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落座之后,楚九辩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秦枭。
秦枭双眸幽邃带笑,还带着些难言的暧昧,看他的眼神直勾勾的。
楚九辩勾唇,冲他轻轻眨了下眼。
看男人微变的神情,楚九辩笑意更深,垂眸拿了奏折批复。
男人直勾勾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才收回去。
吃过午饭,百里鸿散食后就去睡午觉。
此前从不午休的秦枭,今日却也拉着楚九辩往屋里去。
二十六年才开_荤,虽只是半荤,宁王大人也食髓知味,青天白日地就把人往榻上按。
昨夜黑着就算了,白日里楚九辩却不太敢看身上的人,视线闪躲,连吻都落不到实处。
秦枭一手按住他双臂,另一手轻捏着他的下巴,深深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秦枭才微微推开一些,垂眼看怀里的人。
青年唇瓣殷红水润,眼睫沾着泪,神情空白迷茫,偏那双浅色的瞳孔中带上了一丝情意。
秦枭心脏沉沉一跳,再次吻了上去。
好似怎么都不够。
第89章 藩王离京
两三日过去,楚九辩有些怕了秦枭。
午间晚间,甚至就连在养心殿批复奏折的间隙,只要屋里没有人,秦枭就能寻着机会亲他抱他,回到房间里更是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不过楚九辩始终没叫他做到最后一步。
倒也不只是怕疼,还因为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别扭和排斥。
或许,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彻底接纳一个人。
又或者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值得,怕若是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对方就不在意他了。
秦枭看得清楚,知道自己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撬开那道门,便也始终没踏过最后一条红线。
只是心中压抑的情意和渴望,日复一日,越来越深刻。
楚九辩都感觉对方偶尔看过来的目光沉得令他心悸。
他不由想起原著中给秦枭的定位——阴鸷反派。
阴就算了,怎么就都阴到他头上了?
这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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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辩寻了个时间,在藩王离京前去了趟南疆王府,将那瓶蛊虫交给了司途安黎,麻烦她帮忙认一认。
司途安黎拿着那蛊虫回了后院,留百里灏陪着客人。
百里灏是个还算健谈的人,始终没叫气氛冷下来。
楚九辩自然也配合着没有冷场,二人有来有回,聊得倒还算不错。
期间谈及南疆旱灾之事,百里灏言语间便多了些试探,似乎是怀疑楚九辩与“大祭司”是同一个人。
楚九辩却始终没接茬,但他看得出百里灏的脑子不比醉梁王的差,定是有了猜测。
太过聪明的人,是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的。
比如陆尧,从未怀疑过他们是两个人。
司途安黎不多时便出来了,瞧着有些疲色,但精神还算好。
“大人,这蛊虫与我南疆蛊虫确实同出一脉。”司途安黎讲述了她知道的一件往事。
原来在前朝时,便有南疆一脉蛊师趁着战乱离了南疆,后来一直不知其所踪。
司途安黎也只是听老一辈说起过一次,方才确认了这蛊虫是南疆来的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不过这一脉最后都去了哪,没有人知道,只大概是朝北方去了。
楚九辩得了答案,便离开了南疆王府,回了吏部。
没等回到自己办公的院子,郎中王毓就先找了过来。
他将手中文书递到楚九辩手中,道:“大人,礼部尚书王致远王大人写了这个,想要举荐王家家主的嫡二子王文耀入仕。”
楚九辩抬眉,接过文书扫了眼。
很板正的举荐文书,对着王文耀大夸特夸,最后便是要他入朝,在礼部任职。
王致远现在是王其琛的人,也是楚九辩的人。
但他现在却举荐家主王涣之那个有些才名的儿子入仕,定不会是倒戈向了王涣之,也不可能是为了王家。
王家才子多了去了,那王文耀放在人堆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楚九辩细细思索半晌,大概知道对方的目的了。
王涣之现在的风头都被王其琛压了下去,他定会在其他地方找突破口,让儿子入仕便是一个好办法。
他定是以家族荣耀利益之类对王致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致远便“勉为其难”答应。
但王致远答应下来,可不是为了帮他。
相反的,他是想借助楚九辩和秦枭的手打压王文耀,也把家主一脉彻底按下去,借此机会把王其琛送上家主之位。
这与楚九辩的目的一致。
楚九辩身为吏部侍郎,职权够大,自然是直接批了。
于是第二日,王文耀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站在了礼部官员的队伍里,成了员外郎。
楚九辩见他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淡淡收回视线。
要打压他,总要寻个好机会,就让他先开心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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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王的死并未在京中掀起波澜,百姓们更无人在意,他们在意的依然是热闹的打马游街,是那俊俏的状元郎,与那风采卓绝的探花娘子。
这般热闹的话题,便是说上大半个月都不腻。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话题——
藩王们要离京了。
本该正月就离开的众人,愣是待到了殿试结束。
如今众人再没了继续留在京里的理由,自然是纷纷准备告辞离开。
离京之前,他们齐齐去了趟宫里,和百里鸿道别。
百里鸿也笑眯眯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而后又说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和皇叔们见面,心中不舍,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礼物。
“也算是给朕那些未见过面的堂兄弟们。”百里鸿道,“他们未来的生活,也该都过得富贵平安才好。”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却叫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玉。”百里鸿看向一旁的小玉子。
小玉子便将手中圣旨拿过去,双手高举递给为首的湖广王。
湖广王拿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圣旨上的内容,面色大变,不可思议地再看了两遍。
东江王见他如此,便接过圣旨,看完之后脸色不比湖广王好上多少。
秦枭坐在一旁,见状开口道:“陛下顾念亲情,想给所有亲人富贵平安的生活,便拟了这推恩令。圣旨也已经早早发往诸位王爷的封地,想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公子们此刻定然都感激不尽。诸位还不快谢恩?”秦枭淡声道。
圣旨已经发出,且已经落到了封地上那些庶子手中,那就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事情已成定局,湖广王和东江王阴沉的双眸盯着秦枭。
最后,他们到底还是冲着百里鸿躬身一礼,谢恩领赏。
南疆王就一儿一女,这推恩令于他没什么妨碍。
安淮王百里明后宅里也干干净净,自然也不在意。
平西王百里征和醉梁王百里燕心里既是震撼,又也复杂。
他们深深看着殿内端坐的三人。
这推恩令可真是无解的阳谋,叫他们根本无法继续壮大,再下一辈开始便会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弱势,待到最后,定也就没有“藩王”了。
定北王唇角含笑,反应还没有百里明大,叫人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
“对了。”楚九辩开口,看向醉梁王道,“此前剑南王之事虽没酿成什么恶果,但到底是叫醉梁王真切急了一番。”
“陛下想着补偿,便把这闵浙地区的圣旨留了下来。”
说着,小玉子便又将一纸圣旨递到了醉梁王手中。
楚九辩继续道:“这圣旨便由醉梁王亲自带回去,寻个闲空宣读了,也叫你家里的孩子们开心开心。”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
“寻个闲空”的意思,就是叫百里燕自己找时间宣布这件事,但若是对方始终“没空”,那这圣旨在闵浙地区就不作数。
所以这是他们明晃晃给了醉梁王这个特权,叫他封地上的庶子们不会因此闹腾。
反而因为圣旨在醉梁王手中,所以庶子们会更讨好对方,至少在拿到圣旨之前,他们都不敢撕破脸。
当然便是他们用计拿了圣旨也没用,因为圣旨需要醉梁王自己读,他不读,就无效。
显然,这是醉梁王投靠朝廷的“奖赏”。
百里燕笑眯眯接下圣旨后谢了恩,心中不由畅快,对其他藩王们的视线也丝毫不在意。
湖广王、东江王和定北王如今自然也看出来了,这推恩令说到底,针对的只有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