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罚,这几天我都跟全程了。】
【自发的?】
【这个小贝已经在女装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是我自己穿的。”谈则扯了扯衣领,“裙子是我新买的,看着还行吗?上次女装直播效果感觉还不错,所以这次加播一场啦。”
谈则说罢从电竞椅上站起来,往后退了退,把全身框进直播镜头,他没有搭配裙子穿的鞋,就穿了双拖鞋。这条裙子虽然码数挺大的,但穿在谈则身上还是有点短,裙摆在大腿根往下一截。
他不敢在镜头面前露太久,怕被查封,展示了下全貌后就小跑回来坐回凳子上。
谈则对着镜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我买的样式还不错吧。”
“这是我今天现买的,原价三百,杀价杀到一百五了。”谈则说这话时,嘚瑟的哼哼了两声。
“对呀,穿裙子看的人多、送礼物的人也多,既然大家喜欢我就穿嘛,毕竟一切以你们为主。”
谈则自顾自地说话:“我也是要凭这个讨口饭吃的嘛,谢谢小奇送来的飞机,谢谢小奇宝宝。”
“一会再打pk,先和大家聊一会儿天。”谈则往后拉了拉电竞椅,镜头里更全面的展示出窝在椅子上的蓬蓬裙,一层层堆在一起,就像是浪花。
谈则一直等到十二点,都没有收到黑犬的礼物。黑犬账号是三无小号,没有进场特效,也没有点他的粉丝团,他不说话、不送礼,谈则根本没法知道他在不在看。
十二点许修来拉他打pk,一如既往地输了好几把,谈则被惩罚了好几次,虽然都是无关痛痒的小惩罚,但是谈则还是有种期待落空后莫名其妙的气愤。
气黑犬说话不算话,气他跟自己玩文字游戏。
最后下播前谈则一一谢榜,站起来对着镜头鞠了鞠躬,他又坐回去照例聊了会天,才把直播间关掉。
脱离镜头后,谈则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裙摆掀起来,大腿上已经被挠得红通通的一片,都是抓痕,大小不均的包鼓起来,痒得很厉害。
不知道这裙摆是什么材质的,谈则过敏了。
谈则这里没有过敏药,也没有备用的药膏能擦,只能先把裙子脱下来扔到一边去,拿着手机看附近的药店。氯雷他定三十六一盒,还有五块的配送费。
药店就离他一公里。
谈则服了,认命从衣柜里扒出条宽松的短裤穿上,准备自己下楼去买。
令谈则惊讶的是,平时这个点早就熄灯了的梁叙白居然还没睡,黑暗中还能看清这人门缝里的光亮。
谈则径直走向玄关准备换鞋,身后传来道微弱的开门声。
“干什么去?”
谈则头也没回,漠然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谈则把这条蓝色裙子洗干净挂在二手交易网站上卖掉了,卖的价格很低,或者说它本来就不值钱。
谈则对半砍都砍少了。
算他倒霉。
他总不能发信息问黑犬为什么不给他送礼物。
只能十分热切地编辑消息发过去问他昨天有没有看直播。
谈则:[黑犬哥哥,我昨天有穿裙子直播,你看见了嘛?感觉怎么样呢,可不可以给小贝提一下意见…><!]
谈则一边发一边隐隐作呕。
谈则现在急需一个有足够财力的榜一,他现在打所有pk,只要不是组队等花运气的,基本都输,每次那点可怜的分数都是几个几个九块九堆起来的。
认识的网红不多,偶尔几次打pk都是许修组局,真正引流到他这里的人流量不多。
自由匹配,比他有名气的不愿意跟他打,和他一样糊的又没什么效果,十分钟pk打下来都是三瓜俩枣的。
许修说了,做主播起步,尤其是男主播起步,不能太要面子。
重要的一点就是拍马屁,提供情绪价值。
不然的话张口就是要钱的事儿,谁愿意平白无故做那个冤大头?
虽然做狗腿子很累,但是谁会和钱过不去。
黑犬还是没回。
谈则觉得有些心累,走到冰箱前给自己开了罐饮料喝,他盯着易拉罐里还在咕咚咕咚冒气泡的汽水,开始有点犯愁。
梁叙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背后冒出来,喊了他一声。
谈则被吓一跳,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警惕道:“干什么?”
“……”梁叙白掀起眼皮看着他,语气淡淡的通知他,“你爸要来江市,和你说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谈则有点诧异,拿着手机开始翻聊天框,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漏看了消息。
梁叙白垂眼若无其事的扫过他手机,看见熟悉的账号聊天框颜色略深些,排在很上面,勾唇小幅度笑了下。
谈则没翻到谈成远的消息,摁熄手机:“你为什么知道,他来干什么。”
梁叙白抱臂靠在冰箱边上答着:“可能是来见老同学吧,但我爸应该没空见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谈则莫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扯出来个笑,语气阴阳怪气:“你们家的人真是一脉相承。”
梁叙白审视般的看了他片刻,说:“怎么?”
“傲慢自大的如出一辙。”谈则语气很平,握着汽水罐喝了一大口。
梁叙白不当回事的笑了下,哦了一声。
谈则不再理他,快步走开,回到房间后重重把门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梁叙白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和谈则一样的饮料,也回房间去了。
谈成远是真的要来江市,比起谈则这个亲儿子,梁叙白得知消息的速度比他快太多。
在谈成远出发前一天,谈则才收到他的消息,说自己会来江市看他。
当天晚上谈则很早就下播了,这段时间他基本每天都会给黑犬发信息慰问一下,只有前天的时候,黑犬给他回了一条最近忙的消息。
起码不是不理他,也没有去看别的主播,也算是坏消息里的好消息吧。
谈则下播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呆呆望着天花板,光洁的天花板上有一块明暗程度与其他地方不同,因为他的窗帘没有拉紧。
谈成远不是来看他的,毋庸置疑。
谈成远才不是个慈父类型,自从谈成远和他妈妈程馨雅离婚后,谈则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逢年过节、暑假期间会被以“维系感情”的名义送到谈成远或者程馨雅那里。
两个人分别在谈则十五岁和十八岁的时候再婚,现在各自的家庭既幸福又美满。谈成远在再婚那年就又生了个儿子,今年五岁,刚得了谈成远给他买的一套房。
程馨雅是今年生的孩子,她是高龄产妇,年初的时候剖腹产生了个女孩。
离婚的时候,谈则的抚养权是落在了谈成远的手里,但谈成远把他扔给了爷爷奶奶,他和谈成远的往来不算很多,父子之间客气的就像陌生人。
谈成远很装模作样,定期会让谈则去他那里小住,让谈则坐在他面前听一通又臭又长的教诲。从初中高中再到大学,谈成远貌似很关心他的成绩,却又从来没记住过。
这人就是走个流程问一问,谈则也就走个流程配合他答一答,他努力饰演好听话、省心又优秀的儿子,谈成远拼命扮演无愧于心的父亲。
这就是血缘。
谈则不是很想见到谈成远,他心里的一股气还没有度过去。他卖了那么多年的乖,没能从谈成远这个抠门精手里拿到一丁点的好处,同父异母的弟弟却不动声响地拿了一套房。
他要求不高,想要搬出来住,谈成远却一声不吭地把他又塞进了别人家里。
谈则觉得,自己总是在寄人篱下的生活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分要归咎于他的好爸爸。
真想买一套房子。
谈则陷入睡眠前,迷迷糊糊的想。
第6章 23:00 不速之客
“爸。”
谈则在高铁站出站口对着男人招手,主动上前接过谈成远手中提着的小行李箱。根据重量来看,谈成远最多待两天。
谈成远身量和谈则差不多高,人到中年后有些许的发福,但在普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群体里,还算比较苗条的。
“你怎么还留着这头发,”谈成远不满地皱着眉,声如洪钟,“不男不女的。”
谈则笑了下没说话,转移话题道:“您订的酒店在哪,打车去吧。”
谈成远把地址报给他,谈则在打车软件上打了辆快车,等车的间隙,他不好一直不说话,只能干巴巴地问:“阿姨和小弟最近还好吗?”
“嗯,还好。你小弟现在升大班,你阿姨说打算后面给他办私立小学,听说教育质量比公立要好。”
“国际私立吗?”谈则回忆了下,那附近的私立小学就俩所,估计是最好的那个。
“是。”
谈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你和梁叔叔他儿子相处的怎么样,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吧?”
谈则脑海里涌现出梁叙白那张脸,敷衍道:“还可以。”
一路上,谈成远都在和谈则聊梁叙白的事,他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但也只能忍耐着回话,慢慢的话题就扯远了。
谈成远说既然相处不错就要多走动多来往,住在别人家里要有分寸,不要给他丢脸。
谈则心里笑了下,心想您儿子的脸早就丢干净了,穿裙子被人逮着个正着,说人坏话被现场抓包。
他一路把人送到酒店,以下午还有课的理由逃之夭夭,脱离谈成远后,谈则压抑着的身心顿时舒畅开来,他在附近便利店买了盒烟,抽了两根烟才走,坐地铁回了学校。
雷苗苗听说他爸来了,怵得直打抖。
谈则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至于吗?”
“至于啊,你爸挺不喜欢我的,每次遇见他他都把我可劲一通说,总觉得我耽误你似的。”
谈则说:“可能你从外观上来看太豪横了。”
雷苗苗哽了一口气,憋屈道:“我可不抽烟,谁带坏谁还不知道呢。”
“行了,他不会来见你的,你把心揣肚子里吧。”谈则摇摇头,拿起手机给他看消息,“他要见的另有其人。”
雷苗苗惊道:“你爸铁公鸡拔毛了,在这儿请吃饭。”
“毕竟他请的是富二代。”谈则冷笑。
谈则不懂这顿饭的意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