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你出轨那晚,我睁着眼直到天亮,反反复复地想,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余向杭,你以为我要的是什么?是富贵,是体面?”
盛嘉曾经爱余向杭的方式里,始终藏着这样一个卑微的期盼,那便是渴望有人能这样爱他——
无论他如何笨拙,怎样任性,都能被全然地接纳与包容。
每当看见余向杭脸上绽开笑容时,盛嘉总会恍惚地想:
原来被爱是能让人幸福的。
既然这样,只要有人愿意这样爱他,他也一定能获得幸福。
可他付出的爱,从未得到同等的回应。
将自己对“被爱”的渴望,寄托在“去爱”的行为上,何尝不是一种饮鸩止渴?
盛嘉静静望着余向杭,神情如水般沉静,那不再是最初刻意的回避,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源于心底最深处的不在意。
“我告诉你,从始至终,我唯一想要的,不过是结婚那天我说的,一个安稳的家。”
余向杭搭在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颤,不祥的预感如潮水漫上心头,他几乎要惊慌地打断盛嘉,求他别再说下去。
可盛嘉依然一字一句,清晰而平静地说了下去:
“但先毁掉这个家的人,是你。”
“而我也已经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十年相恋,六年婚姻,如今回望,盛嘉心里竟已泛不起半分涟漪。
他记不清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死心的。
或许是在发现余向杭出轨后,那无数个辗转难眠的长夜,或许是在对方日复一日的冷漠与忽视中,又或许,是在余向杭一次次地告诉他“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爱你”,让他长久地活在自我怀疑的阴影里。
爱意从来不是顷刻间崩塌的。
它更像一尊被置于桌沿的瓷器,在一次次不经意的碰撞与摇晃后,终于坠地,碎裂成再也无法拼凑的残片。
人与事皆成过往。
直到此刻,他能如此平静地将这一切说出口,盛嘉才恍然发觉,原来在远比想象更早的时间里,自己早已悄然松开了手。
“盛嘉……”
余向杭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他张了张口,试图像从前那样,用言语挽回什么,最终却只是徒劳地重复着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
来时那份自以为坚定的确信,在此刻彻底瓦解,消散无形。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盛嘉再也不会回来了。
……
……
短短半小时的对谈,却仿佛抽干了余向杭所有的精气神。
他双颊深陷,眼下泛着青黑,整张脸上笼罩着一层枯槁的灰败。
“我走了。”
余向杭站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目光仍不舍地投向座位上正专注回复消息的盛嘉。
盛嘉闻声抬眸,视线在他脸上短暂停留,语气平静无波:“好,我就不送了。”
说罢便重新垂下眼睫,指尖在屏幕上轻快地跃动,与周子斐的对话显然更牵动他的心绪。
余向杭在原地僵立片刻,像一尊等待唤醒的雕塑,见对方再无回应,他终于挪动脚步,僵直地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推门的刹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恰好出现在走廊。
一头红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周子斐身着与盛嘉同款不同色的大衣,步履从容。
看见余向杭的瞬间,他脚步微顿。
此刻的余向杭早已无心纠缠,侧身欲走,却被周子斐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
余向杭哑声质问。
周子斐不语,只漫不经心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那目光轻飘飘的,却带着取乐的意味,像是在欣赏什么可笑的场景。
这近乎嘲弄的注视让余向杭怒火中烧,他正要发作,却听见一声极轻的嗤笑。
周子斐侧身让开通道,再未多看他一眼,而是径直朝包间里那个等待的身影走去。
-
余向杭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几秒后,一股灼热的不甘猛地窜起,他骤然转身,几乎要追着那道身影而去。
可当他真的走近那扇虚掩的门,脚步却像被钉住般猛地停滞。
门缝里漏出了细微的声响。
衣料暧昧的摩擦声,间或夹杂着几不可闻的、湿润的轻响,还有那曾是他最熟悉,如今却最刺耳的,压抑的喘息。
他的手指猛地扣紧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攥得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勇气推开,甚至不敢朝里望上一眼。
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心跳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凉意彻骨。
“宝宝,把嘴张大点……”
周子斐沙哑的声音响起,带有一种yu望翻涌的难耐,余向杭深呼吸着,他还是不受控制地缓慢抬起了眼,窥探向这条门缝之内——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它正牢牢地按在盛嘉的后脑,黑色发丝缠绕于指间,这只手动作轻缓地从头顶抚摸至后颈,周子斐低着头,只露出了一点红发。
余向杭不知道背对着他的盛嘉是何副情态,穿着浅米色打底衫的人微微仰头,整个身子向后折起,两只手搭在了周子斐的肩头。
而周子斐将头埋得更低,大概是如愿让盛嘉在他面前张大了嘴,于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余向杭听见盛嘉的呜咽声,一种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的声音,很轻很甜,像在哭,又像在喘。
很快,余向杭便能够看清盛嘉的模样。
只一眼,就叫他内心升腾起强烈的妒火和愤怒,以及对周子斐的深切的憎恨。
周子斐将盛嘉推至一旁的桌沿,将人一把抱上了桌,两人正侧身对着那条门缝。
盛嘉的上衣被拉开,露出雪白纤细的腰肢,皮肤覆盖着深深浅浅的红痕,是已经发酵过一夜的吻痕,周子斐肤色略深的手压在侧腰抚摸,随后向上,而盛嘉挺起xiong,猛地一抖,紧紧搂住了周子斐的脖子,修长两腿也缠上周子斐的腰背,就连脚跟都在上方急切地蹭着。
余向杭眼眶顿时被灼烧出一片赤红,他看到了盛嘉侧脸上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神情。
睫毛潮湿地黏在眼角,脸颊绯红,鼻尖都泛起了可爱的红晕,他在和周子斐接吻换气时,还会一直伸着粉红的she尖,皱起眉梢,唇内溢出不满的轻哼。
盛嘉在周子斐面前就像一个缠人的妖精,全身都散发着se情的气息,他完全被这个男人浇灌到一刻也离不开的程度了,周子斐只不过稍微吻一下他的唇,盛嘉便主动贴上去,靠在人怀里不停地要摸要抱。
一条门缝之内的两人依然在拥吻,余向杭的目光始终无法挪开,他看着自己向来无趣的前夫,在别的男人怀里软着腰肢,脸颊绯红地开成了一朵最艳的花,风情地任其吸吮花蜜,蹂躏花瓣。
先是直冲脑门的怒气,随后是苍白无力的嫉妒与不甘。
余向杭难以想象两人在私下又会是什么样,过去只会躺平在床上,抓着床单忍耐的盛嘉,在周子斐面前也是如此吗,还是说会展露出此番他十年都未见过的风情?
他想象不到,就算动用所有的想象力也想不到,心中涌出一脚踩空坠落至悬崖底部的恐惧,浑身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就好像……在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在飞速离他远去。
室内周子斐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粗暴地扯开外套纽扣,在盛嘉同样稍显着急的动作下扯了下来。
“宝宝,想不想要老公……”
剩下几个字被周子斐压低了声音模糊住,但盛嘉却随之一抖。
很快,外套被盖在了盛嘉腰部以下,挡住周子斐所有的动作,但余向杭听到了金属拉链轻微碰撞的声音。
而盛嘉今天穿的正是一条带有金属拉链的牛仔裤。
余向杭布满红血丝的眼瞳,映照出盛嘉猛地扬起下巴的模样,他雪白的脖颈上飘起一片淡粉,喉结在上下滚动。
“想、想!”
盛嘉竟然还会发出这样的哭声。
随即,周子斐按住盛嘉的后颈,让人将头埋在自己肩头,除了黑发下发红的耳尖,其余部位都被周子斐此刻密不透风的怀抱,藏得严严实实。
余向杭控制不住地走近一步,然而就在这一刻——
周子斐忽然转过了头,直直和他对上了视线。
黑沉深邃的眼眸里明晃晃地亮着恶意的挑衅,那双嘴唇也轻微动了动。
余向杭一怔,向前的脚步也一瞬间顿住了。
“废物。”
他模仿着周子斐嘴唇的动作,轻声念出了这两个字。
-
砰!
垃圾桶被撞翻的巨大声响从门外传来。
“怎、怎么了?”
盛嘉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边张口喘气边仰起脸问,一张秀丽的脸遍布红晕,双眸含着雾气,嘴唇刚刚在周子斐毛衣上磨得发红。
周子斐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低下头吻了吻盛嘉的唇。
“没事,是谁把东西撞翻了吧。”
顿了顿,他收紧掌心滑动。
“是我伺候宝宝伺候得不好吗,怎么还有工夫去关注别的事?”
盛嘉轻咛一声,很快被疾风骤雨般的动作扰乱了思绪,他重新攀附在周子斐肩头,像被雨打湿的一株梅花,面上透出湿润艳丽的动人姿态。
……
……
收拾好残局,又给盛嘉擦干净,喂了半杯水,周子斐抱住怀里手脚发软的人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