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少了寿星吹蛋糕许愿的环节,结束的比许多人预想的早。
夜幕降临,窗外点缀着点点繁星,送完客人后,管家突然拿着一份密封好的档案袋走过来,在江铭耳边低语了一句。
江铭看向江羽书,还没想好理由,江羽书就看出两人有话要说,淡淡出声 :“爸,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江铭点头 :“好,今天辛苦你了。”
江羽书慢慢朝屋内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0点24分,离江澄澄的生日结束还有1小时36分。
江铭拿到加急做好的亲子鉴定,急忙拆开,拿出里面那张薄薄的纸,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内容,见到结论是“支持江铭与江澄澄存在生物学关系”,江铭瞬间松了口气。
这时他才想到江澄澄被他关在房间一整天,还有杜语琴,怕她在宴会上闹出事,连带着她也关起来了。
江铭急忙往屋子里走,突然想到什么,把亲子鉴定结果给管家,千叮咛万嘱咐 :“找个地方销毁,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管家应好。
这种事情江铭只有交给在江家待了大半辈子的管家来处理才放心。
江铭大步流星的往屋子里走,让人去把杜语琴放出来,亲自去开江澄澄的房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脸色变了变,这才意识到这事做的过分了。
……
江澄澄呆呆的坐在床上,从昨天到今天晚上,整整一天一夜,在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的情形下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被关起来了!
门从外面锁住,无论他怎么叫喊、发火,佣人都不肯给他开门。
他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吵架要把他关起来?
江澄澄的眼泪都快流干了,他从来不知道人能哭这么久,眼泪有这么咸,更让他着急喷火的是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期待已久的生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江澄澄彻底绝望了。
他在他二十岁生日这天,连缘由都不清楚,就被他最敬爱的父亲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
房门被打开,江澄澄整个人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有人用手捧起他满是泪痕的脸,那双往常让他觉得温暖的手,现在却只有一片冰凉。
耳边响起怒骂声,他妈妈跑了进来,不顾形象的拍打着江铭,江铭不闪不避,不断对他说“澄澄对不起,爸爸错了,真的错了。”
江澄澄觉得他应该生气或是原谅江铭,可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离他远去,心底一片悲凉。
他终于懂了,他不是他爸爸,他是江羽书的爸爸。
他会给江羽书黑卡、为他办回归宴、佣人都听江羽书的话,他们有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哪怕江羽书在乡下十多年,只要他一回来,血缘关系就会起作用。
而他只是一个寄住在这里的养子,养育之恩在亲情面前不堪一击。
江澄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他也有一个无论何时都偏向自己的父亲就好了。
他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明知道自己有多重视这场生日宴,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关起来。
…
江澄澄眼睛闭得紧紧的,脸颊上还有泪珠。
看出他的疲惫,狠狠发泄了一通的杜语琴拉着江铭从他的房间退出来。
离开前江铭对佣人道 :“不用守在门口了,小少爷以后想去哪儿去哪儿。”
佣人离开了,房间终于陷入安静,黑暗中,江澄澄一下睁开眼睛。
他听到江铭跟佣人说的话了,他要离开这里,他要离开江家!
这个往日在他看来是温暖的港湾,永远能包容他所有小脾气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噬人的猛兽。
江澄澄等周围都安静下来,衣服也不换,穿上鞋子就往外跑,果然没有佣人出来拦他。
他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但他拿了手机,他可以打电话给朋友。
这个念头刚在江澄澄脑海里闪过,就立马被他否决了,朋友们今天才参加了生日宴,都知道他没有出席,看到他这幅样子从江家跑出来,一定会在心里嘲笑他的。
虽然决定以后要和江家划清界限,但他还不想让同伴知道。
如果是那个人……
江澄澄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丢了很大的面子,但他从来没有看轻自己、鄙夷自己。
没有联系方式也没关系,他可以通过其他人联系他。
江澄澄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有些出神,没有看前面的路,怡园门禁有面部识别,他已经走出大门了。
“哎呦。”突然撞到人,江澄澄下意识就要道歉 :“抱歉,我没有看路……”
话还没说完,愣住,通过路旁的路灯认出了男人。
是在学校门口拽着他说是他爸爸的男人!
江澄澄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
男人见到江澄澄也是满脸的意外,提着蛋糕不好意思又着急地说 :“我没有恶意!我在网上看到你住这儿,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给你买了一个蛋糕,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
江澄澄知道他没有说谎。
怡园的安保很好,要是他不出来,男人一辈子都进不去。
男人提起手上的蛋糕,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 :“既然你出来了,蛋糕……算了,你肯定有很多蛋糕,”男人苦笑一声 :“能见你一面我就满足了,我得走了。”
他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山下的方向走,江澄澄望着他的背影,男人的穿着普通,身形也不伟岸,有点跛脚,但在经历了这一天一夜的事情后,他莫名的感觉心酸。
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哑得不像样 :“没有……没有蛋糕。”
男人诧异的转身,见江澄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七手八脚的把蛋糕拿出来,心疼不已 :“有有有,这里有蛋糕,澄澄,许个愿吧。”
江澄澄看着面前满脸心疼的男人,陌生的感觉充盈着他的胸腔,他们现在还很陌生,但江澄澄知道,这是他的爸爸。
他低头去看那个蛋糕,比手掌还要小些,一看就是用的劣质奶油,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寒酸的蛋糕。
蛋糕可以不吃,愿望还是要许的。
希望他能心想事成,希望江羽书倒霉,希望……他喜欢的人能喜欢他。
男人拿出一根单独找店员要的蜡烛,这种小蛋糕是不配蜡烛的,正要插上去,江澄澄想到什么,猛地低头,拿出手机看上面的时间。
00:42。
他的生日过期了。
-
江羽书坐在书桌前,屋子里的光线不太伤眼,他在看书。
看完一个章节后,江羽书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1点10分了。
比他平时睡觉的时间晚了很多,他走到窗边,看着黑暗的大门处亮起一点灯光,知道江澄澄被劝回来了。
受了委屈就会逃离,往家跑的人,在发现家变得不安全,第一反应就是离开。
他会被三言两语劝回来也在意料之中。
江羽书看着那道身影偷偷摸摸的进来,这才拉上窗帘,上床休息。
*
谢梵天回到家时接近凌晨,江家和他家本来就隔得远,路上再堵车就更晚了。
看到屋子还亮着灯,他有些意外,进门就看到在谢家干了几十年的阿姨走出来,见到他就笑 :“夫人说你参加宴会肯定吃不上什么热乎东西,在灶上给你炖了汤。”
谢梵天笑笑 :“刘姨你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就去喝汤。”
刘姨点点头下去了,谢梵天去厨房盛了一碗灶上的汤,是石斛、西洋参这种对身体好的药材。
谢梵天喝完就回房间洗漱了,洗漱好出来,他看到放在他桌前的书,他已经看了一部分了,思付着什么时候还给江羽书,不知道他着不着急,应该让他重新推荐一本别的的。
摇了摇头,哂笑一声,谢梵天关上灯,躺在床上睡觉。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入睡的很快。
…
谢梵天出现在宴会上,端着酒杯环视一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视线忽然凝在一处,他迈开脚步大步走过去。
江羽书站在角落,宴会厅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半点不带暖意,冷冷清清的像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走近,还没等他说什么,周遭的交谈声忽然远去,周围不知何时变得白茫茫一片,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羽书目光落在他身上,模样清冷,浅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黑色的发丝散落,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让人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到他的嘴唇上。
和清冷的眉眼完全不同的饱满的唇瓣,沾上了葡萄味的酒渍,滑腻水润,谢梵天不知为何忽然抬起手,手指抚上了他的唇瓣,像入了魔又像被蛊惑了一样沿着他的唇线轻轻抚摸,然后试探着按了按。
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像湿滑的果冻一样,他用拇指按着他的唇,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脸。
谢梵天蠢蠢欲动,平时一闪而过根本不会被捕捉到的念头在这里叫嚣着想要做点什么,他的胸口剧烈跳动起来,望着眼前的人,手像摸到了上好的绸缎。
眼眸幽暗,某种念头翻滚,谢梵天带着点急切的要附身下去。
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静静地望着他,在他手指试探的按压他的唇瓣时都无动于衷,就在他要越来越近时。
啪的一声脆响,江羽书抬手打在了他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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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谢梵天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大亮。
他躺在床上,怔愣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洗漱好下楼,韩嫣然坐在餐桌前,正在均匀的给面包片抹果酱,见他下楼,笑道 :“怎么不多睡会儿,刘姨说你昨晚凌晨才到家。”
谢梵天神思不属,走过来在他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浮起一贯的笑意 :“上午有课。”
“要是觉得累就请一天假,光听课本上的也不怕学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