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阳见状, 赶紧翻身爬了起来, 舔了舔赵爸爸的手, 然后一下挣脱开来，蹦跶的跳下床站在阿诺旁边, 朝着陈晓峰“汪汪”叫了两声，示意自己也要跟着回去。
虽然陈晓峰什么也没说，但是田阳直觉陈晓峰这次应该是想回去接着审问袁永强，以前的田阳确实也无所谓上班不上班，但是昨晚梦境太真实了，梦里窒息的场景让田阳充满了愧疚感，愧疚自己当时的半途而废，昨晚梦里的场景如果真的是这只萨摩耶原身的记忆，那田阳都不敢想象，当是有多少人在砂涌里苦苦挣扎，然后被深深的埋进去。
所以哪怕现在身体确实不舒服，赵爸爸也在挽留休息一天，但是田阳还是坚持爬起来想要跟着陈晓峰一起回去。
如果没做到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起码得让这些被掩盖住的事情重见天日！
赵爸爸阻止未果，虽然心疼，但是也不得不支持警犬的工作。
最后的妥协只能是反复警告赵亿，今晚无论如何要带着白白回来吃饭，还要带着白白回来睡觉，又不是铁人，哪有人忙起来就几天的不睡觉啊？
赵亿一边牵着萨摩耶往出走，一边敷衍的答应老赵。
吕江不知道被陈晓峰安排去干什么了？赵亿以前还不觉得吕江多厉害，现在的赵亿就只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吕江一样单独出去执行任务？
袁永强被带出来的时候，眼上的黑眼圈非常明显，明明才过去一晚上的时间，但是袁永强的身上却早已没有了昨天晚上提审时的嚣张气焰。
看来昨天最后结束时陈晓峰说的话，实实在在的对袁永强的内心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这次再回到审讯室，阿诺第一时间把田阳挡在身后。
“昨晚睡得好吗？”陈晓峰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轻松的问道。
袁永强抬起眼皮白了陈晓峰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看来没有睡好啊！正好你家里人也没睡好，想知道为什么吗？”陈晓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袁永强的表情。
袁永强不屑的白了陈晓峰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你家里人昨晚去找律师了，但是据说袁律师出差了，所以昨晚就没见着。”陈晓峰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说完也不等袁永强的反应，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开始问：“现在我们来说一下张婷婷的案子吧，案件呢我们这边查的已经差不多，被害人张婷婷的尸体上有多处擦挫，但是损伤轻微，这些擦挫不足以导致死亡。此外除了擦挫以外，没有看到其他机械性的损伤，也没有被害人张婷婷自身原发性病变导致死亡的病理学依据，没有看到其他原发性、致死性的疾病。”
“哼？人都死了那么久了，生前有没有病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袁永强说这个话的时候，右手无意的抽搐了一下，陈晓峰示意赵亿注意袁永强的身体情况。
“我们说了可不算啊。不过你没想到吧，张婷婷在死之前的一个月刚刚给自己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保险公司和体检中心都有留底的体检证明。你说这个张婷婷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呢？”
袁永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明显在陈晓峰说之前，袁永强完全不知道还有人身意外险这回事。
田阳也很意外，这一点之前都没听他们几个讨论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证据。
看来这个张婷婷出事前也不是毫无预感，还知道给自己留了一手，但是估计她也没想到对方会做的这么绝，直接就要了她的命吧？
“死者身上没有看见颈部皮肤损伤，以及相关组织出血和骨折等情况，排除了相关毒药物导致死亡。张婷婷死亡那天你们喝酒了吧？让我猜猜什么酒？啤酒？白酒？或者红酒？”陈晓峰好像是真的闲聊天在思考一样，一边问，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的敲着。
袁永强又一次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这次连田阳也注意到了。
“他是病了吗？”田阳小声的问自己前面的阿诺。
“他也是被吓的吗？像阳阳你一样！”阿诺也悄悄的和田阳咬耳朵，阿诺发觉自己简直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偌大的房子，自己和田阳挤在角落里，紧紧的靠在一起。
田阳猛的转了一下头，脖子上带着的长命锁下面的小铃铛响了几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突出，田阳也不敢动了，只能用眼神示意阿诺，别找死。
陈晓峰碰了碰赵亿，赵亿了然的起身出去，屋里就剩陈晓峰还有一个记录员。
“你是怎么知道酒/精和乙/醚可以杀人的呢？”陈晓峰皱着眉头：“我没有歧视你学历低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这种办法对于量的把控很是困难，而且如果当天你也喝了酒的话，酒/精和乙/醚都有挥发性，稍有不慎，可能就不只有她，还有你也要一起死了。所以我们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后面给你出谋划策的？”
袁永强在听到连你也要一起死的时候猛的一下抬头，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晓峰。
陈晓峰立马抓住袁永强的表情变化，“看来你自己也都不知道啊？没人提醒你呢？还是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要提醒你啊？”
陈晓峰的话刚说完，赵亿突然就开门进来，赵亿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袁永强看到戴口罩进来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可惜后面已经被椅子挡住了，再退也无济于事。
“不干什么，给你抽个血，检测一下有没有吸/毒。”陈晓峰轻描淡写的解释，然后随手一挥，示意进来的医生上前直接抽血检测。
“你们凭什么？你们……”袁永强才刚喊出一句话，就被赵亿后面跟着进来的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按住身体，医生快速的用橡胶绑带绑在袁永强的手臂上侧，扎针，抽血，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一点也没受到袁永强挣扎的影响。
“我告诉你，等我出去了！”袁永强一边放着狠话，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陈晓峰。
陈晓峰丝毫不畏惧，淡定的看着袁永强说道：“你出不去的！他们让你出手做那些事时候，就没打算让你出去！”
“原来身体抽搐还可能是毒/瘾犯了啊！我以为是发病了。不过想想也是，那个张婷婷都吸/毒，这个袁永强作为男朋友，十有八九也会吸/毒了，说不定不仅自己吸，他还是张婷婷重要的毒/品来源呢！果然啊，最可怕的人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你说谁能想到朝夕相处的男朋友最后会是杀死自己凶手啊？”田阳头头是道的给阿诺分析着。
“阳阳，我要是你男朋友的话，我肯定不会杀掉你的！”阿诺抓紧一切机会向田阳表达自己的内心，尤其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阿诺越发的觉得应该让田阳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他，这样田阳或许就不忍心变回人类。
“我真是谢谢你！”田阳皮笑肉不笑的怼了阿诺一句。
田阳发现阿诺这种直狗是真的不适合讲情话，好好地话说出来，感觉格外瘆得慌。
“我只是酒驾，我凭什么出不去？你们别想骗我，律师都和我说了，我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关几天就出去了。”袁永强还是不服气的嚷嚷。
“那是因为律师昨天来的时候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关于张婷婷死亡的充分证据，你现在可不止一个案子啊，除了醉酒驾驶，还有杀人抛尸呢！”陈晓峰一下把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一步上前伸出一只手扣住袁永强的脖子，把袁永强从座位上提了起来，袁永强的双手手腕被手铐铐在桌子上，这会被陈晓峰提起来，只能着急的脸红脖子粗，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难受吗？这种感觉熟悉吗？当时杀死张婷婷的时候，你自己就没有这样的窒息的感觉吗？还是说你有，只不过杀人的过程太过于兴奋了，被你忽略了？让我来替你回想一下，那天你和张婷婷一起去的餐厅，一家西餐厅，吃了牛排喝了红酒，结束的时候，张婷婷非要把没吃完的牛排打包了，你觉得丢人，所以付了钱以后，就去外面等着了。等到张婷婷带着打包好的牛排和你一起回到租的房子，本来你没准备这么着急动手的，但是呢？张婷婷回来以后做了一件事，她开冰箱门了，因为带了打包的牛排回来，所以她想要把牛排放到冰箱里，但是冰箱里有你提前放好的乙/醚，你担心暴露对吧，急忙过去想要阻止，结果和张婷婷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装着乙/醚的玻璃瓶。”
陈晓峰的话不知道刺激到袁永强的哪一根神经，袁永强突然疯狂疯狂摇头，挣脱了陈晓峰手的束缚，试图用头顶撞面前的陈晓峰，但是陈晓峰早有准备，在袁永强的头撞上来的一瞬间，向后一躲，袁永强的头直接撞了一个空，磕在了桌面上，接着袁永强用桌子上被锁住的手，胡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口里大喊着：“住口！住口！住口！你胡说八道，我没想杀她！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了她！”
第109章 香烟里的秘密！
审讯过程中, 嫌疑人的这种情绪激动，在陈晓峰看来早就见怪不怪了，往往情绪越激动, 越能说出一些关键性的线索来。
更何况现在袁永强的双手被手铐拷在桌子上，身体被限制在这个方寸之地，对外面的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情绪再激动，也不过是自我伤害罢了。
刚刚已经提醒赵亿出去叫医生紧急守在外面以应对一些突发的情况, 所以对于袁永强的突然发疯, 陈晓峰冷眼看了一会, 等到对方的情绪有点平复了, 这才示意赵亿拿出证据。
是一个透明证物袋，证物袋里有个张小票。
袁永强看着证物袋里的小票不明所以。
“看到了吗, 那天晚上你和张婷婷在餐厅吃饭的小票, 张婷婷说不要发票, 还从餐厅兑了一罐饮料。记起来了吗？”赵亿举着证物袋远远的给袁永强展示, 一边展示一边描述当时的场景让袁永强回忆。
“你们从哪里找到了？”袁永强盯着那个透明的袋子, 小票上的字清晰可见, 确实是那天吃饭的时候点的菜, 主菜除了西冷牛排有一道冷烤羔羊腿，张婷婷当时吃完说有股羊腥味, 走的时候叫了服务员打包说回去加工一下还能再吃。袁永强对于这道菜记的很深刻, 后来回房间检查的时候, 建强还提醒自己把这个羊腿扔掉, 担心警察顺着这条羊腿查出真正的死亡日期来。
“在张婷婷住的出租屋的冰箱和墙壁的夹缝里找到的。没想到会在那种犄角旮旯留下证据吧？”赵亿说出证物的来源, 当时这个证物是阿诺找到的，带回来以后跟着小票找到餐厅, 看了餐厅的门口的录像，才最后确定了，应该这一天就是死亡日期了。
“你们还要什么证据？一起拿出来吧！”袁永强看完小票，感觉反而放松了，双手松弛的搭在桌子上，上本身向后靠着。
赵亿看了一眼陈晓峰，得到默许以后，又拿出一个证物袋，袋子里装着棕色的碎玻璃。
“我们收拾干净了啊，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袁永强好像很是不解。
“碎瓶子扔在垃圾桶里，被附近的流浪狗翻出来掉在了垃圾桶后面的缝隙里。”赵亿解释道。
“你找的？”田阳好奇的转头问阿诺。
“不是我，阿信带着的那群流浪狗翻出来的，陈晓峰有一天要把流浪狗送回养老院，那群狗路过垃圾堆时跑过去叼出来的。”阿诺解释道。
“我怎么都不知道？咱两不是一直在一起吗？”田阳有点疑惑，感觉自己一直跟着陈晓峰，但是就是不知道陈晓峰什么时候安排人找的这些证据。
陈晓峰就算了，阿诺可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除了仅有的两次自己单独回了赵爸爸家里，其他时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但是阿诺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阿信走的时候说的，我怕你不高兴我和阿信说话，没和你说。”阿诺心虚的解释，边解释边观察田阳的反应，阿诺甚至想好了，如果田阳生气要打自己，自己这次肯定不会躲，绝对不会让田阳在外人面前没有面子。
“哦！”田阳没再继续问下去，一点不在意的继续盯着袁永强看。
正当阿诺准备松一口气时，眼睛看着前方的田阳突然凉凉的问了一句：“你和阿信现在还联系呢？”
“没！没！我两早就不联系了！上次陈晓峰送阿信回去，我都没跟着去！”阿诺赶紧反驳，一点不敢耽误。
田阳听完哼了一声说道“哦！我又没说不能联系！”
阿诺这边还在揣摩田阳话里的意思，那边的袁永强盯着证物看了半天，突然出声了：“能给支烟吗？”
陈晓峰示意赵亿给对方点支烟。
赵亿出门拿了盒烟进来，抽出一支，点燃递到袁永强的手上。
袁永强低下头凑到桌面上吸了一口，然后抬头，朝着空中吐了个烟圈。
“你们这烟不行啊，辣嗓子，不软和。”
陈晓峰和赵亿谁也没接话。
袁永强像陷入回忆一样自说自话：“我和婷婷是初中同学，没想到吧。我两成绩都不好，不过她听老师话，我不听，我从小就不听，我们村有矿，年年都分钱，只要矿不关门，我们一辈子不工作都可以，不用念书。”
说了一半，袁永强突然又提到：“你们这烟不行，你们要是想听，出去给我买盒好烟去。实在不行，我进来前兜里还剩半盒，那半盒拿进来也行。”
“你要什么烟？”陈晓峰开口问道。
“九五，那种细支的，内购的白盒的那种。”袁永强看着陈晓峰说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你官还挺大，这事你也能做主？”
陈晓峰吩咐赵亿按照需求出去买烟，等烟的过程袁永强好像有点急躁，坐立难安的样子。
陈晓峰看着袁永强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你烟瘾很大？”
“还行，一天一包！”袁永强开始着急的揉手。
“张婷婷也抽烟？”
“嗯。”
“什么牌子？”
“和我一样，抽九五，因为她也抽，所以我都是买细支的，她抽不惯粗的。”
大概是袁永强着实会表演，田阳听着竟然感觉袁永强不像凶手了，他的话语里处处都有感情。
“你们刚刚没说完，婷婷死因是什么？”袁永强终于主动问了一个问题。
陈晓峰拿起桌子上尸检报告，照着报告给袁永强读：“被害人张婷婷生前饮酒，被害人张婷婷的心血、肝、胃内容物中均检出□□；被害人张婷婷脑淤血、脑水肿、肺气肿、肺淤血、肺水肿、肺出血，全身多器官淤血，睑结膜、心和肺被膜下瘀点性出血等，符合因乙醇和□□协同作用导致急性呼吸、循环功能衰竭而死亡的尸体征象。”
袁永强身体前倾，瞪大眼睛听陈晓峰复述，大概是里面的词语过于专业了，袁永强漏出迷茫的表情，等到陈晓峰念完了，袁永强好像还是没懂真正的死因。
陈晓峰想了想用袁永强能听懂的话语解释道：“张婷婷先喝了酒，就喝酒的前提下，又摄入大量的乙/醚，乙/醚和乙/醇也就是酒精，在人的身体里产生了协同作用，也就是发生反应，导致中枢性呼吸、循环功能衰竭而死亡。”
袁永强好像被陈晓峰说的有点迷糊了，呆呆的问道：“喝酒怎么会死人呢？大家都喝酒啊？你们说的乙/醚我也知道，会所里经常有人偷偷吸，这东西吸进去以后让人晕晕乎乎的，像喝了酒一样，大家私下都吸啊，都没事啊！”
陈晓峰怜悯的看着袁永强，他好像完全不懂为什么喝酒没事，偷吸乙—醚也没事，但是喝酒加上吸乙/醚人就能死了。
“乙--醚是一种麻醉的药物，可以通过控制中枢神经产生麻醉、镇痛和催眠的作用。酒精和乙/醚单独少量使用都不会让人致死，但是在酒精里加入乙/醚以后，如果饮用的量足够大，那加入的乙/醚使酒的成分发生改变，就会让人因为呼吸不畅、脏器循环功能障碍而死亡！”
陈晓峰刚解释完，赵亿买烟回来了，进门以后，把买到的烟给袁永强看了一眼，确定就是袁永强要的牌子，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拆开，抽出一支，点着送到袁永强的指间。
袁永强快速的低头吸了一口，半天之后，又重新低头看向指尖的香烟。
“味道不对？”陈晓峰突然问道：“你要不要再吸一口？”
袁永强听完陈晓峰的话，低头重新吸了两口，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
“去，申请一下，把他进来那天的私人物品拿出来。”陈晓峰指了指边上的赵亿，刚开始时，还不想用袁永强的个人物品，因为申请证物一层又一层，审批麻烦，但是现在看来，是要拿出来好好查查了。
“你平时去哪里买烟？”陈晓峰看着袁永强问道，对方迷茫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