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着离开,越想越气。
根本就是图书馆的机器出bug了。
反正不急,今天不写了,下课时间到了,她等在教学楼下,抓到舍友去一起吃饭。
但舍友不太愿意,像闹别扭,在她的询问下才说:“你中午都没理我……”
常明爱一愣:“中午?今天中午吗,在哪啊?”
“就东步行街,你买了好多小吃,在逛街,我叫了你一路,周围人都听到了,你都不回头……”
“我中午离开艺术馆就回宿舍了,没去逛街,韩姐也在宿舍,不信你问她!”
“真的?”
“真的,我们一起在宿舍吃的外卖。”
舍友不好意思:“那应该是我看错了,那个人和你今天穿的一模一样,走路姿势也一样,我还看到她的侧脸了,就是你啊……哎呀,应该就是长得像,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我们去吃饭吧!”
误会解开,常明爱却心不在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吃完饭,舍友还有约,常明爱独自回宿舍,心烦地想来想去,没注意路,和别人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对不起,撞到你了。”
好耳熟的声音,但想不起是谁。
常明爱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借力站起来,抬起头:“是我没看路……!”
她猛地噤声。
她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正带笑意,看着她。
晚上,谢潭洗漱完,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爱丽丝占领仙境:【你走的时候有看到我吗】
两秒后,消息又撤回了。
爱丽丝占领仙境:【发错消息了,晚安】
谢潭挑眉,看来他的搭档撞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客气地回了一个“晚安”,却发散思维,第二条消息真是本人发的吗?
隔一天,他们又约在自习室,谢潭觉得常明爱应该想问他什么。
这次他们换了一栋教学楼,准确地说,是换到旧校区的楼,背着爬山长梯的另一侧下坡。
地型原因,没有近道,必须先爬到梯顶,再下到教学楼的位置,又高又远,费时费力,楼也老,这里就被淘汰成旧楼区了。
笛丘大学很大,上课都在新建的教学楼,这里就留给需要的同学当自习室楼。
学校有图书馆和空教室,这里只有期中期末人会多,平时的周中没人。
常明爱选在这里,应该就是看中没人。
人越少,另一个她越不容易混入其中,她只需要和他寸步不离就好了。
但她忘了一点,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容易闹鬼。
否则他也不会答应。
谢潭爬了好远的坡——非常远。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台阶边上歇了一会。
什么小组作业,什么另一个搭档,什么泡泡,这梯子才是最见鬼的。
猫猫倒是精力充沛,可能系统没有累的概念,只有吃的概念。
7号领先几步,摇着尾巴给他加油打气:“当锻炼身体啦!今日步数已经突破八千喵——”
谢潭:。
谢潭先到旧教学楼,上楼的时候,其他楼层似乎有一些声音,但他没管。
他放下东西,先去洗手间洗手,手上有台阶的灰。
洗手间的窗户打开,阴冷的风对着谢潭吹,让他皱了一下眉。
事实证明,恐怖故事世界里,洗手间也是事故高发地。
他身后的隔间嘎吱一声,走出一个男生,衣服脏乱褶皱,还有血迹。
过长的头发遮住眼睛,他停在谢潭身边,挡住了风,却带来一阵潮湿的血腥味。
他也打开水龙头,洗手。
是那天在游泳馆的男生,又被欺负了?也是,这个地方够隐蔽。
他们并排站在脏得有些模糊的镜子前,谁都没有说话。
谢潭瞥了一眼在男生那边的洗手液,心想算了,刚准备离开,洗手液就被递到他的眼前。
谢潭:?
上次见他,不是还像见鬼一样躲着他?一点也不想他多管闲事?
谢潭刚要说谢谢,又看到男生让开干手器的位置,并且把一直吹冷风的窗户关了,对他点点头,先一步走了。
“……谢谢。”
谢潭注意到他的手根本没洗干净,还有血迹。
他洗手,不会是单纯为了站在他旁边,给他挡风吧?
谢潭回到教室,广播响了,正在通报批评,说上周有同学拿艺术系材料仓库的黏土在游泳馆乱涂。
虽然楼已经不用了,但广播设备一体,这里也能听到。
大嗓门激情地长篇大论,听得谢潭心烦,盯着广播看了一会。
可惜7号碰不到,否则谢潭真的会考虑举起7号,让英勇无畏的豹子神抓烂广播线。
7号听过他的想法,深沉地点了点猫猫头:“广播逃过一劫喵。”
无不得意。
突然,教室门被撞开,常明爱惊慌地跑进来,往后看了一眼,像有人在追她。
她看到谢潭,立刻跑过来,抓住谢潭的手腕,就要带他一起跑。
谢潭反手稳住她,看向教室门口。
虽然是白天,但不见阳光,阴云下的走廊既不明亮,也不是完全昏黑,像夹在黑白的灰色空间,最混沌,最防不胜防。
刚见过的男同学就站在门口,像从这混沌里奔脱而出,身上又多了几道血迹。
他手里的斧头拖在地上,血迹蜿蜒流进教室。
第20章 泡泡(4)
谢潭这才发现,男生身上的血,不是被打的,而是被溅的。
常明爱退后一步,不明白谢潭为什么不跑,她上楼就撞见这浑身是血的阴郁家伙,拖个斧头,像刚杀完人一样!
但她稍微冷静下来的脑子告诉她,她跑不过他,再跑只会引起对方更猛烈的追击。
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停下,难道就这么僵持下去?
教室里一时间只有广播里的老师还扯着大嗓门说个没完。
常明爱六神无主间,看向谢潭,被他的冷静感染,心跳也慢慢平稳。
不,那不是遇到突发状况的冷静,那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平静。
她意识到,突然闯入的砍人狂、疑似受害者的鲜血、追逃、性命危机,在她的搭档眼里,和空教室里又来一个陌生学生自习,这两件事没有差别。
可正常人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吗?
有一瞬间,她不知道此刻的恐惧是因为砍人狂还是……
男同学突然动了,举起斧子,在常明爱惊恐的目光中,猛地一挥。
广播喇叭被连根砍断,啪地掉在地上。
教室彻底清静了。
男同学对着谢潭点点头,转身走了,还轻轻关上自习室的门。
常明爱的大脑过载。
她寻求答案地看向谢潭,就见她的搭档真的像什么也没发生,拿出资料,和她说起资料和ppt规划了。
“谢潭,刚才……”她没忍住,正常人谁能忍住。
但谢潭停下话语,看向她的平静眼神,莫名让她打了一个寒战,她闭上嘴,假装什么也没说。
今天的讨论顺利,他们各自的内容准备充分,交流也顺畅,全程在一个教室,没有离开。
但常明爱始终有些分神,去留意楼里的声音,很安静,但就是安静最能留下想象的空间,像一种不怀好意的留白。
讨论结束,她只想立刻离开。
她和谢潭一起走出教学楼,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心神不宁。
下了长长的楼梯,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分别前,她终于想起今天约谢潭的主要目的,犹豫道:“谢潭,你上次,就是……你这几天有看到我吗?我……发生了一些怪事……”
谢潭忽然说:“你去艺术馆了?”
常明爱一懵,仔细回想:“今天没有,上次我们约的那天,早上去了一趟。”
这几周,艺术馆对学生们免费开放,方便他们随时前去观察作品。
常明爱回神时,谢潭已经走了,消失在下课的人群里。
她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