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算说:“最早一批到的,早知道晚点来了,从来没参加过这么无聊这么功利的宴会,刚刚跟昭昭应付了一圈人,每个人都好虚伪!”
他一吐槽起来就没个完,钟晚也无聊,反正现在天气舒适,又没有蚊虫,四周飘的都是美食的香味,他也不着急进去,听就听呗。
正听着沈算说一导演的八卦,余光忽然瞥到有人从别墅的门里走了出来。
水蓝色的晚礼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清来人后连忙谄媚地追上去打招呼:“林小姐,您来啦?”“林小姐,祝令尊生日快乐,福寿安康。”“林小姐,不知道今天是否有幸见令尊一面?”
钟晚:“……”
怎么一个二个变成古风小生了?
来人正是林町,她故意忽视钟晚,施施然地越过人群走到泳池边的钟叶身边,钟叶一见到眼睛就粘在了她身上,一把搂住她腰:“老婆,你今天好美啊。”
林町心里一阵犯呕,不动声色地拨开钟叶的手:“你今天别发疯!”
钟叶笑得猥琐:“我发不发疯得看你能给什么?”
他凑近林町,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道:“还得看你能给多少。”
林町的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她快速地看了钟晚一眼,看到钟晚微不可见地颔首,才对钟叶低声道:“你真的想要吗?”
钟叶则有点不耐烦,心里痒得厉害:“废什么话,我等你周全这些人等多久了,你要是想看我发疯给你们林家丢人你就尽管放任我。”见林町不说话,他的语气又软下来,“今天我就再吸最后一次,求你了求你了。”
眼神逐渐涣散,是已经是毒瘾发作的前兆了。
林町见是时候了:“跟我来吧。”
说着,就先往别墅里走去了,在快到钟晚面前时故意放慢了脚步,钟晚上前一步:“嫂子,看到我了也不招呼一声。”
人家哥嫂都在,沈算和沈昭也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很快被想来攀关系的人围住。
那边,林町故作惊讶:“是小晚啊,什么时候到的?你看看我,今天真是忙晕了,没好好招待你。”她埋怨钟叶:“你弟来了你没看见?”
钟叶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盘桓:“你俩才见几面,这么熟了?”
钟晚皱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叶更纳闷了,心想钟晚以前见他跟见毒蛇虫蚁没什么两样,怎么现在还喊上哥了?不过他毒瘾上来了,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也懒得管钟晚喊他什么,痴痴地笑了几声:“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老公呢?”
钟晚还没说话,他又阴阳怪气:“我都忘了,你们协议要到期了,快离婚了吧?”
“我这个弟弟也快没人要咯!”他说着又想去抓林町的手,被林町轻巧地躲开后,嘟囔了句什么,说:“你要是去跟我和咱爸磕头道歉,兴许我们会心软让你重回钟家,这样呢,你的名字还能入族谱,以后还能埋祖坟,怎么样?先给我打五百万看看诚意。”
钟晚:“……”
钟晚真的懒得理他,又因为要拖延时间不得不开嘲讽:“你土不土啊钟叶,什么年代了还族谱祖坟,现在不让土葬了,消息没通知到你吗?回钟家?哪里?那栋别墅我没记错的话月初已经拍卖了,够还你和老东西的赌债吗?”
他也是憋久了,一张口根本收不住的火力全开:“我要是想给老登磕头我得去监狱吧?要不我把你也送进去,这样老登小登我一起磕?还有你刚刚胡说什么我和我老公的事,我们两个好得很,马上就要过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了。”
“倒是你,哥,那天你在哪里呼吸还不知道呢。”
钟叶一边被毒瘾折磨一边听钟晚骂他,气得急火攻心,怒道:“你别在这自作多情了!江喻川根本不可能跟你过两周年纪念日,你们马上就离——”
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多出了个人。
江喻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就站在钟晚的身边,他环住钟晚的腰,冷声道:“让你失望了,我们不会离婚。”
钟叶愣住。
钟晚也有点发愣,侧过脸看江喻川:“……你什么时候到的?”
江喻川想了下:“在你问钟叶土不土的时候。”
钟晚:“……”
就是听了个全过程呗!
他觉得抹不开面子:“那你不早点过来?”
江喻川低声笑:“没怎么见过你骂人,想听听。”
其实江喻川是见过的,之前在监控里就看到钟晚指着鼻子骂钟家豪老登,他当时觉得诧异又新奇。后来钟家豪跑到他家里来叫嚣,钟晚给了钟家豪两巴掌,他觉得钟晚真的有点意思,今天又见识到了钟晚骂钟叶。
跟机关枪似的就把人给突突了。
钟晚小声嘀咕:“你机关枪,你全家都是机关枪。”
江喻川若有所思:“那你确实是机关枪了。”
毕竟钟晚现在跟他一个户口本,是他实打实唯一的家人。
钟晚:“……”
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钟晚和钟叶的对峙其实有很多人都在看,毕竟钟家父子反目成仇,兄弟阋墙的事大家都有耳闻,表面上都是体面人,看见也装没看见,但眼睛不在他们身上,心和耳朵都关心这么边,直到江喻川从天而降。
人家老公都来撑场子了,看客不由啧啧,钟晚赢得很彻底啊!
钟叶也被江喻川的到场给弄得哑口无言,正在这时,二楼的露台上有人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往二楼看去。
是结束了红毯后又来主持晚宴的主持人,他先来了段风趣幽默又不失严肃的开场白,最后说:“下面请林氏大公子林清给大家讲话。”
林清。
就是林老爷子的私生子,把控了整个林家的那位。
说起来林老爷子的私生子也不少,不甘心当个富贵公子小姐的也不少,但在老爷子面前争出头脸,拿到话语权的也只有他一个。
林町在心里嗤笑一声,什么大公子,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罢了。
林清继承了林家的优良基因,长得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穿了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腕上的表都有个几百万上下,耀眼夺目,说起话来也丝毫不怯场,从老爷子的生日聊到林氏过去现在和将来,画的大饼都快把钟晚吃晕碳了。
钟晚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开小差:“紧张吗?”
江喻川反问他:“紧张什么?”
钟晚看了他一眼,忍着他想在他面前装逼的心情,把要吐槽的话咽回去:“你看上面那位,像是好糊弄的吗?”
江喻川只看着钟晚:“听着不像。”
他问:“你紧张?”
钟晚嗯了一声。
江喻川说:“你紧张的话事情就交给我,你去和沈算一起等着,你放心钟晚,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办好。”
钟晚没说话。
他在纳闷,纳闷江喻川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又急又密,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话,就等着他说紧张就撺掇着他放弃,让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钟晚觉得心里热热的:“交给你,你演独角戏啊?”
江喻川嗯了一声:“我是影帝。”
钟晚失笑。
他是真想笑,他之前在哪里看到江喻川的评价,都说他谦虚有礼,江喻川也一直真是这样的,虽然高冷不爱讲话,骨子里却并不骄矜,这样大张旗鼓地说自己是影帝应该是平生头一回。
“我还是优秀的青年演员呢!”钟晚不甘落后。
虽然他现在还没什么戏上映,但胡咧咧还是跟他拍着胸脯保证过,就光凭钟晚那段神演技,等影片上映,拿个奖保准没问题,更别提他还有翟左那部戏。
优秀的青年演员肯定有他的名额,先预支了再说。
江喻川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又低低地笑了两声,正要说话,神色忽然一凛,低声道:“看钟叶。”
钟晚抬头看去。
就在他们两个交头接耳的时候,一旁跟林町站在一起的钟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因为毒瘾发作,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抓着林町的手抓紧收紧,苦苦地哀求了林町。
林町“安抚”他:“乖一点,我们马上就要去见父亲了,你难道想在他面前这个样子吗?”
钟叶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林町却笑了起来:“你肯定不想的,对不对,父亲现在的话语权虽然没有那么高了,也没那么爱我这个女儿,但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暴怒,因为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毒。你觉得他那时候会不会把你踹出林家?”
钟叶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是故意的!你以为、以为跟我离婚了就会回林家吗?不会的!他们会让你嫁给另一个男人!”
林町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她一字一顿:“我说过了,谁都别想再支配我!”
二楼的演讲终于接近了尾声,所有人内心都是一松,但面上没表现出了,纷纷鼓掌给林清面子,林清得意地笑了笑,眼神轻蔑地往上面的某个房间看了一眼——
老东西,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整个林家都会是我的!
钟晚无意中看到了他这个挑衅的眼神,心里飘过了一串省略了:“………………”
好刻板印象的反派!很容易成为炮灰啊!
这么一想,他也不紧张了。
江喻川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递了个疑惑的目光过来,钟晚往他那边凑了凑,低声说:“你不觉得,这位林清大哥,行为举止都很像小说里的炮灰吗?”
江喻川还真思考了起来。
钟晚又继续说:“你就算没演过霸总小说也应该看过一些切片吐槽吧?像这种人死得最惨了,所以我不怕了。”
江喻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好特别。”
钟晚:“?”
江喻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想法很特别,很可爱。”
钟晚:“……”
哪来的刻板印象里的霸总!揉乱发型你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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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言结束后,生日晚宴正式开始,林老爷子不亲自出席晚宴,但毕竟是他过生日,除了名利场上的朋友,还有一些老友,如果林老爷子也不见他们那就说不过去了。
为此,林清特意准备了专门的会面环节。
对外说是老爷子身体欠佳,不能见太多人,也不能说太长时间,而且谁进去都得在他的陪同下,因为他照顾老爷子最久,不少人都感叹他是大孝子,对他恭维有加。
钟晚跟着管家上去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恭维差点笑出声。
把自家亲爹架空囚禁起来,可真是孝死人了。
会面的地点在林老爷的房间里,老钱风的装修豪华无比,看得钟晚眼花缭乱,叹为观止,在心里默默地算自己的存款多少年可以那么有钱,算着算着又默然。
算倒是算出来了。
不吃不喝不休息得从秦始皇称帝那年开始干。
钟晚很快就跟自己和解了,毕竟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是个存款为0的穷光蛋,现在存款已经直逼八位数,还要什么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