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用来当仓库,之后镇上的铺子沅宁都不打算退了。
租到就是赚到!
其实不是镇上的铺面价格低,是沅宁租的实在太便宜了,镇上主街兼集市的铺面一个月也要二两银子,街尾的半拉大的铺面就便宜,一两就能拿下,至于辅路、巷道,甚至城南城北这些非富非贵居民区开的铺子,那就更便宜了,几钱银子就能租下。
县城也是如此,集市最贵,主路次之,小路再次,辅路更次,小巷里的铺子倒是身家高涨,和辅路的铺子价格相当,城南城北的铺子价格最低,但也要一两银子一个月。
沅宁是做有钱人家生意的,虽然他们家卖的东西品种少,可价格贵啊,就算不在主路和集市,也不能太偏远了,越大的城市越怕巷子深,地方隔得远了,商户人家出来采买都懒得往他家铺面走。
沅宁纠结一番,还是决定在城东租个铺子。
买是买不起的,县城不带院子的房子,也就是小巷里那些挨挨挤挤共用一口井的小屋,都能卖到四十两的价格。
一进的院子就更贵了,没个七八十两拿不下来。
至于商铺,苍蝇大小的铺子,价格差不多是一进院子的两倍,带后院儿的,地段次一些都得二百两。
通过这房价和人口数量,方衍年推断出来,他们这溪山县别看着穷乡僻壤的,倒还不简单,跟后世的三线城市差不多了。
那可不么,光是他们这的窑厂就能养活多少人,还有山有水的,气候适宜物种丰富,要不是因为位置距离京城太远,怕是比一些地方的府城居民日子过得都好。
方衍年想,老天爷还是爱他的,没真把他丢到偏远地区去。
说回铺面,沅宁看中了城东一处辅路巷子里带院子的商铺,只租不卖,一个月喊价四两。
因为这铺面大,虽然处在城东临近边缘的地方,但城东的中心,都是大户人家,有时候一条街就只有一户。而外围的人家,住得就更密些。
这地方不仅居住的人有钱买得起沅宁商铺里的东西,住户还多,可以说直接掉进了目标人群里面!铺面价格可不就直追主街的铺面么。
那主街的铺子铺面可比他这铺子小,也没有后院,这铺面却是有后院,还有一口井、一方磨,院子外面甚至搭了个驴棚,以前是个磨坊,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了,连磨盘这些都没搬走。
除此之外,后院还有一间房,里面修的是通铺,睡三四个人不成问题,租一个铺子,附带这么多东西,还能住人,价格自然就上来了。
那铺子的主人也是个高傲的,四两银子一个月,概不还价,除非连租三年,租金可以降两钱。
沅宁怀疑这铺子的主人是不是方衍年说的那种人傻钱多,连租三年,就算三两八钱一个月,都是一百三十六两,足够他在主街买个铺子了。
但人家只租不卖,摆明了就是赚这个租金。
稍微一琢磨,沅宁就知道上一家豆腐坊为什么在这儿做不走了,而地段这么好的铺面,为什么还能让他给碰着。
沅宁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四两银子一个月,一年就是四十八两!都够买一栋房了!
好贵,真的好贵QAQ
租是肯定不可能租这里的,反正都不会租,不如破罐子破摔,沅宁也不整那些虚的,杀价杀得房牙子的下巴都给惊掉了。
“二两?!”房东头顶的毛都炸得竖起来了,“你这小哥儿,没做过生意就老实回去相夫教子,哪有你这么砍价的,你怎么不直接从我手里抢!”
早就做好不租这铺子决定的沅宁一听这人如此看低哥儿的,说话就更不客气了。
“不是我说,你这铺子本来就只值二两,坐地起价,除了先前的豆腐坊,你这铺子还租出去过吗?”
沅宁的话把房东堵得一噎。
他没骂爽,于是站到门外,从门前一直挑剔到屋后外面的驴棚,从地势贬低到房屋布局。
总之就是一个字:差!差!差!
房牙子也是开了眼了,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把这么好的铺面说得如此一无是处的,而且这夫郎说话语气那般笃定,甚至带了几分嫌弃,要不是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就连房牙子都要跟着以为这铺子很不值钱的。
方衍年也是头一次听到他们家宝儿说话这么不客气,但是他好像感染了恋爱脑,觉得沅宁这么说话好帅哦,要是这么骂他他也会觉得是dirty talk。
好听,喜欢。
房东不是抖M,直接被沅宁给挑得破防了,大声喊道:“我不租你了!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沅宁:“你不租我还看不上呢,要价这么贵,也不知道找个镜子照照自己几分几两,你就继续这么熬着吧,看你把铺子给熬荒了,墙给熬塌了,房梁给熬断了,都没人租你的铺子。”
不论修得多好的房子,长期没人住,很快就会变得破旧没有人气,若是再多放会儿,甚至能变成危房突然垮掉。
“有钱都不赚,你就继续这么把铺子空着吧,等铺子放垮了都只赚到那四十八两……哦,那豆腐坊应该还欠着你赁钱没付清吧,怕是四十两都没收回!”
“啊啊啊啊啊啊!!!”房东捂着耳朵崩溃大叫。
这人真是坏死了!坏死了!他就是把铺子砸了都不会租给这家人的!!!
房牙子:杀人不要诛心啊,这位夫郎你可别再骂了,等下真把人给骂哭了!
被骂得疯疯癫癫的房东连铺子门都没关就跑掉了,得亏房牙子有锁和钥匙,还很有职业道德地给铺子关门上锁。
经过刚才的事情,房牙子都不敢给沅宁乱介绍铺面了,生怕沅宁见一个骂一个。
房牙子手里也是有些好点的资源的,不过为了衬托这些房源的好,他们一般会把这些物美价廉的放到后面。
现在,房牙子不得不直接抄底,把好房源介绍给沅宁,他是真的怕了。
去的第二间铺面,比方才那间要小一些,也偏一些,处于外围的边缘,但地势还可以,就算是边缘,也是边缘的中间。即使铺面小,也五脏俱全,自带后院和一口井,只人住的屋子修得比较简陋,小小一间挤三个人都转不开身。
不过,这铺子价格也不错,三两银子一个月,合同签得久了,还能稍微讲些价下来。
沅宁有些好奇,问这样的铺子若是买下来,大概要多少钱,房牙子说之前有人出一百八十两房东都没同意。
东城边缘,还是靠东的位置,若是有其他地方的人来买,几乎要穿过整个城东区,若是租下来,基本上就只能做城东区的生意。
沅宁多少能看出这铺子是房牙子能拿出来比较好的了,压一压说不定能讲到二两一个月,不过今日房东不在,沅宁也不可能和房牙子讲价,只能等下次送方衍年来报道的时候看看能不能遇上了。
看完这处之后,方衍年又带着沅宁去了几个铺子,都不如前面这两间好,毕竟真正好的铺子,早就被租出去了,就算退租,也被早早预定,哪还能让他捡漏。
凑合过吧。
若是能讲到二两银子,就先租那第二家的铺子租一年,然后攒钱买下来。到时候他都多付了二十四两银子了,想必添个一百八十两应该能讲下价。
“就是这里到你那书院隔得有些远,要穿过大半个县城。”而且屋子也很小,沅宁一个人在铺子这边肯定生活不下去,到时候方衍年一来,就更住不下了。
那个疯疯癫癫的房东就不能莫名其妙地硬要把房子租给他吗?
可惜房东听不见沅宁的心声,二人回家之后,把今日的事情和家里说了说,大家都很惊讶。
竟然真的能行!
“还是二哥的功劳,还有宝儿的聪明才智,就连堂长都夸我好福气,娶到这么个善解人意……”
方衍年一夸起来沅宁就没完,沅令舟原本还想说自己也就出出力,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听这姑爷半天都没夸完,酸得翻了个白眼。
“衍年进书院读书的事情就先不和村子里说了。”沅宁拉着方衍年的手,和家里人通气。
虽然近些年来政策改革,但在大多数人心中,去书院念书依旧是值得光宗耀祖的事,那可是书院!一个月能花掉农户人家一年存款的书院!
他们这大多数的秀才都出自书院,有一小部分寒门子弟在私塾苦读多年,才能考上,因此即便天家再怎么推荐官学,大多数人心中书院才是最厉害的。
沅家如今风头太甚,不方便太过高调,不如先说是去县城开了铺子,然后伙着乡亲们一块儿赚钱,等后面再公开,大家会看在沅家带着他们一起赚钱的面子上,起码不会搅了他们的生意。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是永远的朋友。
经过这些日子沅宁带着一家人发家致富,家里人已经无条件相信沅宁的任何决定了。
“后天衍年就要去书院报道,还要辛苦阿娘和嫂嫂去各家说一声,叫上六七个人来咱家帮忙把那铅华笔给裹上纸浆,但一家只能来一个人,裹一支笔能得一文钱。”
裹纸浆并不是什么技术活,比烧一道菜都简单,他们家这么多人,其实全部闲下来,一天也能把事情给做完。
可是家里的事情不少,再过几天番薯就能收获了,这段时间田地里刚种下去的庄稼也要伺候,再加上每天都要腌制松花蛋,养鸡鸭兔子,几乎没有多的人手来裹笔芯。
虽然觉得有些浪费钱,但也是没办法的事,雇人花出去的钱光是一天的松花蛋就能弥补回来,还有多呢!
村里人知道沅家竟然打算聘人来干活儿,可高兴着呢!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活,但说是一天下来能赚个一百多文,就算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十几户人家。
姜氏和田氏在说这事儿之前也是考虑过的,找那些手脚勤快和他们家关系好的,例如他们邻居赵二伯家,张屠户家,还有村尾的刘大牛家。
其实也和里正家说了,不过里正说有这赚钱的机会,不如分给村里的寡妇或者孤儿家做,也算多一分收入,到时候还能过个好年。
姜氏和田氏都被里正这番说辞给感动到,陈里正真不愧是个好里正!
于是又告诉了冯寡妇,还有狗娃子。
冯寡妇早年丈夫死在了战场上,后面一直没再嫁,独自将小哥儿拉扯大,把孩子嫁出去之后,便一个人生活,主要靠帮着镇上的人家浆洗缝补过日子。
狗娃子今年也有十一岁了,是在村口捡回来的,不知道父母亲戚是谁,也不能将人丢在大马路上不管,便捡回村子里吃百家饭,帮着公田锄草捉虫子,谁家缺人手了就喊到谁家帮忙,给口饭吃。
毕竟是个男儿,给寡妇养着也不方便,还好小孩儿勤快,时常会去村里人口少的人家敲门,就算人家不让干活儿只给饭,狗娃子也知道帮忙把地扫了水挑了,还会给人家打猪草过去。
沅家以前自家吃饭都不够,人口又多,和狗娃子打交道的少,不过有时候碰见面了,也会摘两颗菜让人家带回去。
狗娃子也不白拿,虽然找不到活儿做,但有时候腾不开人手,狗娃子也会帮忙送送饭,或者在哪里找到了一片丰美的猪草,都会来说一声,可以到那头打。
这般一喊就已经有五个人能来帮忙了,大房那头也得说一声,不然后面知道了,怕是要跑来闹,说他们兄弟离心。
其实六个人就足够了,这里面除了大房的人,都是手脚勤快的,可是大伯娘去县城陪儿子念书去了,家里也没多的人手,一听到二房这边缺人手帮忙,想也没想就把人赶走了,连帮忙会给钱都不知道。
“请五户人就够了,家里还有俩小的呢,能帮忙干一点是一点。”
这其他人家吧,还真不好通知,都是沾亲带故的,叫谁不叫谁,到时候都能闹起来。
结果不知道是谁偷听到一嘴,竟是将这事儿说了出去,一大早就来了十几户人家说也要来帮忙。
不等姜氏出面,沅宁就走过来,说人已经请够了,要是今后还有需要人手的事情,一定请大家过来帮忙。
那些人原本是不想走的,可看着沅家请的人手,除开本身就和人家关系好的邻居和张屠户家的小哥儿,全是些老弱,他们倒也不好和这些人抢。
“难怪昨晚你里正伯伯说请冯婶子和狗娃来。”姜氏这才知道里正的良苦用心呢。
若是请其他人,肯定会有人不满,可冯寡妇、狗娃,还有揭不开锅还怀着孕的吴氏……实在没人敢说不是。
沅宁觉得还是自家的生意做的太小了,要是再做大些,家家户户都有事儿做,就不至于都来抢着找活儿了。
瞧瞧那些忙着种胡豆、生姜白菜的,就没空过来,人家里还有别的赚钱门路呢!
人手到齐之后,沅令舟就演示了两遍怎么裹纸浆,怎么才能让纸浆裹得匀称又扎实。
今天过来帮忙的都是老实人家,还担心他们将这些赚钱的门路教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们家赚钱。
“这铅华笔最重要的是笔芯,没有笔芯,就算拿炭笔来裹,也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虽然沅宁提供了一条思路,这些人弄不出来铅笔,也可以把炭笔削细了裹上废纸,可是废纸哪是那么好弄到手了,就算把笔做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卖,卖出去也要被压价,顶多赚个辛苦钱。
不过,说到炭笔,这天气凉爽下来,也是时候该往家里囤一些炭了。
往年因为家里穷,所以除了沅宁,大家冬天都是烧柴取暖了。
今年就算是抛开方衍年念书、开铺子要用的钱,也还剩些银子,足够过个好冬了,更何况——
“家里的兔子可以捉一些去卖了,再多都要从猪圈里翻出来了。”
“这马上就要九月了,猪崽子的价格也降了家来,昨儿个紫苏还问咱们家要不要买小猪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