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点想问薄昀——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
又或者,在我们这段荒诞的婚姻开始后,你真的对我有点莫名其妙的心动?
不然薄昀怎么总是百般挑逗他,勾引他,也对他越来越好,处处体贴温柔。
但这话听着实在太自恋了。
而且薄昀这种刻薄鬼,但凡他猜错了,冒冒然去瞎问,他可以保证,他下半辈子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薄昀会怎样嘲笑他,怜悯他。
想到这儿,姜灼野顿时又老实了,低眉顺眼地喝他的汤。
可是有些念头一旦冒出,就像春天的枝芽,蓬勃生长,再难以轻易地折断。
之后的日子,姜灼野只要对上薄昀的脸,就容易想到这个问题。
即使他自我安慰,这只是他想太多,但是薄昀吻他的时候,他总是不争气地脸红。
更不提薄昀把他抱怀里,给他剥糖的时候。
姜灼野最近有点不舒服,检查出来脾胃有点虚弱,夜宵没了不说,还得喝调理的中药。
薄昀每天都会看他喝下去,为了以防姜灼野逃跑,他还专门把人抱在腿上,按住,一勺一勺喂进姜灼野嘴里。
姜灼野抗议也没用。
薄昀看上去挺喜欢这个活动,尤其是姜灼野被苦得愁眉苦脸的时候。
“你有病吧……”姜灼野没忍住又骂骂咧咧,“你是不是小时候没玩过芭比娃娃,在我这儿过瘾来了。都说了几百次了,我不会溜的,也不会倒掉,我自己能喝,你当我小孩子啊。”
“很可惜,在你把药倒进我的兰花里以后,你的话就没有可信度了,顺便提醒你,那盆兰花价值176万,我没扣你零花钱已经算是对你网开一面,”薄昀又往姜灼野嘴里喂了一勺,冷笑道,“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你的犯罪记录已经快满一百条了,说不定哪天我就送给你爸妈了。”
姜灼野顿时垮下脸,被薄昀趁机又塞了一勺。
这是最后一口了。
薄昀搁下白瓷小碗,看着姜灼野濒临发火的脸,他嘴唇微微弯起,像是觉得很有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摸出于一颗金色的糖果,剥掉糖纸,递在了姜灼野的嘴边。
“吃吗?”他问。
……有病。
姜灼野现在脑子里都是这两个大字。
他看薄昀现在是父爱泛滥,去领养个幼崽算了,保证能满足薄昀又给喂药又给喂糖的需求。
不过对上薄昀好整以暇地视线,他鬼使神差,还是张开嘴,把这颗给吞了下去。
吞咽的时候,姜灼野的舌尖碰到了薄昀的指尖。
薄昀低低笑了一声,笑话姜灼野:“你像个小猫。”
姜灼野瞪了薄昀一眼。
然而之后的整个下午,他都没有从薄昀的书房离开。
他被薄昀圈在怀里,两个人聊天斗嘴,屋子里又太暖和,没多久他就模模糊糊睡着了。
但是他又睡不沉,一直残留着点意识,能感觉到薄昀把他放在了旁边的软榻上,轻轻盖上了被子。
他能听见薄昀的钢笔,唰唰地在雪白的纸上写下几个签名,在半梦半醒间,姜灼野突然想,其实跟薄昀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这念头太诡异了,也太荒谬了,可姜灼野却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
如果不是一周后,他跟薄昀一起去射击馆,他偶尔地听见了薄昀对他的真实评价。
他大概会就这样,怀揣着薄昀没准一直喜欢他的幻觉,一点一点沉沦。
松子茶
灼野:努力抵抗但还是一头往里面栽进去
第41章 “自作多情”
姜灼野是在“小雪”那天跟薄昀去射击馆的。
他们本来是要去Apex Club的,但是姜灼野临时改变了主意,说想去玩射击,薄昀就陪他去了。
这间射击馆也是薄昀朋友投资建立的,恰好老板本人今天也在这里,就在动态射击区里。
姜灼野听说这件事的事情,颇为古怪地看了薄昀一眼。
还真的挺奇怪的,薄昀这么孤僻的人,朋友居然不少,隔三差五就能冒出来一个,跟他印象里的孤家寡人根本不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再想这些。
射击馆的主人很快迎了出来,很熟络地跟薄昀打招呼,又非常自来熟一样,桃花眼乱飞,盯着姜灼野:“嗨,姜灼野,还记得我吗,我是薄昀的高中同学,上次你们结婚我还去了,好久没见你了。”
姜灼野一点也没印象。
但他记忆力在某些时候又非常管用,他清楚地记得,这个人是薄昀书房那张高中合照上的人。
“徐也明。”
他清楚地叫出了对面的名字,笑了笑,“我当然记得。”
这下连薄昀也微妙地看着他。
而徐也明更是受宠若惊,大笑起来:“你居然真的记得我。”
他扭头取笑薄昀,“你还说姜灼野记性不好,还认不清脸,这不是认得很清吗?”
薄昀不太高兴搭话,冷淡地看了徐也明一眼。
徐也明也习惯了他这死样,完全不放在心上。
倒是姜灼野有点奇怪,他记得薄昀的朋友,说来也是给薄昀面子,薄昀这么不高兴做什么。
不过他也懒得管薄昀跟朋友之间的机锋,他对徐也明并没有对待许浅菲的亲切,也完全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意思。
他对薄昀说:“你们慢聊,我先去靶场了。”
说完,他也不管薄昀,拔腿就走。
姜灼野在动态射击区待了两个多小时,他玩得也不认真,中间还溜到餐区去吃了一个可丽饼。
吃完以后,他本来是要回射击场的,但是经过中庭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薄昀跟徐也明。
薄昀没有进射击场,一直在跟徐也明聊天,两个人似乎接下来有合作,今天正好遇上,薄昀就顺路来谈工作。
现在他们站在走廊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庭院里的绿植,水池里特意圈养的天鹅游来游去,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表情都很轻松,似乎已经结束了公事,只是作为朋友在闲聊。
姜灼野并没有想偷听,他只是刚好路过。
这一片是私密的高端会员区,本来也没有几个人。
他本来想跟薄昀和徐也明打个招呼,但又担心太突兀了,所以想了想还是算了,轻轻地走了过去。
可是就在他经过那条走廊入口的时候,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徐也明的声音十分轻佻:“说起来,你跟姜灼野现在相处怎么样啊,其实刚刚看见他,我还挺惊讶的,好像也没你说得这么脾气大,还挺礼貌的,也记得我的名字。”
“关你什么事。”薄昀一点也不客气。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徐也明一只手搭在薄昀的肩上,“你也是不容易,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被迫结婚,说真的,当时收到请柬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跟爷爷妥协,我以为你一定会拖到三十岁以后解除婚约呢。”
薄昀沉默,没有说话。
徐也明又问:“我认真的,哥们儿,你这婚姻生活还好吗?”
姜灼野听到这里,彻底站住了脚步。
偷听当然是不对的,但是被议论的对象是自己,那又另当别论。
他就站在这走廊的入口,一丛郁郁葱葱的高大盆栽挡住了他的身影。
他听见薄昀轻笑了一声,吐出了四个字:“烦人得很。”
“真的假的,”徐也明也笑了,“哪儿烦人了?”
“哪里都麻烦,”薄昀轻声说,“每天醒过来,看见那张脸,都有点心烦意乱,有时候一起床就会钻我怀里,还在我床上吃零食,上次还想在家里开舞会,被我制止了。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最安静。”
“这么严重啊?”
徐也明摸了摸下巴,“不过也难怪,当初结婚前,你在单身派对上喝得酩酊大醉,一直盯着手里那个结婚戒指,还差点要扔到湖里去。”
他叹息起来:“不过也正常,你这个对象年纪小,又是个暴脾气,有点摩擦也是应该的,你让着点人家吧。”
薄昀无语地瞥了徐也明一眼。
“嗤。”
他冷笑了一声,心想也难怪钟成说徐也明只有脸是精明的,其实是个猪脑子,正反话都听不懂。
徐也明被他暼得莫名其妙:“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本来就是,你让着人家点怎么了,人家才是个大学生,跟你个老黄瓜结婚也怪可怜的,反正也就忍三年。”
谁老?
薄昀危险地眯了眯眼,打断他:“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徐也明一愣,嘟囔道:“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但他还真想起了什么,他说:“说起来还真有个事,你知道吗,钟兰蒽前几天跟我聚会上碰见,还问起你来着,我感觉她还是没放下你啊……”
他一边说一边拱拱薄昀:“你也是,当年高中和大学生时候,你跟钟兰蒽不是挺好的嘛,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因为你有婚约,钟兰蒽才不敢太接近你……现在可好,你不仅婚约没解除,你还真结婚了,也不晓得钟兰蒽得多伤心。”
徐也明还挺真情实感叹了口气,等他对上薄昀的视线却一脸懵逼:“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薄昀抱着手臂,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
“你有空记得检查下脑子,再不用要报废了,”薄昀冷冷道,“我让你有事说事,是让你说这个了么。好了,御河太洋的合作让你姐跟我详谈,你少掺和。”
说完,他也懒得搭理这个神经,转身去找姜灼野。
但他在射击区找到姜灼野,却发现姜灼野冷着脸,神色不虞,对他也爱搭不理的。
薄昀一开始还没发现问题,他站在旁边看着姜灼野一发一发射出子弹,几乎每一发都是九环,十环,英姿勃发,身材修长,确实让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