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门被推动的声音,殷月蛰没有睁开眼睛,光是凭着听力,就轻松判断出了那步伐轻缓,小心翼翼的仿佛是怕被人听见的脚步声,正是江衍。
等到那脚步声临近了,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子闻起来就苦涩无比的药味,让殷月蛰心里微微沉了沉。
“月蛰。”
还不等殷月蛰睁眼,江衍就已经放下了药碗,坐在床沿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指背在那苍白微凉的脸上蹭了蹭,眼中满是疼惜。
她还记得那天躺在地上的殷月蛰,浑身是血几乎把白衣都给染的透彻。
在被闫家的医修带回来的时候,身上四处都是伤口,体内甚至还有一股满是血气的魔气在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就连丹峰的长老赶回来,都说能救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殷月蛰会死吗?
江衍两辈子第一次陷入了这样的恐惧中,守着床上仅有一线呼吸吊着性命的殷月蛰,她即便是再困倦也不敢闭眼。
就是害怕在哪一瞬这一线呼吸就断了,在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身边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幸,殷月蛰就像是知道她想的一样,即便是再多人说她救不回来,但她还依旧是吊着这口气,给人留下了希望。
“休息够了的话就醒吧,薄初这昨日也到了闫家,听到你重伤哭的不行。”江衍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平常和殷月蛰聊天那样。
话说着,放在旁边的药碗也凉的差不多了,江衍便端起碗。
自己抿了一口试试温度后,又含了一口药俯身而下,贴上殷月蛰的唇,用舌尖将那贴合在一起的唇瓣撬开,将药液渡入殷月蛰的口中,动作熟练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第一口药渡的顺利,江衍也不等着,接下来又含了一口药液,再次俯身贴上殷月蛰的唇,打算就这样把一碗药都让殷月蛰喝完。
只是这一次,还不等她把药液全部渡完,舌尖便被另一条软物缠上,肆意的掠夺她口中的药液和空气。
江衍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的一动不敢动,眼前那一直紧逼的眸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浅黑色的眸子底下铺着淡淡的红芒,眼中满是戏谑挑逗似的笑意。
殷月蛰并没有缠着江衍很久,只是浅尝即止,在呼吸稍稍有些急促的时候,就松了口放江衍起来。
“师姐,药好苦的。”松开了江衍,殷月蛰带着笑,故作委屈的说着。
殷月蛰的声音因为昏迷了这么久而有些沙哑,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刚刚的亲吻,而浮上了淡淡的红色,这一时间看起来竟然和平日里刚刚睡醒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江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心念念的人终于醒了过来,虽然看着还是十分虚弱,但那眼中的笑意唇角扬起的弧度,无一不是在告诉她,这人是真的醒了。
呆愣愣的看着殷月蛰,江衍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感觉。
欣喜、激动、悔恨、恐惧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让她想要把险些就要失去小道侣拥入怀中。
诉说她这几天以来难以和别人倾诉的恐惧,却又害怕这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一但伸手便会支离破碎。
“唔,师姐怎么呆呆的,莫不是月蛰吓到师姐了?那我还是继续睡着吧,什么时候不会吓到师姐了再醒来。”说着,殷月蛰就真的闭上了眼睛,再度变回了之前昏迷时的模样。
只是一个简单的闭眼,却让江衍慌了叫着殷月蛰的名字,急切之下连手中的药碗都没放稳,摔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耳边传来呼唤声和瓷碗摔碎的声音,殷月蛰睁眼,正对上江衍的目光。
“师姐,好呆啊。”殷月蛰露出灿烂的笑容,积蓄了许久的力量在此时爆发,不顾身上的伤口,突然的就起身扑进了江衍的怀里,偏头在她的侧颈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怀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江衍还记着殷月蛰身上的伤,抱着她的手也不敢太过用力,只是虚虚的环着她,口中不停低念着殷月蛰的名字。
听出江衍声音中的压抑与执意,殷月蛰虽然已经把积蓄起来的力气用完了,但还是在江衍的脖颈蹭了蹭,亲吻着安抚:“师姐,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嘛。”
极力的安抚着江衍,殷月蛰心惊于江衍的执念,已经隐隐有了入魔的倾向。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也好在江衍的执念似乎还没有太深,殷月蛰一阵安抚后,她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月蛰你且现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找丹峰长老。”小心翼翼的把殷月蛰放回床上,江衍从储物戒指里面取出了一块糖塞进她的嘴里,然后便急匆匆的出去。
口中含着蜜糖,殷月蛰静等着江衍把丹峰几位长老叫来。。
结果却是清涯剑宗此次同来的所有长老都过来了,并且同时来的还有闫家的家主闫恒。
“此次是我闫家疏忽,竟然让魔修混入了其中,殷师侄不仅重伤斩杀魔修,还救下小女,我闫家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所用之处,殷师侄只管开口,闫家绝不会有任何推辞。”
闫恒是闭关疗伤疗到一半,突然被闫家长老打断的,而那个黑衣魔修,经过证实正是他们闫家一位弟子。
殷月蛰看向闫恒,虽然已经有四十多岁,但从外貌上看却是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相貌正派肃穆,此时的神情中满是感激与认真。
“举手之劳,闫家主无需太过放在心上。”殷月蛰露出笑容,客套的回了一句。
“殷师侄无需推辞,此事我闫家也会查个清楚,殷师侄一个交代。”说着,闫恒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镂空的花色中正是一个闫字“此乃我闫家信物,见此玉佩者犹见家主,还望殷师侄收下。”
说完,闫恒把玉佩放到了殷月蛰床头边的小桌子上,一拱手转身便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殷月蛰看看那枚玉佩,再看看床边的大长老,似乎有些无措。
倒是大长老,看着那枚玉佩,示意江衍收好:“此事宗门也有疏忽,竟然大意认为闫家之中必然安全,忘了留下几位长老保护,让你陷入危难之中。”
殷月蛰摇摇头:“不是疏忽,那人并非全然就是魔修。”
“什么?不是魔修?”长老们都震惊了。
他们在来了以后,也仔细检查过那闫家弟子的尸体,已经确定那就是魔修。
而且从尸体上的一些痕迹也确实是魔修惯用的伪装方法,只是那弟子修为尚浅所以才能这样让人难以发现。
殷月蛰理了理思绪,把那弟子半正修半魔修,以及搜魂探知到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听到这些事情的长老们被震惊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正修转魔修这事说出来太过骇人,在所有人一直以来的认知中,一个修士体内但凡出现两种功法的力量,就会导致身体难以承受以至于走火入魔乃至爆体而亡。
可根据其他闫家弟子所说的,那个弟子平时无论是修炼还是切磋,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异常,根本就不像是可能会爆体而亡的样子。
念及至此,其中一位身着丹峰长老袍的长老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殷月蛰。
“你体内的魔气便是如此出现的?难怪,难怪那些伤口不像是刀剑所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魔修真能做到如此,未来修仙界必然大乱啊。”
丹峰长老所说让其他一些长老更是疑惑,还没等开口问出,就见殷月蛰躺在床上一笑。
“正是如此,当时师姐和闫师妹跑出阵法不久后我便找机会斩杀了那魔修,可就在那时突然有个一身黑衣的魔修出现,不由分说强行便往我体内输送魔气,说要改变我的功法转而修魔。”
“所幸师姐和诸位闫家长老来得及时,那魔修见让我修魔已然不成,便干脆想让我走火入魔至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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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殷月蛰躺在床上笑的轻松但长老们的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凝重。
如果真的是如同殷月蛰所说的那样,魔修可以强行转变正修的功法,乃至将灵力化为魔气的话那正修这边即使再是防备也难以确保门下所有弟子不会中招。
大长老突然想到在此次试炼之前,各大宗门和世家就已经派了不少修为较高的弟子参与了在各处围剿魔修。
其中大部分弟子都是和动过手甚至被魔修抓走救回来的时候已经被魔气侵体身受重伤的。
在此之前他们都还以为这是被魔修抓走折磨了太久,所以体内才会留有魔修残余的魔气只需要花些时间好好修养便可化解。
但现如今仔细想想,那些弟子的伤势和殷月蛰现在的情况又是何等的相似。
看着诸位长老深思的模样,殷月蛰唇角微扬,隐晦的露出了一抹得意笑容。
她是因为魔气入体,引起的魔气和灵力互冲从而导致走火入魔的不假,但是这魔气并非是其他魔修亲自输入她体内的。
当时她原本是想趁着四下无人对那个闫家弟子搜魂,看看究竟是谁搞出来的竟然可以强行转换他人功法。
但是还不等她看到那个魔修的面容,就意外触动了隐藏在那闫家弟子神魂里的秘法一时躲闪不及才中了招,让那个魔修的魔气进入了自己身体。
至于其他人来时所看到的黑影也不过是因为她怕难以解释为什么明明只有一个魔修却会出现两道魔气。
情急之下才让魂摄链顶着自己的衣服伪装出其实还有另一个魔修的假象。
丹峰长老是最先缓过神来的他看了看周围其他的长老上前走到殷月蛰的床边。
“来我看看你体内的魔气现在如何。”
殷月蛰勉强抬起手暗自收敛起大部分的魔气,和灵力混合在一起,造成一副她体内虽然有魔气,但功法还没有改变的样子。
丹峰长老仔细探查了许久,得出来的也是这个结果。
“虽然根基尚未改变,但体内魔气难消,而且已经有一部分和灵力融合,若不加以压制化解的话,走火入魔也只是时间长短。”
丹峰长老叹了口气,眉头紧皱着:“我这就去传信于峰主,看看有何办法,化解这魔气。”
说着,就起身匆匆离开。
而其余长老,原本来此也只是为了看望一下门内弟子,同时询问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是如此大的一件事情,便也在留下许多补药后吩咐殷月蛰好好修养,随后就也都离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两人,殷月蛰看着江衍,笑眯眯的微仰起头:“师姐,亲亲。”
江衍拧眉看着殷月蛰,神色有些复杂,但在殷月蛰那期盼的目光中,她还是俯下了身子,亲在殷月蛰的唇上。
“伤口还疼吗?”江衍看到殷月蛰脖颈上的细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殷月蛰也大概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摇摇头:“皮肉伤而已,有师姐陪着就不痛了,倒是师姐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皮肉伤对她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很严重的伤势,无非就是痛了些,她早就已经麻木。
但江衍眼底那浓重的青黑色,显然是这几天从来没有休息过,看的殷月蛰是恨不得把她按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这样想着,殷月蛰也这样做了,费力的抓住江衍的衣襟,扬起笑半是撒娇的口吻:“我困了,师姐陪我休息好不好?”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眉眼间浮出几分倦色。
“不了,你身上有伤,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你。”江衍把殷月蛰的手重新放回被窝里,拍拍殷月蛰的头,示意她困了就睡。
殷月蛰抓着江衍衣襟的手更用力了,抿着唇满脸的执拗:“我要师姐陪着一起休息。”
江衍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抵不过殷月蛰的坚持,叹了口气脱下外袍鞋袜,小心翼翼的一定殷月蛰让她躺在了床铺里面,然后躺了上去。
“好了,好好休息。”江衍侧躺着,一只手压到了殷月蛰的颈下,动作亲密却又不会压到怀中人的伤口。
江衍这几天是真的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是时刻担心着殷月蛰的伤势。
现在,殷月蛰终于是醒了,伤势也在一点点好转,江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在疲惫的席卷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殷月蛰倒是不困,蹭过头去在江衍的脸上亲了一下,在她耳边说了几乎话,便重新躺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