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森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这件事上，他们同样一无所知。

　　然而回答塔利亚的，只有布鲁斯已经远去的背影。

　　是她的错觉吗？

　　似乎比起上次见面，布鲁斯身上的距离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但不管布鲁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都需要带杰森·陶德回刺客联盟，而她手上恰好有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

　　“唔，所以你们的组织叫刺客联盟？”

　　抓走小智障只是单纯地听命行事，他们这种最底层的刺客对于上位者来说也只是消耗品。

　　塞缪尔抬起脚，真情实意的评价道，“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随便。”

　　像是打游戏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普通boss。

　　躺在地上的刺客没有说话，他只是眼神涣散地看向四周，艰难地躺在地上喘息着。

　　伴随着每次呼吸，周围的血腥味都在变得愈发浓郁。

　　刺客联盟的全部刺客都接受过专业训练，不管发生遭遇什么都不能出卖联盟。

　　显然他破坏了刺客联盟的规矩。

　　而至于他的同伴……在不久前就没了呼吸。

　　“唔……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塞缪尔半蹲下来，他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肋骨上。

　　这是一个威胁。

　　只需要轻轻一下，他就可以捏断对方这条骨头。

　　至于塞缪尔为什么不选其他骨头，原因很简单，刺客身上完好无损的骨头不多了。

　　“为什么，你要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并不感觉自己的脸有什么特殊地方的塞缪尔茫然，对方到底在透过他去看谁？

　　那种复杂又怪异的眼神，他在小智障的眼睛里也见到过类似的。

　　有一说一，那种眼神对于小智障来说，似乎有点高级了。

　　或许他应该好好和小智障聊聊？

　　扯远了。

　　既然不是他本人的话，那么会和他长得像的，就只剩下血脉相连的家人了。

　　家人。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词，让塞缪尔整个人呼吸一滞。

　　他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正在逐渐放大。

　　很重要。

　　直觉告诉塞缪尔，面前的刺客知道一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答案。

　　于是塞缪尔选择顺从本心，捏住对方肋骨的手开始逐渐加大力度。

　　被迫再次对上塞缪尔双眼的刺客整个人一抖，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看不见任何感情波动。

　　在目光触碰到那双毫无感情的蓝色眼睛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本质。

　　——迷失在黑暗中的怪物。

　　在一片朦胧中，刺客听到了黑发少年充满了疑惑的话。

　　“你认识我？”

　　刺客扯了扯嘴角，莫名的他感觉到了一丝好笑，他死死地盯着塞缪尔，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他的儿子。”

　　“他？”

　　塞缪尔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他松开手，用一种近乎乖巧的姿态等待着刺客接下来的话。

　　“……”

　　刺客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任由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地归于平静。

　　“喂？！”

　　这可不是塞缪尔想要的。

　　眼看着刺客马上要断气，他慌忙地伸手去摇晃对方。

　　“醒醒，你把话说完再死也也来得及啊！”

　　安静待在最角落，靠在墙上注视着这一切的杰森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在布鲁斯的这个野生儿子身上，处处都透露着违和。

　　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对方身上的割裂感。

　　那种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却又无所适从的模样。

　　以及从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对生命的漠视。

　　杰森看了看不远处尸体冰凉的刺客，以及躺在塞缪尔脚边，出气多，进气少的另一名刺客。

　　杀人。

　　这在蝙蝠侠那里可是大忌。

　　杰森咧了咧嘴，他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但这种事情怎么想头疼的人也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布鲁斯才对。

　　想到以后布鲁斯要头疼自己儿子的教育，杰森控制不住地幸灾乐祸了起来。

　　不过现在的话……

　　杰森稍微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要不要趁现在偷偷制造点什么动静出来，吸引布鲁斯的注意力。

　　毕竟他现在情况，两个刺客联盟的刺客都解决不了，更别说解决布鲁斯的野生儿子了。

　　蹲在那里的塞缪尔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朝着杰森的方向看去。

　　两双蓝色的眼睛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杰森：……

　　“小……呃，杰森对吧？”塞缪尔松开问不出话的刺客，站起身朝着杰森的方向走去。

　　当然，在站起来之前，他没有忘记将手上沾的血渍蹭回刺客的衣服上。

　　“我们……”

　　只是塞缪尔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

　　“！！！”

　　危险！

　　有什么极度危险的存在盯上他了。

　　不需要多加思考，塞缪尔下意识地将腰间挂着的烟雾弹丢下，侧身躲过了那几枚朝他丢来的飞镖。

　　蒸腾而起的烟雾很快就遮盖住了这条巷子。

　　只有飞镖碰撞在墙上的声音，在诉说着烟雾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两分钟后。

　　布鲁斯沉着脸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空旷的巷子里，只剩下他和另一个人的心跳声在回荡着。

　　很快，一道沉闷又拖沓的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bur……”

　　少年的声音充满了沙哑和干涩，听起来他似乎有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强调带着几分怪异。

　　努力了半天后，对方终于说出了一串完整的名字。

　　“bruce……”

　　布鲁斯缓缓地松开了握住的拳头，转过身看着站在眼前的杰森。

　　“我在。”

　　“我很抱歉。”布鲁斯弯下腰，试着用一种尽可能不弄伤杰森的方式，将杰森给抱起来。

　　直到真正触碰到杰森的那一刻，布鲁斯一直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的心才放下。

　　温热的，鲜活的。

　　这是属于生者的温度。

　　“我……我应该更早发现这一切，我应该更早来接你……”

　　被布鲁斯紧紧抱着，甚至用披风给裹了裹的杰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妈的，他爹怎么回事？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这么肉麻兮兮的？

　　该不会这是泥脸假扮的吧？

　　第一次见布鲁斯这么真情流露的杰森感觉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养了一只叫丧彪的豹子，丧彪每天凶神恶煞，平等地抓烂每个人的脸，但他出了趟远门回家后，丧彪突然对人露出了肚皮。

　　杰森被自己的奇怪联想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他现在浑身不利索，他肯定要跳起来踹自己爹一脚，让对方赶紧去追那个逃跑的野生儿子。

　　杰森虚弱地抓着布鲁斯的披风，想要强行打断布鲁斯的施法。

　　“不，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