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苦笑道:“哪有什么有求司啊,你当时坑我,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有什么办法?
一个闲汉,我说我有办法帮你,你能信吗?
为了活命,我只好信口胡诌出一个‘有求司’出来,其实帮你解决问题的,也就是我一个人。”
“呀呀呀,你这人……”
盈歌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你这人怎么一屁俩谎儿,没句大实话呢?”
杨沅道:“实话就是,我当时确实只是一个送索唤的闲汉。
如果当时和你说了实话,我就活不到现在了。
现在呢,我已经通过解试、省试和殿试,考了个三元及第。
于是,我现在就是小杨学士啦。”
金玉贞坐在一旁,虽然从他两人只言片语的交谈中,无法弄清楚二人相识相处的详情,却也大概听明白了两人相识的经过和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确认了眼前这人真的是大宋状元,而且是三元及第的状元。
杨沅在金玉贞眼中的形象顿时无限高大起来。
本就坐姿端庄的金夫人,悄悄坐的更端庄了些。
她担心会在大宋状元面前失礼。
如果说,日本受大唐文化影响至深,那么高丽王朝就是受大宋文化影响最深。
虽然由于它的地理位置,使得它在国际关系上,不得不经常向掌控了辽东的政权靠拢。
可是这个岛国,长期以来一直仰慕的,始终是宋。
它对宋国制度、宋国文化极度仰慕,以至于它的政治和文化都高度效仿了宋。
甚至在宋以后,朝鲜曾经因为对元修宋史极度不满,于是,竟然由国王牵头,亲自编撰了一部《宋史筌》。
该书是继《高丽史》之后,朝鲜官修的第二部纪传体史书;
由朝鲜国王亲撰,纪传体的他国史书,这在朝鲜史上独此一例。
由此可见“宋”在高丽人心中的崇高地位。
盈歌见了杨沅只是觉得亲切,至于状元什么的,大大咧咧的盈歌姑娘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坐在旁边的金夫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杨沅既然是宋国状元,就更令她这个高丽人有高山仰止之感了。
金玉贞虽然在高丽是高高在上的,在杨沅面前却本能地有些自卑,唯恐哪里有些失礼,被这位宋国状元看轻了。
盈歌问道:“那你应该去中都啊,怎么跟着他们来了辽东?”
杨沅苦笑道:“是我要跟着来的吗?我现在就是他们的阶下囚而已。”
盈歌听的小脸一抽,忍不住想笑。
这个人怎么那么倒霉呀。
当初去班荆馆送索唤,被她用刀逼着,差点儿成为完颜屈行的刀下鬼。
如今他出使金国,又被叛军裹挟到了辽东。
盈歌叹口气道:“那你这人还真够倒霉的喔,简直就是个霉运缠身的倒霉蛋儿嘛。
不过你放心,相识一场,我会保护你的。”
杨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那我可谢谢你啦。”
这时宋军打扮的小奈悄悄走进船舱,对杨沅耳语了一番。
盈歌见杨沅一边听,一边向她和玉贞姐打量,不禁有些不自在地道:“鬼鬼祟祟的,你瞅啥?”
杨沅听罢小奈的话,摆摆手让她退下,对盈歌道:“恭喜你,我们要成亲了。”
盈歌大吃一惊:“啥?我和你?成亲!”
杨沅摇头道:“不,我是要做新郎,但新娘不是你。你是要做新娘,但新郎不是我。”
第457章 夜宴
盈歌很生气,所以蛮腰一扭,就是一记“鞭腿”。
不过,她收了三分力。
上一次在大宋班荆馆,她就是一记“鞭腿”,结果被杨沅一记“铁门闩”给挡下了。
这一次盈歌多了个心眼儿,留力三分,只要杨沅再敢使出“铁门闩”,本姑娘……
杨沅一抬手,把盈歌的足踝给抓住了。
就算盈歌不收力,如今杨沅的身法步又岂是当日可比?
“你放手!”
穿着裙子,长腿高抬,被人抓在手中,盈歌顿时大羞,奈何使了把力,腿却抽不回来。
“再动手,我就把你掰成‘朝天一字马’。”
杨沅威胁了一句,这才松开盈歌的足踝。
盈歌退了两步,收回了腿,心中一阵后怕。
幸亏要护送玉贞姐姐回高丽,一路骑马来的,所以穿了裈裤。
现在金国上层普遍崇尚汉风,效仿中原礼仪和穿戴。
如果不是因为要骑马赶路穿了裈裤,里边就是真空的,这被人抓住足踝,真是别活了。
杨沅把椿屋小奈听到的李太公的话,说给了盈歌和金玉贞听。
盈歌听到李鸣鹤突发奇想,竟然要把自己嫁给他孙子,不禁愕然。
金玉贞则红了脸。
宋……宋国的状元公,翰林学士吗?
金玉贞偷偷看了一眼杨沅英俊的容颜,只觉脸庞更热了。
东瀛和高丽两国尊卑观念极其强烈。
做为高丽贵族,而且从小就很优秀的金玉贞,把自己看作人间第一等。
高丽王族宗室的王帅,她也不放在眼里。
所以沙牛儿要把她掳为玩物的时候,她才动了自尽的念头。
不是为了给她的丈夫王帅守节,而是她无法接受高贵的自己,成为一个卑贱之人的玩物。
但,金夫人视自己为人间第一等,
宋国的状元公,在她眼中却是天人!
且不说杨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一表的人才。
哪怕杨沅相貌差一些,年纪大一些,比如他现在若是四旬上下,三绺长髥。
在大宋状元公的神圣光环作用下,金玉贞眼中的他也会是毫无瑕疵、充满魅力的。
更不要说此刻的杨沅,更加的完美。
当然,这并不是说,金玉贞就乐于被人当成一件礼物,送给杨沅做个侍妾。
只是听说“被馈赠对象”是杨沅,她的心中只有羞涩和窘迫,并没有屈辱和气愤。
金玉贞不觉得屈辱和气愤,盈歌却觉得。
盈歌拔出了她的短刀,气愤地剁着桌子。
“啊啊啊,我真的是受不了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这样啊!
我爹要把我嫁给完颜征的儿子,说是为了两家什么狗屁的长久结盟!
现在完颜屈行坟头草都一丈高了,本姑娘没有嫁,影响他结盟了吗?
姓李的这个死老头子,又异想天开,想逼我嫁给他孙子?他问过我了吗?
你们这些臭男人,打天下就打天下,抢江山就抢江山,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过不去,过不去……”
“笃笃笃笃”,桌子被她剁出了一道道的刀痕。
杨沅道:“冷静些,要解决此事比应付完颜征家那桩联姻容易多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咦?你有办法?”
盈歌立即两眼发亮地看向杨沅。
杨沅道:“办法?没有!”
盈歌柳眉一剔。
杨沅道:“我也是刚刚听说此事,马上就说给你听了,哪里想得到办法。
不过李太公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相中了你们乌古论家的势力?
所以,无论怎样,他也不会逼死你嘛。总不能帮手没拉过来,反而给自己树一个大敌吧?”
“对啊!”盈歌转嗔为喜,暴龙瞬间理智下来。
她看了看被剁烂的桌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杨沅道:“那我该怎么拒绝他呢?”
杨沅道:“你若以死相拒,他总不敢用强吧?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叫他们知难而退。
比如你装的刁蛮任性一样,让那位李家少爷对你厌憎不已,说不定他就知难而退了。”
“装着刁蛮任性啊?”盈歌想了想,有些为难。
本姑娘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想装出一副刁蛮霸道的样子,好难啊。
算了,困难的事先往后放。
盈歌一双大眼睛又瞪着杨沅,道:“那玉贞姐姐怎么办?你……你不会顺水推舟吧?毕竟她那么美,可是玉贞姐姐有丈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