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江铭名誉扫地,但作为江铭的儿子,江羽书很难不受到影响。
只是因为谢家对江羽书毫不动摇的维护,才让大家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
换个想法……他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的订婚,都要将江铭出轨这件事公诸于世。
谢梵天眉头紧皱,将江家关系梳理了一遍,江家的人物关系并不复杂,他只要稍稍发挥脑洞就能冒出很多想法。
因为江羽书的明令禁止,谢梵天从来没有调查过什么,但脑海里的想法就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
好一会儿,谢梵天走出浴室,擦干头发,出来后身上的暖意渐渐消散,他上床钻进被子里,把灯关掉。
江羽书侧躺在床上,谢梵天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他跟江羽书同床共枕过两次,知道他睡着后不会乱动,房间里只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
谢梵天等身子暖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揽着江羽书,调整他的睡姿,把人从背对他转成面对他,他们那两次同床共枕,谢梵天都要把人扳过来,然后紧紧抱住。
他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他的呼吸,手掌慢慢的抚摸过江羽书的背,心中有万千思绪,有点酸、有点胀,难过又不满足,迷茫又想扎得头破血流。
昏暗的房间,看不见江羽书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神,这样紧紧的抱着他,就好像他们可以有亲密无间的一天一样。
谢梵天满心迷惘 :“我们……”
……该怎么办?
我该拿你怎么办……?
话堵在嗓子眼里,他惆怅的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谢梵天睡着后两只手依旧紧紧的箍在江羽书腰间,抱着他的力道恨不得被人用胶水粘在一起。
江羽书感受着呼吸喷洒着他颈间慢慢变得平稳,不动也不说话,眼睛干涩了才慢慢眨了眨眼。
*
第二天谢梵天早早就惊醒,醒来,一眼就看到怀里的人,努力从梦中挣扎着醒来,生怕看不见人的担忧才散去。
静静地看着江羽书熟睡后的脸庞,静谧、沉静,那双总是透着冷漠的眼睛在睡着后闭了起来,整张脸超乎寻常的漂亮。
谢梵天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怀里的人眼睫颤了颤,有要醒的趋势,他才连忙闭上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
江羽书一睁眼就看到谢梵天,看了他两秒,挣扎着从谢梵天怀里出来。
他起身就拿起衣服去浴室换,谢梵天扯出笑容,无事发生一样说了句“早上好”。
江羽书好像没听见,换好衣服洗漱好就下楼了。
谢梵天飞快洗漱好,就怕江羽书一个不注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紧跟着追了下去。
楼下韩嫣然正在用早餐,谢梵天看到她,立时松了口气。
果然,韩嫣然招呼江羽书过去吃饭,江羽书没拒绝,入坐,谢梵天连忙在他旁边入坐,环视一圈 :“陆影安他们还没起吗?”
“没有。”韩嫣然笑了笑 :“倒是你今天居然起这么早。”她满脸意外,目光打趣,谢梵天扬起笑,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陆影安和林子瑜两家和他们家关系也不错,互相来往惯了,不在意这些,再说他们昨天帮谢梵天善后也累坏了。
吃饭时谢梵天照旧殷勤的给江羽书夹菜,江羽书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还是夹起来吃了,谢梵天看见这一幕,满足的笑了。
吃完饭,江羽书礼貌的跟韩嫣然告辞,韩嫣然十分意外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再玩两天吗?”
江羽书摇头,韩嫣然还想挽留,不过想到江家昨天闹出的丑闻,便不再劝了,只温温柔柔的让江羽书没事过来玩。
谢梵天眼见连韩嫣然都挽留江羽书失败了,只好没精打采的送他出门,江羽书低头联系司机来接,谢梵天巴巴道 :“我送你回去吧?”
江羽书 :“不用。”
谢梵天不肯放弃 :“来回要折腾几个小时,有必要吗?”
江羽书抬眼,从昨晚起他就变得非常冷淡,要说他平时对谢梵天的冷淡只是一,还允许他亲亲抱抱,偶尔也有冰雪消融的趋势,那么现在的冷淡程度就是十。
江羽书道 :“你来回折腾几个小时,有必要吗?”
这句话放在平时,谢梵天不知道得有多高兴,江羽书在关心他,但放在现在就是一句火药味很浓的话,谢梵天想说他不怕折腾就想跟江羽书多待一会儿都不行,因为江羽书摆明了不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谢梵天扯了扯嘴角 :“那让司机送你,我不跟着去,行么?”
这回江羽书没说话,谢梵天便知道答案了,让司机把江羽书送回去,他看着那辆车走远,心脏轻飘飘的没有着落,握紧了拳,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江羽书坐着谢家的车回去,一路看着窗外的景色倒退,手机又响了起来,司机见他一直望着窗外,张了张嘴提醒了一句。
江羽书仿佛没听见,司机便不说话了。
等江羽书回神,电话已经挂断了,他不意外的看着未接来电显示。江铭陆陆续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知道江铭想知道什么。
他微微沉思着江铭、杜语琴还有江家的事,两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到,江羽书礼貌的跟司机道谢,下了车。
不过短短一天,江家就和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江羽书出门前家里的佣人在做完事后还能聚在一起闲聊,屋子的气氛非常好。
但他刚进门,看见他的佣人就立马松了口气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江羽书往屋子里走,发现客厅少了很多装饰摆件,布艺沙发坏了、地上还有残留的花瓶碎片、地面一片脏污,佣人正在小心收拾,见到江羽书也是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
已经可以预想到江家发生了怎样的“世界大战”。
江羽书还没上楼,接到佣人消息知道江羽书已经回家的江铭急急忙忙的下了楼。
江铭今天没上班,这件事不像杜语琴那样影响甚大,连公司员工和记者都知道了,只是圈子里的人知道对江铭来说更是像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让他尝到羞愧难当的滋味。
他不羞愧有外遇,只是羞愧被别人发现了。
圈子里的富商,谁在外面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只是没人像他一样被捉奸在床。江铭现在活刮了杜语琴的心思都有了。
他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
自己不好过,也想毁了他。
要不是杜语琴手里还捏着江澄澄这个活生生把柄,江铭恨不得现在就跟她离婚。
看到江羽书,江铭心里再多的愤怒、不满都压了下去,佣人们就看到,从昨天回来就阴沉着脸的江铭竟然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近似讨好的笑。
换做不久前,江羽书刚回家时,谁要是说有一天能看到江铭讨好他,佣人们会怀疑自己聋了,可现实就是这么荒诞。
江铭观察了一下江羽书的脸色,他神情淡淡,窥探不出分毫,江铭只好主动开口 :“谢家……有没有为难你?”
江铭回来后自然想方设法的打听了订婚典礼上的情况,一夜之间,他在江羽书婚宴上出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圈子,韩嫣然那番跟江家撇清关系的话自然也跟着传遍了。
谢家撇清关系是情理之中的事,江铭震惊谢家竟然没有取消联姻。
这让江铭一下就燃起希望,只要谢家还没取消联姻,他只要再搭上谢家的东风,在利益面前,这些通通不是事。
稳住江羽书,就成了江铭现在的当务之急,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在思考谢家的情况,江羽书在干什么,直到看到江羽书,才将困扰在他心里一晚上的问题问出了口。
江羽书看着江铭,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幽幽的 :“你觉得呢?”
江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谢家碍于情面,没有明面上为难江羽书,背地里给他难堪的可能性很大。
谢家那种家庭,怎么可能不介意。
江铭看着江羽书。他长得非常漂亮,漂亮到几乎一眼就能掠夺走所有人的视线,却像堆积在枝头的雪一样,冷冷清清。
如今他声名狼藉,杜语琴和他决裂,江澄澄不知所踪的时候,看他的目光也没有埋怨,很平静。
江铭没有发现他看向江羽书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上了急切、恳求,地位像在此刻彻底发生逆转。
那个可以被他随意忽视,偶尔心头泛起一丝愧疚的少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底透着一抹怜悯,被他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的江羽书。
有些话以前说不出口,那是因为还没有到绝境,
江铭急切道 :“小书,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江羽书偏了偏头,茫然,不解,看着江铭的眼光十分陌生。
江铭知道这番话听在江羽书耳朵里有多震撼,但他现在别无选择了,如果没有谢家这门婚事摆在眼前,老老实实低调做人,等时间久了,其他人说不定会忘记。
可现在一条通天大道就在眼前,让江铭忽略它,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爬、扭转印象,他怎么可能愿意。
江铭放低姿态 :“小书,帮帮爸爸,爸爸现在只有你了。”
江铭这话有三分是为了打动江羽书,有七分也是发自内心的这么想,江澄澄那个逆子,听杜语琴的话把人引过来,江铭现在对他同样是怀着迁怒的心情。
只有江羽书。
只有这个被他接过来准备用来联姻的棋子。
从一开始就听他的话,每一步都循规蹈矩,仅有的几次生气都是有原因的。
江铭对杜语琴说不出的愤怒,对江澄澄满心的失望,虽然他还年轻,在此之前属意的继承人也是江澄澄,但这时候也忍不住真情实感的说一句 :“小书,等我退休了,家业到底是要交到你手上。”
和江澄澄那个蠢货比起来,江羽书优秀太多了。
等他年纪大了,退休之后,这偌大的家业或许应该交给江羽书。
他自顾自地说着,深深地感动自己的父爱,即便他之前的人生里忽略了江羽书,但他愿意在百年之后将家业交给他,江羽书一定会有所触动的!
江羽书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遮住了眼底的冷嘲。
他表现的很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江铭脸上难掩惊讶,江羽书竟然不想要江氏?
这个想法让他紧紧皱起眉,难以置信,可是他马上想到闻家人的性格,江羽书跟他们太像了,而闻家除了闻恬,其他人都看不上商人的铜臭味。
江铭实在无计可施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书,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爸爸这样吗……”
江羽书眼眸微动,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快得差点让江铭捕捉不到,江铭心头一震,大喜之下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江羽书不在乎江氏,却会为他的处境动容。
是了,江羽书是渴望父爱的。
只是他之前一直忽视了他,江羽书也从来不屑于争,直到这一刻,在他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真正能帮他的还是江羽书。
江羽书将江铭的情绪变化看了个彻底,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开口道 :“……我会帮你,但是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江铭精神一振,江羽书同意了!
只要他答应什么都好说,江铭点点头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稳住谢家就好。”
这时候在谢家面前说他的好话可能会适得其反,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只要江羽书还是他儿子,和谢家的联姻还算数,江铭相信,总能为他谋得利益。
江羽书淡淡“嗯”了一声,绕过江铭走了,江铭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所有人都逃不过一个定律,落到低谷才能看清身边谁是对你好的人
他以前怎么那么瞎,错把江澄澄那个蠢货当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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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江澄澄魂不守舍,有人不小心撞到他,力气很大,将他撞倒在地上,混乱中头皮一疼,江澄澄“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