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会议室,长桌两旁坐满公司的股东董事,能决定高层变动的人都在这里,江铭短短几天又瘦了,目光紧紧盯着坐在董事长旁边位置的江羽书。
他听见动静和其他人一起望过来,面容沉静。
对上江羽书的视线,江铭攥紧了拳头,江羽书真的来了!
江铭强撑着让人推他过去,股东们齐齐跟江铭问好,江铭点头,开口前先轻咳一声 :“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伤势,公司的事麻烦大家了。”
周围人不约而同的说“哪里哪里”“身体重要”,江羽书坐在旁边面色淡淡,听见别人奉承也没什么表情。
江铭瞥过去一眼更心塞了,收回视线,不再看他,道 :“废话不多说,开始今天股东大会的主题吧。”
在场人面面相觑,原本准备好的批评江铭这段时间引起的舆论导致公司股票震荡的话,在看到江铭的脸色后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江铭一看身体就不好,这种情况有些话反而不好提。
大家互相看看,低声议论,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第一排的江羽书忽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特有的沉静,在还算安静的会议室清晰可闻 :“我认为江董事长的身体既然已经如此差,实在不适合再为公司劳心劳力,再加上这段时间因为江董事长带来的舆论影响——”
江羽书顿了顿,在场鸦雀无声,许多人的心脏都跟着江羽书的话提了起来。
江铭更是双拳握紧,眼睛死死盯着江羽书。
江羽书慢声道 :“我提议,罢免江铭董事长职位,在场的谁赞成,谁反对?”
除了一部分人,其他人都面露震惊,纷纷看向坐在首位的江铭。
江羽书竟然提议罢免江铭的董事长职位?!
不是江铭任命江羽书进入公司!
江铭表情瞬间难看至极,脸因为愤怒涨成了猪肝色,手指颤抖的抬起来指着江羽书 :“你——混账!”
江羽书坦然的与他对视,就在江铭直勾勾的视线里,率先举起手,一字一句,仿佛生怕江铭听不清楚 :“我持有公司34%的股份,我投赞成票。”
江铭直接气的用手捂住胸口,眼睛死死盯着江羽书,他有太多话想说,但是胸口积压着一块大石说不出口,连喘气都困难。
想谩骂、想发怒!
江羽书是他唯一的亲人,董事长的职位他想要,自己可以给他!
但江羽书偏要用这种方式将它抢走,将他最在意的权势夺走!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是江羽书的报复!
他恨他,他真的恨他!
江铭意识到这点,眼睛竟隐隐有些湿润,转头攥紧了手,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在江羽书举起手后,有人犹豫、有人试探地举起手,还有人巍然不动,目光盯着别人的动向。
江铭狠狠咬牙,意识到他这幅面容出现在人前,大家只会看清楚他病得到底有多重,于情于理都不会让他再担任董事长!
果然,场上除了弃权的股东,票数很快就过半了。
江羽书目露怜悯,江铭被罢免了。
江铭已经隐隐预测到了结局,但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他以这样的姿态离开权利中心!
“你,你们——”江铭气急攻心,想说这不算数,他这些年为公司殚精竭虑,他是公司董事长,江羽书怎么可以联合其他人来罢免他!
他要被江羽书和他联合的这群人气死了,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手掌捂着胸口,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江羽书果断对推着轮椅的宋助道 :“江董身体不适,推他出去,马上就医。”
宋助看看面容冷肃的江羽书,股东投票超过半数,江铭已经被罢免了,新任董事长极有可能是江羽书,心念电转间,不等场面乱成一团,迅速做好了决定,推着江铭出去了。
在场的其他董事还来不及站起来,江铭已经被推出去了,江羽书紧接着开口 :“现在,开始选举新任董事长。”
江羽书顿了顿 :“同意我,江羽书担任新任董事长的请举手。”
在场董事面面相觑,接着在韩立身最先举手的情况下,其他人慢慢举起手,无论是从继承权还是股份制,江羽书都有继承公司的资格。
除了已经被罢免的江铭,他是公司第二大股东,34%的股份在没有比他更大的股份前,拥有一票否决权,除了他自己,他可以否决任何人坐上这个位置。
江羽书成为新任董事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他并不是一点支持者都没有。
坐在对面的副董卢奈紧紧皱起眉,没想到江羽书竟然直奔董事长的位置!
他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吗?卢奈心里着急,面上大义凛然道 :“江羽书,不是做叔叔的说你,但你连进公司历练都没有,一来就要继承公司,我看这次股东大会就进行到这里,董事长的位置留着,等你在公司历练一番再谈,如何?”
卢奈说着看向其他董事,江羽书是名正言顺,但他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偌大一个企业不能交给他过家家。
卢奈这话也戳中不少人隐忧,会议室响起议论声。
江羽书眸光看向卢奈,卢奈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眼中隐有得意。
江羽书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名片,分发给了旁边的股东,对方见状,开始往下传,直到传到在场的所有股东手里,江羽书才淡声道 :“这是我投资创建的公司,目前正在起步阶段,欢迎大家指教。”
名片传到卢奈手里,看着上面的腾飞科技——江羽书。
卢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腾飞科技是最近崛起的新公司,规模不大,却拿下了好几个很多公司都没有拿下的合作,远比不上江氏,可势头很猛。
它背后的老板竟然是江羽书!
更重要的是,这个公司是大是小不重要,真正表明的是江羽书有领导能力。
江羽书看向对面 :“卢副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卢奈面皮抽动了两下,狠狠咬了咬牙 :“你这么年轻,做这么大公司的掌舵人难以服众,不光是我,底下的人也会有异议。”
江羽书露出一个笑容,异常漂亮,说出口的话却很刺耳 :“能上却不上,难道要等垂垂老矣靠资历升上来?那这董事长的职位岂不是谁年纪大谁就能来坐一坐。”
江羽书表情冷了下来 :“我年轻,我坐在这里,说明我有本事,这是一家很新的公司,敢于突破敢于尝试,公司员工看到应该被激励,更有冲劲。”
股东们闻言暗暗点头,交头接耳,不止为江羽书的话,还有他对卢奈这种身居高位多年也丝毫不退缩的气场。
卢奈看其他人面露赞成,知道大势已去,狠狠从胸口呼出口气,起身离开。
江羽书的话紧跟着追上来 :“离开视为弃权,场上票数已超过半数,结果即刻生效。”
“谁还有异议?”
第88章
会议室落针可闻。
江羽书表现出来的强势的一面不仅让人觉得陌生, 他身上那种冷漠说一不二的气场也让人不由自主的胆颤,即便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狐狸,依然会被他的气势震慑, 然后认真的打量这个年轻人, 露出沉思的表情。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安静。
江羽书环视一圈, 自顾自地点头 :“看来是没有意见了。”
无人应声。
江羽书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卢奈之所以不满一是仗着江羽书年纪小, 不甘心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压在头上, 二是心野了。
在场的股东们大多都是等着年底拿分红的,谁来执掌江氏这艘船他们没异议,只要不船毁人亡, 该给他们的分红一样不少,掌舵人是年轻还是年老都不重要。
而江羽书分发出的名片也变相的向他们证明了, 年轻的船长同样有掌舵的能力。
没人再有异议, 江羽书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淡声道 :“既然如此, 开始讨论这次舆论带来的影响和损失吧。”
这才是这次股东大会的主题, 但原本还需要讨论的问题, 随着刚才的两次投票似乎已经迎刃而解了, 一场夺权大战就在刚才悄无声息的完成了权利的交替。
对外可以说江铭因为未处理好私事对公司造成影响引咎辞职,同时江羽书这个继承人上位。
不仅能挽回江氏在大众心底的形象,同时因为江羽书一直以来在外塑造的良好形象,也能让人对江氏好感度回升。
半个小时后, 会议圆满结束。
原本肃穆的气氛缓和下来, 江羽书率先走出会议室,身后紧跟着上来的几位股东,有的一脸笑意的道 :“恭喜啊, 小江……江董。”话音落下才发现不对劲,及时改口。
这个原本属于江铭的称呼,现在落在江羽书身上。
江羽书微微颔首,荣辱不惊,面前几位股东对视,又多看了江羽书一眼,江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界传闻颇多,但各种传闻中,有一条是大家的共识,这位少爷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们可不信原本局势一片大好的杜语琴和江澄澄会突然自毁前程。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也是他们愿意支持江羽书的原因之一。
身份不重要,有能力才重要,要是没有能力,就算江羽书是江铭的亲儿子也没用。
股东一波波的离开,韩立身落在最后出来,其他人见状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江羽书和谢梵天即将结婚,韩立身也是江羽书的舅舅,有些老狐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江羽书和谢梵天的婚姻也是一大助力。
韩立身道 :“恭喜。”
江羽书轻轻颔首 :“谢谢韩董。”
韩立身没有多待的意思,提醒一句 :“卢奈在公司多年,手底下有不少心腹。”
卢奈作为副董自然有用惯了的人,江羽书在会议上这么不给他面子,卢奈和江羽书几乎是撕破脸皮了。
江羽书刚上位,地位不稳,这时候卢奈要是搞出点事,很容易让刚刚完成权利交替的公司陷入动荡之中,同时也是股东们对江羽书的一次考验。
江羽书知道,他想上位就势必要动一些人的利益,沉着冷静道 :“谢谢韩董提醒。”
韩立身看江羽书表情就知道他清楚后果,便点点头,迈步离开了。
旁边站着江羽书带来的助理和宋助,会议室宋助全程都在,对江羽书的认知又刷新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江铭和江羽书的关系远不像外界猜测的要好,他把江铭推出去的行为算投诚成功了吗?
宋助心里揣测着,江羽书回头看他一眼 :“把原来的董事长办公室收拾一下。”
宋助一愣,抬眼朝江羽书看去,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忙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严肃点头 :“是。”他想了想,询问 :“什么时候发人事任命?”
江羽书还有事,交代一句就收回视线朝电梯的方向走,身后助理连忙跟上帮他按电梯,淡淡道 :“下周一。”
宋助点点头,看着江羽书远去的身影,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可思议,一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江氏是真的变天了。
江羽书在股东大会上联合股东罢免江铭,继承公司的事不到半天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多时连公司门口的保洁都知道了。
卢奈卢副董在会议上愤而离席更是没有瞒过公司上下,一时间公司有些人心浮动。
大多数继承人都是在父辈的托举下继承公司,有前者上下打点,警告老人,自然能平稳过渡。
而江羽书是联合股东罢免自己的父亲,这才进入公司最高管理层,卢副董不服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副董办公室。
卢奈怒气冲冲的从会议室离开,待听到会议结束,江羽书下周一就要全公司发新的人事任命,气得摔了屋里的茶杯,随后叫来自己的心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