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他们在一楼吃过饭。”

　　那人见大家都振振有词的反驳他，想说他真的看见了，可是这件事又不是什么需要特地上证据的事，张了张嘴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江澄澄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点。

　　*

　　江羽书参加完饭局坐车回家。

　　这场饭局是庆祝工作室成立。

　　司机目光不时从后视镜扫过，夜色浓郁，道路两旁的路灯光亮映照进来，他是江家最近新请的司机，听其他人说江羽书很难伺候，他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哪点惹恼对方被解雇。

　　江家司机的薪水开的很高，光做这一份工作就能养活一家人呢！

　　但他看江羽书坐在后座，路灯的光照得他的脸隐隐绰绰，和他吃饭的人差不多和他同龄，都没有他稳重。

　　江羽书仪态极好，即便是坐在车里也挺直腰背，一举一动都透着股端庄，司机家里有个和江羽书差不多大的孩子，忍不住开口 ：“少爷，您要是累了可以靠着休息一下。”

　　江羽书收回目光，淡淡的视线望向司机，司机心脏都悬在半空，正要懊恼自己多嘴时，就从后视镜看到江羽书唇角微弯，礼貌地笑了一下。

　　“不用，就快到家了。”

　　司机一下子就放下心了，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了下来，心想，哪有其他人说的那么可怕。

　　车子驶进江家别墅，江家别墅极具欧式风格，灯光通明。

　　江羽书下车走进客厅，看见杜语琴拿着一叠照片，正跟江铭说些什么，听见声音，江铭和杜语琴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江铭眼神有些闪躲，杜语琴一反常态的眼睛一亮 ：“小书回来了啊，来的正好，我们正在看你的联姻对象。”

　　江羽书的目光从表情复杂的江铭身上移开，落到言笑晏晏的杜语琴身上，迈步走了过去。

　　杜语琴手里有一叠照片，一一摆在桌面上，对每个人的资料都如数家珍 ：“这个是房家第三子，长相和人品都不错，也很有能力，这个是程家千金，刚才国外回来，追她的人很多……小书，你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杜语琴温声细语 ：“你要是有看得上的，我们就把人约出来见面了。”

　　照片很厚的一叠，也不知道杜语琴怎么搜集来的。江羽书好整以暇的一张张翻过那些照片，杜语琴眸光闪了闪。

　　待看到掺在其中的几张无论是从年龄、长相都和他们格格不入的照片，他微微一笑。

　　那几张照片在一叠照片里并不明显，除了这几张，其他人似乎还过得去，但江羽书轻飘飘地把一张肥头大耳，像餐桌上的年货跑出来的照片丢到桌上，随手把其他照片推到杜语琴面前 ：“都不满意。”

　　不去看江铭和杜语琴什么表情，江羽书淡定起身 ：“劳烦阿姨再好好挑一批了。”

　　说完，径直往楼上走，杜语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羽书的背影，扭头 ：“你看到他对我的态度了吗？果然在乡下养坏了性子，蛮横无理……”

　　江铭听的头疼，看着被江羽书单独丢出来的照片，沉默了一秒，沉声 ：“闭嘴。”

　　-

　　江羽书往房间走，撞上在走廊等着他的江澄澄。

　　见到江羽书，江澄澄来了精神，就等着他走过来质问，但江羽书脚步不停，江澄澄愣了一下。

　　“江羽书，你看不见我吗？”江澄澄恼怒转身，不敢相信江羽书竟然无视了他。

　　江羽书停住脚步，稍稍偏头 ：“有事吗？”

　　江澄澄忍气吞声地打量了他一眼，走近两步，观察着他的表情 ：“有人在食堂看见你和谢梵天一起吃饭。”

　　江澄澄心里觉得是那人看错了，可是想到宴会上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江羽书身上的样子。

　　又隐隐有点不安。

　　他喜欢谢梵天，喜欢很多年了。

　　小心翼翼的在他周围打转，只希望他能对他眼熟，每次参加宴会前都会提前打听他会不会出席，就连他跟他说一句话，都会让他高兴好久。

　　从来不敢让对方知道，他是他无忧无虑生活里唯一的烦恼。

　　江羽书看了江澄澄一眼，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莫名其妙。”

　　他这幅懒得跟自己交谈的样子，让江澄澄怒火中烧，心中又存了一分侥幸，江羽书没有承认，说明果然是假的吧？

　　看着江羽书的背影，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心里堆积的愤懑、委屈都倾泻了出来，气到口不择言 ：“江羽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江羽书脚步一顿。

　　江澄澄见他停住脚步，更有底气了，继续道 ：“我妈妈和爸爸是正经结婚的，我也不是私生子！我只是跟着妈妈来到这个家，是你自己的外公外婆把你接到乡下的！”

　　江羽书慢慢转身，浅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江澄澄，他的脸清纯、可爱，是一眼望过去就让人有好印象的面孔，很能迷惑人，没什么表情 ：“是吗。”

　　江澄澄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憋屈感，看着江羽书又要转身，不管不顾地 ：“我马上要过生日了，江羽书，我的生日宴会一定会比你的盛大。”

　　江羽书脚步不停，轻轻点头 ：“那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

　　因为你的生日，注定不会如愿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江羽书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谢梵天发了一条消息。

　　【你明天有空吗？】

　　发完这条消息，江羽书换了睡衣，走到浴室，脱下衣服，热水从喷头流出来，浴室的玻璃被氤氲上热气，变得模糊，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雪白身影。

　　洗完澡，用毛巾擦干头发，走到书桌旁，书桌上堆了一大堆书籍，有历史系的课本，还有《经济学的原理》《西方经济学》、杂志小说，还有一捧捡回来的三角梅，擦干泥土和水渍，夹在课本里做书签，火红的颜色像枫叶。

　　另一边堆着笔墨纸砚。

　　泾渭分明，很割裂的画面。

　　江羽书坐在书桌旁抄写字贴，无论多忙，他都会抽时间来写会儿字，每天的晨跑和送礼物给韩立身秘书的事也从来不落。

　　韩立身上次来参加宴会似乎只是随性而为，那天之后两人并没有联系。

　　但江羽书让人送到秘书处的礼物也从来没有拒绝。

　　能容忍他每天送些毫不值钱，没有价值的东西过去，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江羽书不着急，旧友的情谊能值多少，他从来不敢赌，想要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手里得握着筹码。

　　太主动就会失去主动权。

　　手机响了一声，江羽书没看，等临摹完两篇字帖，他才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X ：有，什么事。】

　　隔了二十分钟。

　　【X ：？】

　　江羽书看了谢梵天的头像两眼，是一只豹猫，他慢慢打字 ：【想请你帮我补习，明天下午两点半，自习室，可以吗？】

　　他没等多久，谢梵天回了句“行”，结束了简短的对话。

　　江羽书收拾好桌面，起身走到床边，上床休息。

　　第二天，江羽书准时七点起床，绕着别墅区跑步，跟白家老爷子下了一盘棋，十点过到学校上课。

　　他出现在教室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几天没见，江羽书好像更漂亮了，沉静内敛的气质，穿着一件白色内搭，外边是同色的外套，雪白透亮的颜色，像晶莹剔透的雪花。

　　学校并不缺美人，艳丽的、娇俏的、帅气逼人的，这所学校的大多数人都长得不错。

　　但江羽书在其中还是格格不入，那张脸上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容貌精致、气质冰冷，像是游离在外。

　　教室骚动。

　　“真的回来上课了。”

　　“我的眼睛被净化了。”

　　“这高冷不容亵渎的范儿，对味了。”

　　江羽书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上完今天的课程，抱着专业书去学校自习室。

　　现在不是期末周，自习室人不多，他找了个角落，看书预习。

　　谢梵天走进自习室就看到江羽书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放慢脚步朝他走过去，刚走近江羽书就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谢梵天玩笑道 ：“还想吓吓你呢。”

　　江羽书没说话，把专业书往旁边的空位上推了推，谢梵天看了看两个位置的间隔，眼眸，坐到了旁边。

　　“哪里不会？”

　　…

　　真正补习起来，谢梵天就发现江羽书思维很活泛，他对经济学的一知半解只是因为没有系统性的教学过，稍微举个例子就能很快理解。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谢梵天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能这么有耐心的给人补习，一补就是两个小时。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雪白的皮肤近看几乎找不到瑕疵，淡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得他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半边身子笼罩在里面，整幅画面唯美的舍不得打扰。

　　江羽书收拾好摊开的课本，侧头看了谢梵天两秒 ：“今天司机请了半天假。”

　　江羽书顿了一下 ：“你能送我一程吗？”

　　谢梵天似有点意外，眉梢微挑，点了点头。

　　江羽书想了想 ：“这次有事，下次吧，下次请你吃饭。”

　　谢梵天笑笑，不怎么在意这顿饭。

　　江羽书跟着谢梵天往校门口走，谢家的司机停在校门口的停车场，那里停了一堆豪车，接送这群富家少爷千金上下学，学校的安保极严，校外的人很难混进来。

　　路上遇到一些同学，和昨天在没什么人吃饭的一楼食堂不同，校园来来往往都是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们走在一起是别人想都没想过的组合。

　　*

　　江澄澄正在上课，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教室里多数人都在玩手机，他拿出手机一看，看到同伴发给他的照片。

　　江羽书和谢梵天并肩走在一起，夕阳的光普照这所学校，将画面都增添了几分暖色，无论是从照片上人的颜值、还是画面构图都是一副绝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