老头嗷嗷怪叫。他都傻眼了,就见玛莲嫌脏似的,弯腰用手帕擦了擦皮鞋,然后冷冷地瞥向他:“滚。”
不知为何,那一眼把他看得屁滚尿流,连摊子都顾不上,立刻夹着尾巴滚蛋了。
周围的小摊贩平时也都看不惯那老头,目瞪口呆之余,都呱唧呱唧鼓起掌来。
“干得好!早该教训一下那个老流氓了!”玛莲也拼命在心里给他鼓掌,她可从来没有那么畅快过。
谢云逐微笑,提着裙子浅浅一鞠躬,潇洒走人。
他算发现了,虽然平时他总是亲力亲为,但百姓们在他面前展露的样子和真实的样子还是有很大区别。在自己和弥晏面前,他们总是过分崇敬、过分拘谨,今天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借玛莲的眼睛,看看他们真实的生活。
很快,玛莲就来到了第一户人家,房子在工业区,是气派的三层楼,远远地还能看到冶炼厂的大烟囱。玛莲在心里悄悄告诉他,那个男人名叫拉努,是一个强壮又能干的工匠,巴桑的得力助手,年纪又轻,长得又帅,而且追求她很久了。
谢云逐便也有点期待,结果等门一开,他就傻眼了——眼前的男人果然又高又壮,就是脑袋尖尖的,从粗壮的脖子到头顶,一圈又一圈的螺纹绕过去,他俨然长了一个钻头脑袋。
“这帅吗?”谢云逐怀疑道。
“帅死了!”玛莲心里的小鹿乱撞,撞飞了他落后的审美观念,“这可是钻头啊,钻头不帅吗?!”
“唔……”谢云逐心想一切以玛莲的爱好来,他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试探出这些男人的真心。
拉努也在打量玛莲,越看越喜欢,憨厚的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快进来妹妹,我等你好久了!”
他一直跟着巴桑叫,习惯了把玛莲叫妹妹。
等谢云逐看到屋里的情景,便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本事——蝗灾之后,城里的建筑几乎全被蝗虫毁掉了,然而仅仅一个月的功夫,这个勤劳又强壮的男人便修好了他的家。他用篱笆围出了院落,用粉浆重刷了白墙,用木头打造了牢固的家具,整个屋里焕然一新,亮亮堂堂,好像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红火日子。
“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房,除了那神仙住的宫殿,乐土城里你找不到比这儿更好的地方。”拉努自信地带着她四处观看,他的爱直白而热烈,“妹妹你嫁给我,我疼你一辈子,要什么我都给你!”
“啊啊啊啊啊啊——”玛莲捂脸,在心里发出高分贝尖叫,“呜呜呜呜呜呜——”
谢云逐:“……喂!”
他急忙抢过表情的控制权,在那个笑容演变为花痴之前紧急刹车,变成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再加上他那巧笑倩兮的一瞥,把拉努钓得嘴都翘起来了。
“带我看看吧。”
拉努连忙在前面带路,先带她来到了厨房:“妹妹,你试试这个灶台,是不是高度正合适?这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再瞧瞧这个柜子,都装在最趁手的位置,取用什么都方便。”
拉努果然粗中有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位,俨然把她当作了未来的女主人,为她打造了最舒适好用的厨房。
紧接着,拉努又带她来到了洗衣房,“瞧,这个管子连着水井,以后洗衣服都不用去井里打水,一拧开关水就流出来了——这个装置可不是谁都会安的,我都琢磨了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