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苻燚如今在被子里躺着,也看不见。
虽然已经结束了,但依旧有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说不上来,像是踩在棉花上,脑袋却在云端飘着。他还是很热。帘子卷起来以后,他看到苻燚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
这时候光线太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将地上的箱子都整理好了,放回去,忽然听见外头有人走过来,听到脚步声,贶雪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里居然这么安静。
他听见黎青的声音,问外头值守的内官:“陛下还在睡着么?”
他脸一红,将乱蓬蓬的头发散下来,忙又重新扎了个小圆发髻。
苻燚道:“陪着我歇息半个时辰,怎么突然发髻就变了?”
他朝他勾手:“我帮你。”
贶雪晛半信半疑坐过去:“你会么?”
他今日的发髻都是黎青给他挽的,说是建台男子最常见的样式。
苻燚把他的头发抓在手里,真是一头浓密柔软的头发,光泽动人。苻燚把他头发捋顺,两人挨在一起,苻燚说:“我朝有一位御史张大人,性情刚毅,和他的夫人却极恩爱,据说每日都会为他夫人挽发插簪。其他官员因此都笑话他,他却不以为然,说,所谓发妻发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每日为夫人挽发插簪,正是重温当日结发之盟,何笑之有?”
他声音温柔低沉,道:“以后我给你挽一辈子头发好不好?”
真是甜腻动人,如果忽略苻燚现在下面什么都没穿这件事的话。
这个人真的很会说情话。
外头黎青轻轻喊道:“贵人,陛下还睡着么?”
看来是有要事了。
贶雪晛一动,苻燚说:“不要做贼心虚。几个人会信你白昼胡来。”
白昼。白昼。
今日真是情思昏了头。
苻燚说着真就马马虎虎给他挽出个和白日很类似的发髻来。
他忙起身,又拿了外袍给苻燚披上。这才往外走。走了两步,听见苻燚在笑:“好心虚的小贼。”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满殿的金光,苻燚披着外袍,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黑漆漆的眼珠子倒似乎都是亮晶晶的。
他这样的人,从小经历了那些,也能有如此明媚的笑容,真比在西京的时候笑得还要更亮。
如此魅惑人心的君王,真是亘古未见。
贶雪晛想,这样的笑,他可以再看一百年。
第57章
贶雪晛走到门口, 缓了一会,又低头捋了一下衣袍,这才推门出去。
黎青抬头, 门外满庭牡丹花,姹紫嫣红,艳色甲天下, 那富贵艳丽的花光下, 贶雪晛一身绿袍,细腰盈盈, 那真是万花丛中一抹绿,阳光倾泻在他身上, 宛如一把绿光盈盈的细剑。
而皇帝则隐在内殿深处, 披着龙袍坐在榻上, 远远看着倒有些阴翳。
好看的郎君阴暗的龙, 真是莫名其妙地般配。
贶雪晛轻轻问黎青:“有什么事?”
一阵风吹过来,卷着廊下的香囊晃动,风扑到贶雪晛身上,又打了个旋, 黎青就闻到明显的丁香气味。
!!
好好的郎君, 都被皇帝给带坏了!
他忙又低下头来道:“陛下服药的时候到了。”
这本来也只是小事, 他可以直接进去送药的,这不是怕不方便么?
如今看,幸好他没冒然闯进去,不然还不知道会撞上什么。
贶雪晛道:“给我吧。”
黎青立即从身后内官手里接了药,又递给贶雪晛。黎青见贶雪晛端着药进去,便要退出去,不曾想皇帝叫住他, 说:“你去叫人把浴殿准备好。”
黎青也没抬头,道:“浴殿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用。”
苻燚点点头。
贶雪晛把药递过去,苻燚这会心情极好,抬着下巴要他喂。
没想到贶雪晛还真就一手扶住他,一手把药端过来喂他喝。
药都不苦了,心里比蜜甜。
苻燚喝了药,说:“要不这药我就不喝了。这药太补了,怕你以后受累。”
贶雪晛:“……”
他看不是药的问题,是人心的问题!
他要起身,苻燚拉住他,轻轻地笑。
他最近可真爱笑。
偏偏笑起来又好看的很,变了个人似的,那黑漆漆的眼珠子看起来都亮堂了。
大概至少对于他和苻燚这种没什么经验的人来说,每一次的肌肤之亲都会让情感也变得更浓厚。
苻燚说:“让我好好抱抱你,刚都没能好好抱你。”
他如今仗着自己身上有伤,贶雪晛怕动作太大会牵扯到他伤口,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都由着他,于是就被苻燚抱住了。
苻燚闻了闻他的脖子,说:“什么药都没你管用。”
贶雪晛说:“黏腻腻的,我想去洗个澡。”
苻燚这才放开他:“又流出来了?”
贶雪晛大窘:“没有。”
苻燚已经不说话了,似乎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激到了,只是坐在那里热切地看着他。
他想起他们新婚夜的时候,那时候他身强体壮,贶雪晛被他折腾得不行,善后工作都是他来做的。那时候掰开贶雪晛的时候看到的情景,他日夜都不能忘怀。
贶雪晛被他这么一看,倒像是真有东西要流出来了,此刻真怀疑是自己没排干净,毕竟……那么深。
苻燚已经靠在榻上,不看他了,那俊雅的脸似乎又涨红了。
黎青在外头轻声说:“郎君,衣服鞋袜两套,都给您放在浴殿的更衣室了。”
贶雪晛趁机就出去了。
外头白晃晃的日光照着他,有些刺眼。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变得很陌生,好像心里生出一种痒来,没法挠,因此生出一种躁动的情绪来。脚下依旧有些软,像身体还在害怕,不敢完全沉下来。从寝殿出来,他穿过一个小门进入浴殿,浴殿的外头鲜花更多,不只是牡丹,还有海棠,芍药,尤其是酢浆草花,贴墙开了一大片,他从中走过,倒像是花色泼了他一身,脸反而更红了。
浴殿里伺候的内官就有十来个。浴池很大,冒着热气,黎青让他们用屏风将浴池全部围住。贶雪晛下了水池,低着头再次给自己清洗,手指挖了两下,细白的脸颊上敛生出赧红,他就把整个人都沉到热水里去了。
他在热水的包围里忽回忆起白日的这场荒唐。大概是因为自己主导的缘故,也可能情意太深,密匝而扎实的进与出到后面其实已经迟钝麻木,不觉得痛了,只是酸,哪里都酸,心也酸,他最大的快乐反而来源于眼睛,看到苻燚从他身上获得快乐,似乎自己也是快乐的了。
他想要苻燚快乐。
只要苻燚需要,只要他能给。
他从浴殿沐浴回来,见苻燚已经起身,站在屏风后面,正在擦身。内官们隔着屏风,即便递巾帕的时候都是垂着头的。
这些宫里的内官规矩很严,他们的眼睛似乎只是手的延伸,只用于完成动作,而不能用于观看。也因为这种森严的规矩,苻燚平时擦身都是自己来的。
贶雪晛走过去道:“我帮你。”
苻燚说:“我自己来,你一来,我就又起来了。”
贶雪晛还是走到了屏风后面,从苻燚手上拿了巾帕过来,重新浸了水拧了,帮他擦。
没擦两下,苻燚还真就起来了。
他这一次几乎是亲眼看着那垂着的东西是如何一点点抬起来的。
形态气势都真是个孽障模样,贶雪晛只感觉身体里隐隐又开始发酸,说不上是难受还是什么。
真不知道他伤成这样哪来的那么高的精力!
他抬眼看向苻燚,见苻燚垂着凤眼,颇不温柔地看着他。
他以前对他这东西是有点畏惧的,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心很热,好像认命了一样。一下一下仔细擦好以后,又蹲下来给苻燚穿上亵衣,等把袍子给苻燚披上的时候,苻燚忽然拢住他,低着头抵上他的额头。
他仰起头,看着苻燚。
苻燚真是受不了他这种眼神。
像是畏惧,像是哀求,又像是认命,总之是不排斥的,是好像认定了他,便能由着他随便来的眼神。
还有一点点渴慕,被压抑着。
他不知道他这种眼神会让他这样的恶棍更想随便来么?
他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洗干净了?”他问他。
贶雪晛没说话。
苻燚看向屏风外的几个内官,一抬下巴,那些内官便立即全都默默地退出去了。
贶雪晛听见他们退出去的脚步声,心里惊了一下,说:“我现在走路姿势都怪怪的了。”
苻燚说:“那是你自己心虚。”
顿了一下又说,“你得习惯,这才到哪。”
贶雪晛怕的就是他这句话,抿着嘴唇没说话。
“痛么?”
贶雪晛赶紧点头。
“我也有点。”苻燚说,“紧得我都痛,但又上瘾。”
贶雪晛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要求饶地看向苻燚,苻燚眼神幽深,但没说什么。
苻燚磨蹭他的额头。
贶雪晛说:“我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