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舒缓的风声,保镖拿着手电在下面巡逻,手电光几次隔着玻璃晃过他们。
游弋纤细的一把腰被梁宵严结实的手臂搂着,整个人都被绑成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
“哥哥。”游弋亲够了,开始小口小口地吸他舌尖。
两人对视上时眼神都有些迷乱。
游弋眼中更多的是依恋,而梁宵严是不舍。
仿佛接下来要对他做很残忍的事的那种不舍。
“你要干嘛呀?”他仰起脸要哥哥亲。
梁宵严捧着他的脸,吻他的嘴唇,吻他的鼻尖,眼睑和眉心。
完全是强大的动物舔舐幼小的动物的吻法。
游弋心神荡漾,一窝蜜从心腔里流出来。
“哥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梁宵严没答,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重新把他嘴巴塞住,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游弋就听到窸窸窣窣的鼓捣声,貌似是在找收拾他的家伙。
他探着脑袋张望,看到哥哥拿着三样东西回来,放在拉到他面前的桌上。
蜡烛?
他确实在小庄的酒吧见过别人玩滴蜡,不过听说都是低温蜡烛,而且他有点怕火,所以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这种普通的蜡烛也可以玩吗?不会烫伤吗?
不管了。
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反正哥哥肯定不会伤害他就对了。
蜡烛旁边,是一根黑漆漆的……电击棍?
游弋的心哆嗦了一下。
要用这个揍我啊,这个打人可疼的,还会放电。
他两条眉毛耷拉下来,有那么一点委屈了。
电击棍旁边,“当啷”一声,梁宵严放下一把小刀。
游弋瞳孔骤缩,一张脸霎时惨白。
他知道哥哥要干什么了!
“唔!唔!”
他戴着手链疯狂挣扎,铁圈哗哗作响,额头和下颌暴起狰狞的血管纹路。
梁宵严垂着眼,当着他的面,平静地点燃蜡烛,烧出蜡油,伸出手臂将衣袖卷上去,把蜡油滴在自己手腕内侧。
“滋——”
“啊!!!!”
高温烧开皮肉的声音和游弋的尖叫同时响起。
普通蜡烛蜡油的温度约80-100度,足以造成烧伤。梁宵严蜡烛又拿得很低,故意让它滴下来后连个被空气冷却的时间都没有。
血红的蜡油滴在冷白的皮肤上,凝固成血红的一点,周围一圈暗红糜烂的肉。梁宵严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而游弋却像疯了一样。
他不停地挣扎、尖叫、痛哭,像只正在经受惨无人道的折磨的幼兽,漆黑的眼球瞪得暴凸出来,眼底血红可怖,死死地盯着哥哥手臂上那块被烧烂的肉。
“不……唔……哥……疼……”
软球塞满嘴巴,让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
但梁宵严还不放过他。
蜡烛还在烧,最外圈的火焰是淡蓝色的。
淡蓝色的火焰在游弋泪湿的瞳膜上灼烧出一个洞,所有痛苦哀怨生不如死都随着焦糊的烧肉味道化作眼角两行清泪滑下来,落到哥哥手上,又是两点蜡油。
一滴、两滴、五滴……数不过来有多少滴,凝固成一大片。
蜡烛歪倒后就没有扶正过,源源不断地往下滴油,那块被灼烧的肉开始冒出白烟。梁宵严拧着眉,板着脸,若无其事地烧了自己大半截手臂。
游弋傻掉了。
心跳呼吸全都凝固,他痴傻地看着那块烂皮,泪水成行,双眼破碎。
仿佛那些滚烫的蜡油不是滴在哥哥的手上,而是滴在他裸露的被剖开的心上。
梁宵严终于熄灭蜡烛,放到一边。
高挑的身影向后倚着桌子,双手撑在桌面,冷冷地瞥了游弋一眼。
“疼吗?”
“啊!!!”
“闻到烧焦的味道了吗?”
“啊!!!”
“长记性了吗?”
游弋哽咽地垂着脑袋,眼球被恨和爱充满。
梁宵严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点点头,抬起手臂,开始揭那层蜡油。
蜡油凝固成一整片,被他毫不怜惜地揭下来,带起一层完整的皮,皮下殷红发焦的肉血淋淋地摆在游弋眼前。
那足以像虎头铡一样绞死他这个人。
游弋没声了。
连喊叫都发不出声来。
放大无数倍的瞳孔惊惧地震颤了两下,随后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嘴里流出口水,又流出血水。
他不知道咬烂了哪里的肉,竟然硬生生地把那颗球挤了出来,身子猛地往前冲去,又被手铐粗暴地带回来,歇斯底里地怒吼:“梁宵严!!!我恨死你了!!!”
他付出那么多努力,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就是想保护哥哥不受伤害。
结果哥哥自己伤害自己。
“我也恨死你了。”
梁宵严站在那里,就像一场永远下不尽的灰蒙蒙的雨。
他头顶永远蒙着乌云,他心底永远潮湿阴翳,他血管里灌的是泪,眼睛里流的是血,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是凛冽寒冬,只有一缕微弱的阳光愿意照在他身上。
他依赖着这缕阳光苟活至今,长出了柔软的心脏和坚韧的骨骼。
现在这缕阳光说走就走,还打算走得悄无声息。
蛮蛮,蛮蛮……
早就有人和他说过,名字是最短的诅咒。
你给他取名蛮蛮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要一辈子霸占你了。
他不介意游弋一辈子霸占他,他巴不得游弋一辈子霸占他,但他接受不了游弋霸占了他的所有时间,到头来和他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时间什么都治愈不了。
能被治愈的不用时间也能自己愈合,不能被治愈的就是拖到老拖到死拖到变成森森白骨消亡于天地时,回望过去的一生也只有漫长到怎么都耗不尽的痛苦。
“你太伤我的心了……”
梁宵严眼眶红了,侧头看着游弋,脖颈绷出青筋,声音很哑很低:“你要和我离婚时,我都没有这么难过,你说你要离开我跟你妈妈时,我也没有这么难过。”
因为那样他起码能找到游弋。
他能确定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而不是像游弋计划的那样,孤零零地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连个像样的埋骨地都没有,等到几年甚至几十年后,他发现弟弟早已经没了时,恐怕小孩儿连埋在地下的骨头都被蚂蚁啃光了。
“你怎么这么浑?”
“你没长心吗?”
他用那只烧烂的手抬起游弋的下巴,抬起那张湿漉漉的脸。
游弋已经哭得不像样子,一哽一哽地蹭他的手,想看他的伤,又像被刺到似的不敢睁开眼。
“我恨死你了。”梁宵严说恨说得像在求救。
“恨到想掐死你又下不了手。”
但他总能找到下得了手的。
蜡烛,电击棍,小刀,他本来想轮番在自己身上试个遍。
但游弋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他堵住他的嘴也忍不下那个心,怕又把人吓到失声。
梁宵严把他勒进怀里,面对面死死地盯着,一个鼻息炙热,一个泪水滚烫。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种事,没下次了,牺牲你自己换我活命这种事,再有一次,你再敢做一次,我就死在你面前。”
“听懂了吗?”
游弋点头,哭到抽搐。
“说话,我问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一起死!”
“你死了呢?”
游弋张着嘴,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