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人一时也不敢和楚九辩来硬的,就是心里再恨再气,下了朝还是要笑眯眯和他套近乎。
都是一群演技派,谁也别看不上谁。
又过了两息,见晾的差不多了,秦枭才指尖轻敲了下耳后。
百里鸿便将人叫起。
萧闻道谢过陛下,又夸了两句陛下大度之类的,才退回自己的位置站定,此前的事便也不了了之。
此前被楚九辩怼了好几次的户部和兵部的官员们,都感觉到了诡异的畅快,原来这就是看别人被怼的样子吗?
确实挺爽,他们也想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可不能。
他们不是齐执礼,没有漠北军。
他们更不是楚九辩,没有神力。
而且楚九辩比他们更占优势的一点,其实是“名声”。
他们要在意名声,要在意家族的声望,可楚九辩不需要,只要他“神明”的身份传出去,传到百姓耳朵里,那就是天然的、难以撼动的绝佳声望。
谁会去得罪一个神仙?
神仙又怎么可能会犯错?
别说是怼人,楚九辩就是当朝骂人打人,甚至杀人,都会有许多百姓和士人为他开脱。
这样的觉悟,令满朝文武越发羡慕起秦枭。
他怎么就这么好运,怎么偏偏就他得了楚九辩的青眼?
就因为楚九辩下凡那日是他接到的人吗?
众人有意无意的打量落在楚九辩身上,可楚九辩此时却无暇他顾。
因为他听到耳边传来系统的通知声。
【温馨提示:信徒司途昭翎正请求宿主帮助。】
南疆,王府内。
司途昭翎双手合十,对着四方天地转着圈地拜,嘴里还念念叨叨:“救苦救难的大祭司,您快显灵吧,您说的十五日怕是撑不到了。”
此前大祭司说过了十五日便来寻她,到时候就能解决南疆的问题。
可如今才过了十日,几十个粮仓里的粮食就已经见底了,估计根本撑不到十五日。
为了能多撑几天,他们令人施粥的时候都煮的有些稀,但还是经不住百万人这般消耗。
昨日开始,外祖父就让人把粥煮的更稀了一些,但百姓们一直吃不饱,怨念横生,上午就已经有人哭闹了。
这还是主城,有王府和寨主震着,百姓们只敢哭闹,不敢闹事。
可其余地方城镇却不见得这般,说不准已经有人开始闹事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定要出大事。
司途昭翎从小到大虽然备受宠爱,也识得字,读过许多书,但那些东西在此时此刻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没有人脉,没有办法凭空变出粮食。
她瞧着父母眼下的乌青,只觉得无助。
没办法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大祭司能听到她的祈求,可以提前几日降临,帮她渡过难关。
司途昭垚从外面跑来,满头大汗。
看到姐姐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道:“阿姐你怎么了?”
司途昭翎却反拉住他道:“阿弟快来,你和我一起求大祭司。”
“大祭司?”司途昭垚茫然重复。
司途昭翎一愣,侧头看他:“你能听到?”
“不对。”她摸了摸喉咙,惊讶道,“我能说出来了?”
这几天她也怕自己只是做了个梦,所以找人试验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说不出来与大祭司相关的事。
只是现在想想,她好像确实一直都没和弟弟说过。
“哎呀先别说这些了。”少年拉住她的手往外跑,“粥棚那边出事了!”
第31章 救济南疆
南疆地少人多,一共三个主要城镇,由南疆最大的三个寨子分别管理。
其中占地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便是南疆王府及南疆总寨所在的中心城,此外两个分别是由北垣寨管辖的北城,以及南亭寨管辖的南城。
北垣寨和南亭寨的面积和人口都差不多,一直以来都默认着南疆总寨的“老大”地位,有什么大事都要总寨拿主意。
且这一辈南北两寨的寨主都是女子,二人与总寨寨主司徒宇,也就是司途姐弟的外祖母是一同长大的手帕交。
南疆也在她们统治的几十年里,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定与和谐。
只是出于此地的历史原因和人员构成,导致这三大城镇以下,依旧还是有大大小小数百个寨子组成,这些寨子还都由各自的寨主管理。
寨主基本都由寨子里世代延续下来的大家族的族长担任,在普通寨民眼中,这些寨主的权利和地位,甚至比三大寨乃至于比王府和朝廷都大。
有些寨民世代被压迫,已经忘了反抗。
有些寨民则为了过的更好,便一味地讨好和拱卫这些寨主和家族,这就使得这些寨主及其家族在寨子里有绝对的话语权,不同寨子里的寨民生存条件差距也就极大。
若是好一些的寨主,定是处处为寨民们着想,整个寨子都很团结。
若是差一些的寨主,对寨民们便是年复一年的剥削,只是因为权势太大,所以寨民们都不敢反抗,甚至还要对他们尊敬有加。
其实说白了,整个南疆,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宁”。
不过大宁是藩王割据镇守地方,南疆的地方势力则是各个寨子的寨主及其家族。
话说回来。
南疆的粮仓便设在三个主城中,中心城二十座粮仓,南北两城各十座。
十日前,各地百姓手里的存粮基本都吃的差不多了,各个寨子的寨主们便就派了寨中壮丁去往辖属城镇要粮。
三座城镇的粮仓几乎同时开启,按照各寨中寨民人头数分了粮食。
待到有需要的时候,各寨子自然会开始施粥。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中心城和南北两城是八日前便开始陆陆续续施粥,粥棚也从最初的两个,渐渐到了如今的几十个。
只是中心城周围都是属于总寨直接管辖的地方,人口比其他寨子多得多。
加上还有其他寨子赶来的灾民,所以当这些人都聚集到中心城之后,城里的粮食消耗速度就格外惊人。
如今城门口粥铺煮的粥一天比一天稀,聚集在城外的百姓却一日较一日多。
便是有侍卫们昼夜盯着,也还是有许多小摩擦。
眼下时近午时,烈阳高照,晒得人心烦气躁。
城门口的几十个粥棚已经开始熬粥。
因为米粮实在不够,今日的粥比昨日的还要稀一些。
百姓们早早就在粥棚前排了长长的队,各个没精打采,有些人手里还提着篮子,篮子里是已经枯黄的野菜。
长期不下雨,就连野草野菜都死了大半。
但人们还是会去采一些,实在饿的不行就吃两口垫垫肚子,聊胜于无。
灾民们蔫蔫地坐在滚烫的地上,根本不敢往墙根下的阴凉处去,就怕自己好不容易排来的位置被他人抢走。
大家都知道如今城中怕是也快没粮了,因此都抱着吃一顿算一顿的想法。
闻着淡淡的米汤味道,饥饿感刺激着味蕾,灾民们都觉得肚子在咕咕叫。
但还没到时间,他们也只能忍着饥饿和燥热等待。
王府的一位小厮站在粥棚里,卷起袖子,手拿蒲扇扇风,但这闷热的天气还是热得他流了一身的汗。
汗水滑进眼里,他抬手去擦。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冲过来,同时还有女人粗重的喘息声。
小厮忙睁眼看去,就见一妇人抱着一个小婴儿踉跄着跑过来,脚步虚浮,唇瓣泛白,显然是虚的。
她跑到粥棚边,二话不说就拿起锅旁的青铜长勺,舀了一勺粥往嘴里灌。
“你干什么!”小厮吓得赶忙去抢。
滚烫的粥这般喝法,定是要将喉咙都烫坏了。
女人被抢走勺子,勺子里一半的粥都洒在了地上。
她抱着孩子无力地坐倒在地,崩溃大哭,嘴唇和下巴都被滚粥汤出了红痕,想必不多时都要起水泡。
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离粥棚最近的灾民们看到洒在地上的那半勺粥,都面色微变。
好好的粮食竟就这般糟蹋了!
真是造孽啊!
“你这是做什么?”小厮紧紧攥着勺质问,生怕再被抢一回。
其他粥棚里的小厮侍从们也都更谨慎了,视线盯着周围灾民,以防万一。
女人抱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声音嘶哑难听。
她怀里的婴儿也发出微弱的哭声,像无力的小猫崽。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抱着孩子,一遍遍道歉,“都是阿娘的错,是阿娘没办法喂饱你。”
女人面黄肌瘦,似乎不只饿了几日,反倒像是从未吃过饱饭。
她这种状态,孩子自然是没奶吃。
许多灾民看着都有些不忍,甚至有人想把自己摘的野菜拿给女人,但被家里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