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的意思很明显,这东西可以吃,不过既然田阳不想过去老人身边,阿诺不介意把自己的那份拿过来喂给田阳。
阿信吃着嘴里的牛肉干,看着阿诺带回来的这只白色萨摩耶像个犟种一样,站在老远的地方,等着阿诺一口一口的把牛肉干叼过去投喂。
“切!”阿信白了那只白毛一眼,就脸上一道伤口,阿信确定自己根本没有下狠爪,也不知道这只白毛做作的是想要拿捏谁。
阿诺用后爪撑地,把自己的两只前爪搭在老人的膝盖上,给老人展示自己爪子上的伤口。
老人果然心疼了,用手摸了摸阿信的爪子,吩咐一旁跟着的人叫宠物医生过来看看伤口。
比宠物医生来的更早的是厨房的厨师,从厨房端出几道菜,然后熟练的餐厅的一角摆了三个盆,然后开始放狗粮,拆牛奶,往三个盆里放水果,鱼油,骨头,肉块……
“去吃东西吧,小可怜们。”老人开始吃饭后,厨师开始张罗着带着三只狗进食。
田阳还处于迷糊状态,不懂为什么在这里会这么自然的给自己和阿诺准备食物,但是看着阿诺没有丝毫戒心,田阳也跟着阿诺上前。
食物很是可口,和基地的食物相比不相上下,就连牛奶的口味都和陈晓峰在基地拌狗粮的牛奶牌子一样。
两天的流浪虽说也没有怎么饿肚子,但是其实也一直没有吃饱过,尤其是今天,除了早上吃过的包子,一整天几乎可以说是没吃也没喝,所以这一餐,田阳吃的格外珍惜。
平时在基地挑剔的鱼油,田阳也吃掉了。
吃饱喝足以后,田阳才开始思考眼前的一切,在养老院里,阿诺还熟悉的老人,甚至带着自己上门混吃混喝,而且老人对阿诺也是很熟悉。田阳想了想最大的可能性,转头问阿诺:“他是陈晓峰的爷爷吗?”
阿诺觉得田阳的问题很奇怪。
“阳阳,你不认识吗?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是和爷爷在一起吗?”
田阳重新审视老人的脸,还是觉得很陌生,一点熟悉感都没有,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田阳想的是,原来自己夏天过来做志愿者的时候,就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啊,完全不关心周围的事物和人物,在自己的情绪里作茧自缚。
“我忘记了。”田阳承认自己的记忆缺失,不过现在再看这位老人,举手投足之间,上位者的威严展示的淋漓尽致。
阿诺上午还因为田阳忘记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而难过,现在看到田阳不记得当时和自己一样是人类的爷爷,却能记得当时是狗狗的自己,阿诺又重新感觉自己对于田阳是与众不同的。
“你也见过阿信的,阳阳你还记得吗?”话虽说的敞亮,但是问出这句话时,阿诺忍不住的蜷缩起爪子,期待又紧张的等着田阳的回复。
“嗯?”田阳惊讶的睁大眼睛,完全没有印象,要不是阿诺一般不说谎,田阳都要怀疑阿诺是在骗自己玩呢,田阳的印象中,除了那次养老院,自己好像就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狗的。
田阳的反应取悦了阿诺,阿诺开心的摇晃着尾巴,也不解释哪里见过,只是重复说了两次:“没事,那不重要了。嗯,没事,想不起来也不重要,反正是无关紧要的狗。”
阿信吃完以后,又想回到老人的身边,结果半路被人拦住了,那人也不抱不碰阿信,只是引导着阿信往洗澡的地方走。
阿诺和田阳也被指引着往浴室走去,去了浴室,有一个很大的浴缸,还有淋浴的喷头,这次阿诺和黑狗倒是相安无事,阿诺一进去,就帮田阳抢占了浴缸,但是阿信也没有去争夺的动作,就直接去了淋浴区,乖乖的蹲在下上,等着洗澡。
这个家里应该是经常给狗洗澡的,起码这个浴室里面,狗狗洗澡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先简单冲洗,然后用沐浴露清洁皮肤和毛发,驱虫,护理,然后用香波再洗一次,田阳因为毛发很长,洗澡的步骤和阿诺阿信又不一样,会涂抹狗狗专用的护毛素。
这边负责洗澡的这两人好像很专业,竟然还会用面前帮忙出掉眼角的眼屎,还有耳朵里的污垢,洗澡的步骤、手法和之前赵爸爸带去的宠物店如出一辙。
阿信洗完身上还没吹干,就跑出去了,剩下浴室里面阿诺陪着田阳吹毛。
田阳舒服的都快睡着了,终于吹风机的声音停了,身上的毛也算是吹干了。
这次洗澡,阿诺和田阳身上穿着的警犬服被脱下来干洗,田阳放在警犬服兜兜里的钢笔也被贴心的拿出来,放置在一旁。
田阳享受了如此妥帖的服务,早已舒服的不行,一出浴室门,迎面撞上坐在不远处等着的老人,那只黑狗一脸无辜的趴坐在老人的腿边。
这只抢词的黑狗又来了。田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洗澡的时候,这黑狗早早的出来,又在老人身边给自己和阿诺上了多少眼药。
这也就得亏是语言不通,老人不知道这狗在说什么,但是还是架不住这黑狗的表情过于丰富,时刻一副受欺负的样子。
“这个阿信一直是这样吗?”田阳斟酌了一下用词,实在找不到一个温和的词语。“嗯,一直这么做作吗?”
阿诺还没有回答,沙发上的老人已经招呼阿诺过去了,田阳跟着走到一半,在地毯处停了下来,站在地毯外面,没有进去。
老人身后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上前帮阿诺检查身体,检查到阿诺脖子后面的伤口时,用手电照了看了看,和老人说没事,然后拿出一个喷雾状的,挡住阿诺的头,对着伤口喷了一下。
田阳没有进地毯,那医生便过来帮田阳检查,一旁洗澡的人给白大褂指出田阳受伤的伤口,在脸上,浅浅的一道,没法用喷雾上药,医生用棉签沾上药粉,沿着伤口的走势帮田阳抹药。
田阳听话的闭着眼睛让医生上药。
上完药,医生又反复夸了夸,三只狗都很听话,很聪明,乖乖的配合上药。
老人可能很喜欢听医生这样夸奖,开心的笑着。
“不仅聪明听话,还认人呢,昨天我孙子才打电话说他的狗丢了,从我这借了一堆的人去找狗,结果,哎,今天晚上突然跑回我这了,三四十公里,走了两天,硬生生自己走过来。”老人说着,弯腰摸阿诺的脑袋,阿诺就这样直愣愣的坐卧在原地,也不说上前腻歪,反倒是一旁的阿信不干了,看着老人摸阿诺,立马撒娇打滚,直接就在地毯上翻滚起来了。
老人看到阿信撒娇,立马就把手放到阿信的脑袋上,怜爱的摸着。“怎么?不能摸别的狗?就摸你一个?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嘴里说着霸道,但是手上还是顺着身体帮阿信梳毛,没有语气里的一丝丝嫌弃。
“阿诺才不像你一样呢,阿诺是男子汉……”
田阳忍着冲动叫了阿诺一声,阿诺终于把放在老人和阿信身上的目光移到田阳身上。
“阿诺,过来!”
阿诺走过来时,眼神里还有一点点落寞,田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只觉得心疼不已。
田阳学着阿诺之前的动作,先是用舌头舔了两次阿诺的脸以示安慰,紧接着又学着阿诺之前的动作,长大自己嘴巴,一口咬住阿诺的嘴巴,把阿诺的嘴巴包裹进去。
一旁享受着主人亲昵动作的阿信,一转头正好看到那只叫阳阳的白色萨摩耶正张大嘴巴咬着阿诺的嘴巴,那只萨摩耶的动作极其不熟练,笨拙的张大嘴巴试图包裹阿诺的嘴巴,但是受制于体型差异,也只能将将的包裹住阿诺嘴巴的前半部分。
“这个疯狂的世界怎么了,公的和公的亲嘴都一点不避着点单身狗了吗?”
第75章 故地重游!
阿诺一整个呆住了, 四只爪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觉得全身发软,口鼻之间全是田阳的气味。
不过田阳咬嘴巴的动作很短暂,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放开阿诺的嘴巴,可能是嘴巴张开的大,且持续了有一会时间, 阿诺看到田阳放开自己的嘴巴以后,吸了吸自己嘴巴上的口水, 顺势伸出舌头快速的舔了舔嘴巴周围。
阿诺看着田阳的动作, 不由的跟着田阳咽了咽口水。
“阿诺, 他们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田阳振振有词的说道。
阿诺不知道田阳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听完以后, 脑子里像浆糊一样, 越发晕乎了……
田阳则是看着阿诺呆傻的样子, 以为阿诺被自己的话感动了, 田阳自从自己走出抑郁的阴霾后, 就对身边的人和狗的心理状态极为关注。
吃饱喝足还上了药, 晚上睡觉时还能睡在温暖房子的地毯上, 田阳忍着困意靠近阿诺,迷迷糊糊间还把爪子搭在阿诺的背上, 想要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告诉阿诺, 哪怕黑狗使了一些手段, 让老人没有偏爱阿诺, 但是自己永远在阿诺身边。
可是田阳实在太困了, 还没想好和阿诺说点啥,自己先睡着了。
早上田阳起来时, 发现阿诺罕见的还在睡懒觉,考虑到可能是这几天流浪累着,田阳也没有把阿诺叫醒,经过一夜,外面竟然薄薄的下了一层雪。
田阳小心的避开阿诺的爪子,起身站在客厅的大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雪花飘落。
田阳庆幸,昨天自己和阿诺找到了陈晓峰爷爷的房子,不然昨晚下雪的时候,就要在外面流浪了。
“你为什么不去看着阿诺睡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田阳惊慌的转身退了两步,经过昨天的风波,田阳现在对这只叫阿信的黑狗怵的慌,昨晚被遏住脖子的感觉还没忘记,再加上这只黑狗真的是能文能武,能曲能伸,不仅能打,还能撒娇,田阳本能的想离阿信远一点。
田阳没有回答阿信的问题,直接倒退着回到阿诺身边,在阿诺不远处趴下。
田阳一走,阿信疑惑的看着地毯上趴着的阿诺和田阳,这两只狗明明看起来相互独立,但是不管什么时候看过去,又总给阿信一种他两在相互依靠的感觉。
昨晚阿信中途醒来两次,每次都能看到阿诺在盯着已经睡着的田阳,时而苦恼时而微笑,阿信不太懂,田阳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会让阿诺变的这么奇怪。
搞不懂,阿信摇了摇脑袋,看着厨房的人端着狗粮和饭盆出来,阿信第一时间上前吃饭,今天外面下雪了,阿信醒来很早,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看看,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恶劣的天气总会催生一些胆子大的狗来自己的地盘挑衅,阿信着急出去巡视领地。
果然阿信这边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饭,就一个劲的用爪子挠门,陈晓峰的爷爷早起已经在一楼溜达了一圈,看到阿信的样子,指挥身后跟着的人给阿信开门。
门一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阿信在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就挤了出去,出去也没在院子里玩雪,一路顺着养老院的主干道,一会功夫就跑的没影了。
阿诺可能真的累着了,快中午的时候才迷迷瞪瞪的起来,起来以后正好看到旁边趴着的田阳,田阳的脸对着窗户的方向,阿诺看了田阳一会,这才起来扑到田阳的背上。
和田阳打闹了半天,两狗去了个大中午的早饭,田阳也有点想出去玩了。
学着刚刚阿信的办法,田阳只是小心的把爪子搭到门上,房里的人就过来给田阳把门打开了。
养老院的主干道上雪已经清扫玩了,但是也没有老人在这个时节出来外面溜达,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是随着照顾的老人在屋里工作,所以偌大的养老院竟然没什么人在活动。
除了主干道外的其他小路,草地,绿化带,湖边的雪都是保持原样,上面连个脚印都没有。
田阳不忍心上前破坏,还在路边犹豫,一边的阿诺早已一下跳进去,在雪地了跑了几圈狗,又原地打了几个滚。
现在也没什么忍心不忍心了,田阳无奈的走了进去,和阿诺这个破坏狂一起在雪地里翻滚。
小跑的路过湖边时,阿诺突然停下,指着一块被雪覆盖的石头问田阳:“阳阳,你看,你当时就是坐在这里,我来了以后,你牵着我出去玩的。”
田阳看着那块凸出来的石头,没有熟悉感,但是阿诺亮晶晶的眼睛,让田阳不忍心破坏。
“那你当时怎么就同意跟我走的?你不是警犬吗?你不是该只听陈晓峰的话吗?你这业务能力不行啊!”田阳揶揄的打趣阿诺。
阿诺嘟囔了一句话,田阳没听清,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这次阿诺说的清晰了,“我当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诺总是能在无意间给田阳带来一些感动,例如现在。
当时自己以为只是普通的一次遛狗,甚至在遛狗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可是当时的自己不知道的是,那次自己以为普通的遛狗,已经是阿诺放下自己的专业性,第一次违反了训犬员的指令才换来的。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有只小狗只是因为和自己意外的见面,就能满心欢喜。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这样一只小狗放在心上想着。
“阳阳你给我吃了火腿你记得吗?但是你说不能吃猫条呢。”阿诺直到现在说起当时和田阳相关的事还是记忆尤新。
“阳阳,我告诉你哦,你是来这边以后,第一个认出我是昆明犬的人哦!”阿诺说起这个事的时候还是会很开心,哪怕已经过去半年了,这半年里,因为警犬大赛上夺冠,几次协助破案,侦破机场毒~品案,甚至咬伤嫌疑犯上了新闻,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原来这只长的像德牧的警犬不是德牧,而是昆明犬,昆明犬也不是什么野生品种,是经过长期选种以后,培育出来的完全可以媲美德牧的一种犬种。
基地的人,刑侦队的人,海关的人,甚至普通警察局的人都不会再把自己认错成德牧了,自己用实力教会了身边的人如何去辨认昆明犬。
但是阿诺最欢喜的还是夏天的那个午后,田阳拉着自己跑了几圈以后,坐在树荫下和自己商量休息的事。
“你是昆明犬对不对,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的,咱们休息一会吧,天太热了,跑下去会中暑的,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喂你吃好吃的。”田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红扑扑的,可能是热的,也可能是刚刚跑的,但是不管脸色多红润,田阳的嘴唇始终是发白的。
阿诺跟着陈晓峰来到这边以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准确叫出自己的犬种,而且这个人是自己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一个人。
当时的阿诺直接把爪子搭在田阳的手上,表示自己能听懂了,又担心田阳没看懂,立即原地卧下,表示自己同意休息。
田阳在随身背着的包里翻找了很久,找到几根火腿肠。
阿诺记得那天田阳说了很多话,有的阿诺能听懂,有的阿诺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田阳自言自语了很久以后,突然低头抱住自己,当时的阿诺只顾着开心和激动,后来回去基地以后,阿诺再想起田阳的这个拥抱,才品出来,这个拥抱好像不是一个开心的拥抱。
因为当时田阳抱着自己时候,说的是:“好羡慕你啊,如果我也变成像你一样的一条狗该多好啊!”
后来在庵沟村,第三次见到田阳时,田阳就真的变成了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