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事故,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被吊死!
他对这趟D4444列车的怀疑愈加地深了。
而且……
诡异的场景,如同有预谋一般出现的白衣人影……
如果真的是鬼,那这起事故,就一定会和解铃人有关系!
“这个车厢,杨青红也不敢进,只有我和以前另两个人进去过。”
邹建国继续道:“进去10秒不到,其中一个人就突然被一根凭空出现的麻绳吊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究竟触犯了什么忌讳。那时……我也救不了他,只能和另一个人一起,飞快地离开了4车。”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这节车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气氛略微变得沉闷。蒋思成眼珠不安定地转着,表情极为紧绷。
但邹建国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但那一次的尝试,我看到了后面车厢里的信息。”他说,“虽然不多,但可供参考。”
“那就太好了。”杨知澄笑笑,“至少有一点心理准备。”
“是的。”邹建国也笑了一下,“我看得最清楚的,是3车。”
“这个车厢内,所有的遮光帘都是打开的。而在所有的窗户上,都糊着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不过,诡异就诡异在,这些血手印……”
他看着杨知澄:“都是糊在窗外的。”
“密密麻麻,无数的血手印,都糊在窗外。而车厢里的乘客……他们都坐在座位上,浑身上下都是腐烂的痕迹,沾了很多类似泥土一类的东西。整个车厢一片狼藉,像是经历过什么非常大的变故。”
“而2车……我也看了一眼。”邹建国语速很快。
“2车里,空无一人。”
第66章 D4444(11)
没人,就是客观意义上的没人。”
邹建国说。
“2车是头等车厢,我不清楚是没人买票,还是别的缘由。但我个人认为,这个车厢并不是一开始就没人。其余的车厢都坐得这么满,没道理满座率如此高的一条线,偏偏一个头等车厢一个人也没有。”
杨知澄点点头,表示赞同:“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车厢里的人突然不见了。”
“是的,我觉得……大概就是这样。”邹建国向后望了眼,“再接着……1车,我看不清。”
“不是视力问题,而是看不清。好像有东西把1车盖住了似的,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任何信息。”杨知澄皱眉。
“是的,没有任何信息。”邹建国肯定。
“没事,去肯定还是要去的。”杨知澄看了眼手机。手机没有信号,但时间还是不断向前的。
此时已经过去了10分钟,还剩下80分钟。
杨青红看到了杨知澄的动作,便看向邹建国:“那我们走?”
“走吧。”邹建国也点头。
杨知澄握住宋观南的手,没有表示出异议。
“可这也太危险了!”蒋思成却是脸色难看,“那些车厢有多可怕我们难道不知道么?靠着饼干,我才活了这么久——更何况还有3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不就是送死吗?!”
“送死也得去。”杨青红语气微冷,“我们什么也不做,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蒋思成一愣,终于闭嘴了。
“7车只要保持安静就行。”邹建国说,“诸位都清楚了,我们小心行事。”
他一马当先地向前走去,蒋思成立刻跟上,而杨青红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杨知澄偏过头,低声嘱咐宋观南:“一会不要发出声音,走路轻一些。”
他也不知道嘱咐起来有没有用,顿了顿,又说了句:“要记住啊。”
宋观南没有回答,当然也回答不了。杨知澄紧紧握着他的手,跟在三人后面走进了7车。
……
7车内,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所有乘客都坐在座位上。他们有人在喝水,有人在刷手机,有人在吃东西。可无一例外的,这些人的动作都仿佛开了静音键,只有喉咙轻微的咕哝,和关节细小的摩擦声。
有时不可避免地会和这些乘客眼神对视。不知为何,杨知澄在看到他们的眼睛时,总感觉他们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压低声音,不敢对视,也不敢改变正常的生活状态……他们在躲着谁?
有些细思极恐。
杨知澄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呼吸,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这节列车乍一看也很正常,遮光帘都紧紧地拉着,浓密的黑夜从帘子的缝隙间露出一角,不时有一两点微光飘飘忽忽地掠过——想必应该是那可怖的人皮孔明灯。
车厢的长度并不短,大约也有一百多米。或许是因为几人都在赶时间,大约五分钟过去,已经走了大半的距离。
灯光明亮,杨知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旁一个正在玩平板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平板屏幕是黑色的,但她的手指却煞有介事地在上面指指戳戳。
这样怪异的场景杨知澄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刚想继续向前走,小女孩的屏幕上却蓦地闪过一小片诡异的白光。
就这么倏然一下,消失得极快。杨知澄心脏上似乎也被一点诡异的东西拨拉了一下,手臂上不由自主地起了点鸡皮疙瘩。
按照他们先前的经验,只要安安静静地离开7车,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杨知澄冷静地拉着宋观南,决定暂且不管。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车厢的边缘。邹建国率先走进了6车,而杨青红和蒋思成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可当杨知澄刚跨入车厢连接处,即将准备将宋观南拉进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那声脆响,在死一般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某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杨知澄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乘客转过茫然空洞的眼神,他的脚边,一只矿泉水瓶子咕噜噜地滚动着。
然后‘啪’地一声,撞在了宋观南的脚踝处。
不好!
蒋思成睁大了眼睛,浓烈的血丝几乎爆炸出来,杨青红也是面色一变。
杨知澄反应极快,下一秒便一把拖起宋观南,冲进了6车之中。
在6车里,那令人难受的寂静就消失了。
“我靠,你他妈疯了吗!”蒋思成也冲了过来,朝着杨知澄低吼道,“你哥有神经病,你就不要带着他,让他自生自灭就行了,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杨知澄呼吸还没平复,见状便笑了一声。
“那个矿泉水瓶,是某个乘客主动推下来的。”他说,“不是我哥碰倒的,也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碰倒的。我们已经在6车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难道不是你们之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蒋思成还想说什么,邹建国便率先打断了他。
“没有,从来没有。”邹建国神情严肃起来,蒋思成也不敢再造次了,“好在现在都没有事……以后还是多加小心。”
“这种时候不要起内讧。”杨青红也说。
蒋思成便彻底闭嘴了。
杨知澄扭头,又看了眼来时的7车。7车里恢复了先前落针可闻的模样,而矿泉水瓶也早就不知道滚去了哪个角落。
只是意外吗?
杨知澄紧皱了下眉头。
宋观南当然什么也不会说,只是呆呆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忽然,宋观南一把揽住杨知澄的手臂,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杨知澄被推得踉跄一下,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带着公文包的男人,直愣愣地站在两人面前。
那个带着公文包的男人非常瘦弱,瘦弱得甚至撑不起身上廉价西装的版型。皱巴巴的西装裤耷拉在脏兮兮的皮鞋上,而外套上也沾了点不知道是不是泥点子的脏污。
他看起来头发上抹了发胶,显得头发油腻腻的,还有几缕不听话的向莫名其妙的方向支棱。正式又不正式的发型下,是一看就长期缺乏睡眠的脸。黑眼圈和大大的眼袋在顶光下占据了极强的存在感,显得他整个人双目无神,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男人手里抱着一叠卷了边的A4纸。
“要找李总签合同。”他嘟嘟囔囔地把一张A4纸塞进杨知澄怀里,“签合同,要签合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知澄被这张纸猝不及防地塞了一脸。他愣了一下,一展开这被弄得皱皱巴巴的东西——果不其然,是一个合同。
【甲方:林成业
乙方:
甲乙双方在自愿平等诚信的基础上,根据双方协商,达成如下条款:
第一条:乙方需要进入6车车厢卫生间,并在6车车厢卫生间洗手台前静立3分钟。
第二条:乙方在静立3分钟后,需要将洗手台上新出现的任何东西带出,并就近扔在垃圾桶里。
第三条:在完成以上条款后,乙方可离开6车车厢。若在未完成时离开6车车厢,将视作违反合同内容处理。】
白纸黑字。
杨知澄看着,总觉得这玩意不像正经合同,倒是像谁写着玩儿的。
而且……双方协商,他协商什么了?
邹建国说,他见过最可怕的人,就是被要求在卫生间里待5分钟。这下给杨知澄自己轮到一个在卫生间洗手台前静坐3分钟的合同,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杨知澄深吸一口气。
是个严峻的考验。
那个公文包男人抖抖索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掉了漆的中性笔。
“签个字吧,签个字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畏缩,但笔却是不断地向前送着,“这合同,签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