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和长栩对视了一眼,纷纷陷入了沉思。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沉机心情好的出奇,方案敲定下来,说明他至少有五天的时间可以玩了!他立刻抱着三小只爬了起来,他决定要出门!难得来一次N市,不多出去转转怎么行!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老大一只红衣。
沉机差点被吓得一口气没上来。
沉机一秒种内就决定当做没看见,他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正准备嘟哝一句‘外卖怎么还没到’的时候,忽然那个红衣说话了:【沉先生?】
沉机气定神闲地说:“你好,有事找我?”
还好刚刚没有说那句话,不然丢人丢大了。
红衣点了点头:【嗯,我是来求沉先生办事的。】
沉机没有邀请对方进去的意思,不论是什么时候,邀请一个陌生的红衣进家门都是极度危险的行为,黄二爷立在他的肩头,他问:“什么事儿?”
红衣撩开了有些长的头发,露出一张冷艳的面容来,沉机一开始还当他是个女人,直至看清他的喉结才发现是个男人。
红衣说:【沉先生还记得萧立帆吗?我是来求先生高抬贵手的。】
沉机目光微动,想起来了这是谁——不就是云少阳的那两个朋友之一吗?当时他记得他打车过去看他们的情况,就已经看见有一只红衣跟着他们了。
他当时以为那红衣跟他们有仇,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沉机含蓄地说:“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红衣一手按在了门框上,五指微微收紧,惨白的皮肤上蓝色的经脉微微贲起:【我不能再跟在他的身边了。他人还不错,我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我欠他的,是得还的。】
沉机道:“那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红衣鲜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沉机,黄二爷似乎受到了什么威胁,对着他呲起了牙:【收起你的煞气,不然别怪二爷爷不客气了!】
红衣闻言,目光慢慢地落在了二爷爷身上,又看见趴在沉机臂弯里的长栩,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红衣说了一个故事,很简单,其实他跟萧立帆没有任何仇怨,那一日看见他们出车祸,发现萧立帆他们身上被下了聚阴符,干脆就跟在他的身边,想着吸收一下阴气,顺便再逗逗他——他们以前是认识的。
但要说很熟也不至于。红衣死于自杀,从学校的高楼顶上一跃而下,他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萧立帆帮过他一回,虽然只有一句话,甚至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但还是帮了。
后来萧立帆被强行开启了阴阳眼后就能看见了他了,一直没有认出他来,从一开始的很害怕到后面尝试和他沟通,再后面处成了兄弟,还试图帮他找出当年‘杀’他的真凶,中间还闹了个笑话。
萧立帆以为他是女孩子,还试图跟他结个冥婚,好让她一直留在他身边——结果发现他是个男的。
因为有他在的关系,萧立帆虽然时不时被鬼追杀,但是大部分都化险为夷……但同样因为他在的关系,萧立帆是无法避免一天天虚弱下去的。
没有想象中的动容,沉机平静地说:“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你的事情。”
【我一走他活不过三天!】红衣愤怒地道:【沉先生,你的惩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吧!就算没有聚阴符,他下半生也会病痛缠身!他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所以呢?”沉机道:“这一桩事在我这里已经是过去了,我很早就说过了,我不会继续追究,他们有能耐找谁解开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求我去解开,我不是打自己的脸?”
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第169章
沉机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红衣, 等待着他的回复。
当初那件事,不论是因为当时沉机能力不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既然当时他没有把事情做绝作死, 人还好端端的活着,那么后面自然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话又说回来, 要是被人三两句好话一求,他就自己打自己的脸眼巴巴的去救人,哪有这么容易?不能拿出令他心动的诚意,凭什么让他自己抽自己的脸?
红衣殷红的双目中闪烁着一点泪光:【沉先生,您就行行好……我真的不能再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他已经快承受不住阴气了,求您了,他真的快要死了……】
“这和我没有关系。”沉机眼中笑意褪去, 露出一点幽然的冷意来, 他与红衣站在一处, 居然令人一时分不清哪个是鬼, 哪个才是人……又或者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活人。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沉机道:“我要是有错, 你早该来找我了……不是吗?”
要不是看对方是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红衣, 沉机也不想在酒店里闹出事情来, 他还有更扎心的话等着对方呢。
比如:你一个红衣, 受霸凌者欺辱自杀,怨气大得化成了厉鬼,我如今受霸凌者欺辱, 不过是小小的报复了回去,你居然为霸凌者求情?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沉机漫漫地想着,却没有说出口——这句话太伤人了, 说出口这脸就算是彻底撕破了。
红衣垂下了头,他还想说什么,可尚未出口,就听见有人道:“不如让我来说吧。”
那人走到了沉机面前,伸出一手:“你好,沉先生,我是张自然,师从S市博海观。”
沉机没有伸出手,只是淡淡地颔首道:“张道长,你好。”
他故意没有和对方握手,先留一下一个不好对付的印象。
张自然很自然地放下了手,他在沉机肩头的黄二爷,怀里的长栩身上扫了一眼,随即说:“可以进去详谈吗?”
“不方便。”沉机道:“我不认为和道长有什么值得详谈的地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张自然往一侧让了一步,示意沉机随意,沉机当真就不管他了,带着三小只自顾自走了。
红衣还想再拦,张自然却抬了抬手:“你就别管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红衣在萧立帆身边停留了几个月,自然认识张自然,他厉声道:【你又没办法处理!包括你那个师祖,都没办法救他们!】
张自然无奈地看向他,死得时候太年轻了是这样的,毫无社会阅历,年轻人的世界么非黑即白,他要是没猜错,下一步他就要去逼那位沉先生去救人了——也不看看那个沉先生身边带着的是什么,几百年的老妖怪,一两个红衣还不在话下。
……
沉机在手机上找了个有夜市的景点,带着三小只去吃了一圈,问就是长栩是虎斑猫,二爷爷是貂,系统猫就是真的猫,还引了不少人围观拍照,沉机拒绝了拍自己,反而很大方的把系统猫和黄二爷都送出去让人拍照。
二爷爷和系统猫本来还有不满,但很快就在周围年轻人一句句夸奖下美得飘飘欲仙,给撸给抱给亲亲。
沉机坐在一旁歇脚,顺便摸着怀里的小猫咪,小猫咪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黄二爷它们,沉机笑问道:“香香要不要去拍照?这么漂亮的小猫咪天生就是要被人类亲死的。”
长栩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脑袋塞进了他的怀里,连头都不抬一下,很明确的表示出了拒绝——沉机没把它也推出去就是因为他家香香是个社恐,真要被推出去和一堆人拍照合影还要被抱被摸被亲亲,它自己恐怕就先应激了。
微风徐来,吹散了沉闷的燥气,沉机微微侧脸,眉宇间荡漾出一点笑意,宛若月光幻化而来的妖物,俊美得难以言喻。
长栩不知什么时候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它早就发现了,只要出了小青山,沉机就多了几分活气……小青山,其实沉机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
长栩眨了眨浑圆的猫眼,用脑袋在沉机的手臂上蹭了蹭,很快温暖的手掌就落了下来,从它的脑袋一直抚到了尾巴尖,它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的毛炸开,耐不住轻轻‘喵’了一声。
修长的手指到了它的下巴上,指甲抵着轻软细腻的绒毛一下又一下地搔刮着,长栩抵不住这样的快乐,眯起了眼睛,整个身体逐渐瘫在了沉机的掌中。
大概闹了半小时左右,黄二爷和系统猫终于被放了回来,沉机也玩够了,带着它们离开了夜市。回酒店的时候,倒是一切如常,张自然和那个红衣都走了,但是门口留下了一封信。
沉机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进去了。
等梳洗后躺在了床上,沉机翻了一下手机,果然看见了一条还未通过的好友申请,名称就是‘张自然’。沉机忽略了这条消息,翻身睡了过去——晾他几天吧。
太快同意会让人觉得他本身就有和解的意思,那么谈起来就不怎么值钱了。
——应该快了。
萧立帆都一副要死的样子了,想必另外两个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前期铺垫的小青山开发工程也已经启动了,他们有足够的条件上门来谈条件了。
沉机想的没有错,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晚饭邀约,是酒店的服务员送上门来的,详细写清楚了在哪里,几点,车牌号多少的车来接。
沉机一看,呦呵,巧了,这不就是昨天吃饭去的那家店吗?
沉机依旧当没看见,自顾自出门玩去了,N市足够大,能去的景点也有很多,沉机完全不无聊,带着三小只一起玩了个痛快。
第三天、第四天依旧接到了晚饭的邀约,沉机都视之不见,等到了第五天他平时快要去下楼去吃早饭的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沉机以为是点的咖啡到了,过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张自然站在一旁,此外还有个不是人的红衣虎视眈眈。沉机见状微微皱眉:“不好意思,有事吗?”
为首的男人伸出一手:“抱歉,沉先生,冒昧来访。我姓云,云少阳的父亲,云蔚。”
沉机没有伸手:“原来是你。”
云蔚丝毫没有将沉机的失礼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地放下手,接着介绍道:“这位是萧立帆的父亲,萧绍,这位是周楠的母亲李雨晴。今日冒昧前来,实属不该,只是犬子性命危在旦夕,不得不来。”
沉机淡淡地说:“那件事不是结束了吗?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吗?”
云蔚略显锋锐的眉峰微微下沉,他垂首道:“沉先生愿意留犬子一条性命,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当时他们就已经找了张自然的师祖来,也只能压制住一半而已——但人是不能生活在那种一惊一乍的环境里的,就算人的身体还能坚持住,精神却快要绷不住了。
无论哪一个先崩溃,就会引动不断凝聚来的阴气,导致全面的失衡。
沉机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既然这样,还来找我干什么?”
云蔚还没说话,一旁周楠的母亲李雨晴却已经率先跪了下来,她衣着华贵,妆容精致,却在大庭广众下跪了下来。她冷着脸道:“你们两个拉不下脸,我拉的下来!沉先生,只要你愿意救我儿子,只要您开口,只要我有!或者您要是觉得实在是不解气,你有什么就让我替了他!我替他受着!”
沉机向一旁避了一避:“不至于到了下跪求人的地步。”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李雨晴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错了就是错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打官腔的,我是来救我儿子的!还是那句话,沉先生只要愿意出手,让我干什么都行。”
沉机道:“祸不及家人,你先站起来再说。”
李雨晴让站就站,她的裙子沾了灰,这个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精致的女人连拍都没有拍一下,只等着沉机下一句话。
就在这时,云绍道:“沉先生,只要你开口,只有我们有,我们都愿意。”
沉机平静地说:“李夫人请进。”
说罢,他让开了一条路,李雨晴大步走了进来,沉机反手就把房门关上了,外面几人被吃了一个闭门羹,不禁面面相觑。
张自然摇头,叹道:“你们两个就是太拉不下来脸了。”
都看见沉先生被人一跪态度就有了软化,他们也顺势就跪呗!死撑着干什么!
人都是社会性动物,他们一行人跪人家大门口,难道只有他们丢人吗?
沉先生不照样也丢人?
“算了,先回去吧。”张自然话音未落,门又咔哒一声开了,李雨晴满是喜色的走了出来,居然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一下,抬脚就走。
张自然连忙跟了上去:“雨晴,对方怎么说?”
李雨晴摇了摇头:“不许我说。”
李雨晴说罢,看也不看云绍他们一眼,手指连点了好几下电梯,看来是非常焦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