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兼并土地,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要地主们把兼并的土地吐出来,这就势必要触动地主们的利益,断人财路不共戴天,地主们这还不联合起来反了?
所以目前来说,解决大唐的土地兼并,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真正的历史上,武则天唐玄宗宁愿眼看着大唐走下坡路,也不愿强硬推行变法,眼看着募兵制取代了府兵制,大唐军队的战力一年不如一年,作为天子,他们依然不敢触动地主们的利益。
目前的李治虽然威望甚高,可他也不敢触动地主阶级的利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天子,不是想干啥就干啥,没那么爽,除非觉得自己活够了。
李钦载倒是想解决这个问题,但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解决不了,因为他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治标不治本的所谓税法户丁改革,不过是为这个朝代多延续一些寿命而已。
那些土地税法改革看似缓解了阶级矛盾,但其中的弊端很多,利弊几乎是相等的,李钦载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改革。
这个时代没有伟人,否则像一千多年以后,那位伟人大手一挥,土地全收为国有,任何私人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破而后立,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千古难题。
相比那位伟人,不得不说,李治差远了,他绝对没有这个魄力。
一位是坚定不移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另一位则只是为了守住祖宗传下来的江山,格局完全都不在一个高度,怎么比?
风平浪静之后,长安城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和平静。
占据长安热搜榜的风云人物李钦载,也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每天研制新菜,给小混账们上课,偶尔出城钓鱼。
关于钓鱼,李钦载往往有着迷一样的自信,每次空手而归总能找到神奇的理由,总而言之,非战之罪。
数日之后,两辆马车驶入长安城,马车两侧一队部曲相护。
马车上正是上官父子。
再见长安城巍峨高耸的古老城墙,父子二人坐在马车里泣不成声,恍如隔世。
接到释罪复官的圣旨后,李家部曲立马为父子二人安排了马车,一路飞快赶赴长安。
直到进了城,父子二人这才敢相信,上官家的这道劫难真的渡过去了。
而那位帮他们度过劫难的恩人,自然便是李钦载。
这个恩情太大了,李钦载几乎是救了整个上官家族的命。
此时的上官仪不由无比庆幸当年的决定,幸好当年将上官琨儿送入李钦载门下,有了这份师徒香火之情,才是李钦载愿意出手帮上官家渡劫的最大原因。
当然,伶俐可爱的上官婉儿或许也占了一部分原因,看得出李钦载很喜欢婉儿,不出意外的话,婉儿未来随夫多半是姓李了。
马车来到英国公府门外,李钦载闻报后迅速迎了出来。
上官父子下了马车,二话不说纳头便拜,老泪纵横感激李钦载为上官家族施下的大恩大德。
上官兄妹这时也飞奔出来,扑进祖父和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些日子乍起乍落,兄妹俩小小的年纪也算经历了世态炎凉,如今亲人终于团聚,曾经几乎家破人亡的日子,终于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祖孙三代站在国公府门前抱头痛哭,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李钦载含笑站在一旁,这些日子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幅画面么?
值了。
父子二人既已归京,上官兄妹自然没必要在李家住下去,于是祖孙三代感激涕零之下告辞,回了上官家。
上官兄妹依依不舍地离开,倒是惹得弘壁哇哇大哭,抱着婉儿的腿不肯松手。
婉儿也难得给了弘壁好脸色,不停地安抚他。
弘壁不管不顾,抱着婉儿的大腿怎么也哄不好,惹得李钦载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松手!这是你未来的大嫂,畜生!”
……
平静的日子过得惬意,洛阳传来书信,崔婕和金乡已在归途中。
这次武后闹出的动静不小,领着一百多名命妇从长安到洛阳,一路上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事情做得很高调,尤其是在洛阳设立的慈善堂,更是将天家的仁德之名推向新的高度。
经由此事后,武后也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
如今提起大唐皇后,已是人尽皆知,而且美誉颇高,朝野赞颂。
慈善堂为武后挣得了极高的声望,可以肯定的是,从今以后,朝臣不会有人再不拿她当回事了。
而武后也有了新的野望,她在向当年的长孙皇后看齐。
目标是伟大的,但,别玩真的。
在李钦载看来,武后根本无法跟长孙皇后比,这跟成就无关。
武后做慈善堂哪怕成就再高,救人再多,她的出发点却是功利心理,仅凭这一点,她拍马都追不上长孙皇后。
对李钦载来说,好消息就是,婆娘们终于要回家了。
于是李钦载最近勤练下蹲,争取在婆娘回家后,一次性把自己掏空,憋了那么久,也该天雷勾动地火了。
晚饭还算丰盛,但饭桌上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李钦载惊奇地打量金达妍,自从上次那个误会后,金达妍刻意躲避他,李钦载好像很久没见过她了。
国公府太大,她若存心想要避开一个人,一年见不到面也是很正常的。
金达妍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垂睑低眉,李钦载认真地盯着她的脸蛋儿,良久,她似乎感受到李钦载目光的压力,终于扭过头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饭菜端上桌,荞儿和弘壁见李钦载动了筷之后,俩小子端起碗便大口干饭。
而李钦载,却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悄悄地插在菜肴里试了试。
银簪没变色,应该没下毒,很好,干饭!
当日那桩误会,想想就冤得慌,必须多干两碗。
第1290章 理直气壮
一见不日,如隔三秋。
李钦载跟金达妍之间大约隔了小半个世纪,出走半生,归来仍是不熟。
饭桌上金达妍俏面含霜,一言不发。
李钦载原本想找点话题打破僵局,然而转念一想,我特么又没错,那晚究竟怎么上她的床,他完全没了记忆。
既然自己没错,为何要惯着她?
至于她衣裳上的爪印,那就更没道理了。
睡梦中干的事,你去找梦中的我算账啊,清醒时的我是无辜的。
于是李钦载索性也懒得理她,饭桌上众人自顾干饭,气氛却莫名凝滞。
荞儿端着饭碗,左看看右看看,几番欲言又止。
感受到气氛不对,就连弘壁都突然变得乖巧起来,无论多小的孩子,其实都会察言观色,见两个大人都沉着脸不说话,荞儿和弘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埋头大口吃饭,简直如同求生。
很快,弘壁居然首先站了起来,笨拙又呆萌地行礼,嘴里塞着饭粒边说边喷:“孩儿……饱啦。”
荞儿也急忙放下饭碗行礼:“爹,金姑姑,孩儿也吃饱了。”
李钦载嗯了一声,俩小子如蒙大赦,荞儿抱着弘壁逃命似的跑开。
堂内只剩李钦载和金达妍二人。
沉默良久,金达妍突然冷着脸道:“摸得舒服吗?”
“啥?”李钦载愕然。
金达妍盯着他,缓缓道:“我问你,那晚摸我胸,舒服吗?”
李钦载一手下意识呈爪状,还虚空抓了抓。
随即回过神来,李钦载急忙诚恳地道:“不管你信不信,那晚我也很无辜,至今想不起来我为何进了你的房……”
金达妍冷冷道:“事都做了,却不敢认?男人进女人的房,还需要理由吗?”
李钦载叹了口气,没错,事都做了,现在说自己无辜,这跟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有何区别?
可他确实冤得慌啊,那晚他但凡稍有一丝意识,稍有一丝手感,这事儿就痛快认了。
哪像现在,感觉自己中了仙人跳,也不知哪位仙人把他跳了,很想把他找出来,给他看一样祖传的宝贝……
“是,我做了,认了,咋样吧。”李钦载索性痛快认了账,反正解释不清,不如爷们儿一点。
金达妍顿时柳眉倒竖:“你……”
“我怎样?没被流氓骚扰过吗?一个喝醉了的流氓,看到一个美女,就上手了,多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你有什么问题吗?”
金达妍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你轻薄了我,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不然呢?你难道还指望我自刎以谢天下?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金达妍气急败坏,本打算站在受害者的制高点严厉谴责他,结果人家厚着脸皮承认了,而且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轻薄她这件事根本就是合情合理,反而是她大惊小怪了。
唐国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饭吃不下去了,金达妍愤然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他。
然而对付一个不要脸的人,唯一有效的办法是比他更不要脸,可惜金达妍做不到,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脸皮看得比命还重。
此刻除了愤然离席,她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瞪了他半晌,发现眼神杀不死他后,金达妍狠狠跺了跺脚,怒道:“罢了,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
说完金达妍转身就走。
李钦载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喂!何时有暇,你我再后院相聚,月下饮酒吃肉呀!”
金达妍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理也不理,健步如飞逃命般窜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后院,李钦载才收回了目光,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狠狠地拍了下去。
“不争气的东西!等我醒了再摸不行吗?非要那么猴急!”
……
海东半岛的军报来得勤。
大唐对新罗国宣战后,李勣领着将士们一路平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