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以那种不尊重人的粗暴方式?!”
露在外面的手腕都是那样,被遮住的衣服下恐怕……
青染那孩子的经历已经够糟心的了,养父母一个恶毒软弱、一个酗酒暴力,不敢想象他过去十多年的生活环境有多糟糕。
听助理说这两人今天还找上席家的门,要求席家还他们儿子,要么把亲生的还回去、要么把他们养大的还回去,不然就赖着不走。
席家那边连警察都叫来了,事情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青染好不容易认回席家过两天安生日子,养父母那边不消停不说,连她儿子也是加害的恶徒!
傅清宴没有解释他之所以那样是因为青染骗他,他太愤怒了,所以有些失控。
他沉默着任由文女士指责,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这件事我来处理,明天上午我会安排人送青染回去,你以后不许再去打扰他。”
文女士尽量平静地道。
“不可能。”
短短三个字瞬间将文女士心中本就没被压下多少的怒气点燃。
“啪!”
女人抬手一巴掌甩在傅清宴脸上,警告地提高音量:“傅清宴!”
吃完饭发现傅清宴还没出现,自己摸索着找过来,刚走到门外就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和怒喝的青染:“……”
静室的门没关,他茫然地望着里面剑拔弩张对峙的母子俩。
[零零,怎么回事?]
通常情况下他不会用灵识监视人类的动向,因此不清楚眼下发生了什么。
系统也没关注,刚刚溜去茶室听几个老爷们点评时事去了,此时紧急查监控。
万幸文园里有监控,虽然在园子里,但东拼西揍的也足以让系统将经过复原个大概。
它有点惊讶地说:[宿主,好像是文女士误会傅清宴强迫你了。]
[傅清宴怎么不解释?]
青染不解,他不愿意的话谁能强迫他?
系统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门口明晃晃的身影很明显,但此时房间里的两人谁都顾不上理会。
傅清宴脸被打得歪向一边,正好是对着青染的方向。
他却没有抬头看青染一眼,顶了顶发麻的侧脸,回头对着文女士一字一顿重复:“不可能。”
本不欲在外人面前吵架失礼的文女士气急,深呼吸:“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是不是?”
“我已经25岁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男人顶着巴掌印淡淡道。
“25岁还学不会什么叫你情我愿、适可而止?”
两人对话气氛看似平静,实则是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青染终于找到机会插话:“那个,文阿姨,傅清宴没有强迫我。”
他没有看见侧对他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后脸上的神情。
文女士注意到了,她咽下剩下的话,调整表情朝青染露出歉意的笑。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样失礼的一幕,”她温声示意,“去隔壁收藏室坐会儿好吗,阿姨一会儿过来跟你聊聊天。”
青染看看侧对他的颀长身影,点点头过去了。
目送青染身影消失,文女士回身看了眼仿佛雕塑般定在原地的人,从收纳柜拿了把线香出来。
“今天你就跪在这里反省,线香燃完之前不准起来。”
说完拿起手机出门去了收藏室。
她口中的收藏室不是收藏文玩古董,而是相当于收纳她父亲文老先生的作品。
文女士进来时,青染正仰头欣赏房间里悬挂的一幅幅长字,淡淡的墨香萦绕在空气中,是货真价实的书香气。
文女士引着青染在中间用老树根雕的案几两边坐下,手机放在桌边。
[宿主,文女士的手机正在通话中哦~]
[跟傅清宴?]
[Bingo,回答正确!]
青染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在文女士问他晚饭合不合胃口时,如常回答他吃得很好。
“那就好,阿姨总担心你在这里待着不自在。”
“因为傅清宴?”
文女士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
见青染脸上没有反感和排斥,便顺势接过话头反问:“青染以为我和清宴的争执,是因为我误会他强迫你?”
不等青染回答她便直接说了:“有这个原因,但并不全是。”
“在讨论接下来的话题前,请先原谅我擅自叫人查了查你的身份和经历。”她抱歉地说道。
青染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
文女士温和笑了,包容地看着青染过分年轻、过分精致的脸。
“我生气,是因为他对你没有做到最基础的尊重。”
青染:“哪怕是我自愿的?”
文女士含笑点头。
青染不解,不就是绑起来玩一玩,有什么不对吗?
[那是你因为你随时能挣脱反抗啊宿主。]系统小声提醒。
青染似懂非懂。
“小时候缺爱的人,通常会对别人施加的一丁点善意视若珍宝,同时说服自己接受对方施加的伤害和暴力,认为这是爱的表现。”
“我很担心你是不是真的清楚自己对清宴的感情。”
这句话青染听懂了,文女士觉得他因为过去的经历缺爱,所以对傅清宴予取予求。
“你误会了文阿姨,今天是意外。”
“以意外为借口的伤害?”文女士不赞同,但她并没有想着马上说服青染。
“你跟清宴在一起多久了?”
青染说:“快两个月。”
文女士:“为什么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呢?”
青染:“他长得好看。”
这个答案让文女士哭笑不得。
好在青染随后又加了一句:“还有就是,我喜欢、乐意跟他在一起。”
有益于身心健康。
这倒是让文女士惊讶了:“不是因为他对你好?”
青染弯着眸子:“相比起这点,我自己觉得高兴比较重要。”
这句话让文女士对他大为改观,心中那种得知青染身份后的忧虑散去。
哪怕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也有着健全自我的人格。
“现在看来倒真是我误会了,”文女士说,“但这并不意味着清宴的行为就是对的。”
“不要纵容他的坏脾气。”
青染眨眨眼没接话,站在文女士的角度,她的担忧没错。
可是……
两人在墨香四溢的收藏室聊了许久,直至夜深人静,两人都有些累了,这场聊天才宣告结束。
文女士目送青染回傅清宴房间休息,自己返身再次回到静室。
静室没开灯,些许外界的光隐隐透进来,让室内光线显得格外暗淡。
黑暗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端正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支插在香炉中缓缓燃烧的细长线香。
文女士缓慢迈步走到身影旁边。
“电话里都听到了?”
“嗯。”
“我本意是想让你亲耳听到青染的话死心,好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没想到阴差阳错。”
文女士毫无隐瞒地说。
傅清宴也说:“我知道。”
文女士:“我也要跟你道歉,刚开始我以为你是贪恋肉体的享受不择手段。”
可是青染出现后清宴脸上的神情让她明白不是。
“抱歉,妈妈失去理智打了你。”
她偏过视线低头,看着身侧一大团暗影:“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的行为。焉知你的‘失控’,不会将他越推越远?”
“我言尽于此,你认真反省一下自己。”
女人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谢谢你,妈妈。”
脚步声停顿片刻。“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爸他们。”接着走远。
房间里傅清宴仍静静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