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想了想便道:“我想去考试,但听说考过了还需要官员担保,恳请王爷替我担保!”
“好!我替你担保!”李琳一口答应。
………
牛车里,裴三娘笑得嘴都合不拢,一千五百贯钱啊!自己行医十几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儿子短短两天时间就拿到了。
这些权贵真有钱,要不然怎么说,权贵拔根毫毛,比平头小民的腰还粗呢!
但裴三娘也有点担心,万一被这位嗣宁王发现了真相怎么办?
李邺看出母亲的担心,笑着安慰她道:“娘不用担心,事实就是胡敬买凶害我,只是被我们及时发现,他不管是审胡敬,还是审魏瘸子都一样,况且还有乔大管事会替我解释,不会有事。”
裴三娘想想也对,那个魏瘸子鬼鬼祟祟,不被发现才怪,她叹口气道:“说实话,我真有点担心,这位王爷会护短,如果他一口否认,我们根本斗不过他,反而会说我们污蔑他的管家。”
李邺微微笑道:“娘,这种事情要看人的,如果是王爷的儿子策划,那我们一家赶紧收拾跑路,真惹不起,可对方只是一個小小管事,王爷就不可能护短了,因为不值得,和他的名誉相比,十个胡管事也不行。”
停一下,李邺又道:“千把贯钱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能用小钱解决的问题,他绝不会把事情闹大,本来和他无关,最后反而惹出一身骚,他没有这么傻。”
裴三娘点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确实不会和我们这种平头小民计较,太丢面子,不过魏瘸子恐怕凶多吉少了,就算送官也会是一具尸体。”
“娘也看出来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裴三娘冷笑道:“既然他不希望你报官,怎么可能把魏瘸子送给官府,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魏瘸子会把什么都交代出来,只有无法再说话的人,才是最安全的,你老娘好歹也在永和坊混了十几年,连这点轻重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裴三娘想起一事,笑道:“如果真把魏瘸子的尸体送给官府,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发一笔小财!”
………
乔行忠匆匆走到嗣宁王李琳面前,躬身道:“王爷,那个魏瘸子已经处理掉了。”
李琳点点头,“把他尸体送给县衙,就说他来王府偷东西被侍卫发现,激斗中被刺死,另外拿一千五百贯钱给那小子,此事就算了结,告诉他不要乱嚼舌头。”
“王爷放心,那孩子很聪明,他还指望王爷给他担保呢!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出去乱说,当然,卑职也会提醒他。”
李琳淡淡笑道:“那孩子不光聪明那么简单,抓到魏瘸子不送官府,拿来交给我,这是大智慧啊!”
乔行忠心中暗道:‘那小子简直就是狐狸精变的!’
他不敢多嘴,好容易才把胡管事干掉,他也是最大获利者。
“卑职现在就去县衙!”
“去吧!等那孩子考上了,告诉联合会,我替他担保,下个月和杨家马球队的比赛,我要请他替我出场!”
………
回到家,裴三娘立刻去找工匠来替自己修葺房屋,她不理睬儿子重新建砖房的要求,只是把屋顶换成瓦片。
当然,她早有一些想法,手中有钱就可以实施了,首先是把院墙用砖砌高,她这些年没少教训过那些企图半夜翻墙的无赖。
然后把后院整理出来当厨房和马棚,在前院修建一间房屋作为她的诊室。
中午时分,乔行忠带着儿子乔彬来了,他也看出李邺将来会有出息,便想让儿子乔彬好好结交他。
“这是宝记柜坊的飞钱柜票,一千五百贯钱,还有取钱信物,你随时可以去取钱。”
乔行忠把一个信封递给了李邺,李邺第一次听说柜坊,估计就是唐朝的钱庄之类,一千五百贯钱重达万斤,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赶着马车运钱也不方便,所以就有储钱的机构出现了。
“世叔,魏瘸子怎么样了?”
既然李邺叫自己一声叔,乔行忠当然要给他掏掏心。
“阿邺,你是运气好,遇到了嗣宁王这样宽厚的王爷,要是遇到杨国忠、李林甫那样的权贵,你不死都要脱层皮,明白了吗?”
李邺点点头,“世叔,我明白的,上次我拒绝替王爷打球,他没计较,我就知道他是宽厚之人。”
“你明白就好,魏瘸子伤势过重,已经死了,但尸体交给万年县衙,县衙确认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兑现了赏钱。”
乔行忠又取出一封李琳的担保书给了李邺,等他通过考试,便可以直接把这份担保书交给马球联合会。
乔行忠还有事,便匆匆走了,乔彬笑道:“李大哥,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报名。”
李邺笑道:“你也要去报名马球考试?”
“当然了,我们去年秋天开始练习打马球,就是为了参加三月初的考试啊!”
“好!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第25章 无主之财
乔彬回家去了,李邺这才从信封里取出柜票,柜票又叫飞钱,大小如一张A4纸,上面印着‘宝记柜坊储钱柜票’几个大字,还有金额一千五百贯钱,下面有很多格子,应该是每次取钱的记录,最下面是东主印章:‘王元宝印!’
王元宝可是唐朝第一首富,后世百姓拜的财神就是他。
李邺又看到了信物,是半块玉珮,应该是柜坊那边也留了半块,相当于取钱密码了。
“阿邺!”裴三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拎着一把短剑。
“这是你藏在厨房的吧?”
李邺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娘!这把剑不错,我想用它当防身之物。”
宝剑对于唐朝男子,就像后世美丽国的枪一样,大唐除了底层百姓,几乎人人都要佩剑,裴三娘想到儿子长大了,确实需要一把剑。
她便点点头,“这柄剑是不错,回头我把剑鞘找回来,你留着吧!”
李邺大喜,连忙讨好似的把柜票和玉珮递给母亲。
“这是刚才乔管事送来的一千五百贯钱,玉珮是取钱信物,娘把它收好。”
裴三娘见过世面,当然知道这是柜票,一千五百贯钱啊!她顿时眉开眼笑,把它们放进信封小心翼翼收好。
“娘,魏瘸子死了,送给县衙就是一具尸体,官府已经销案!”
裴三娘怦然心动,果然被自己猜中,魏瘸子一死,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她往两边看看,见左右无人,便低声对李邺道:“下午你跟娘去一个地方!”
………
下午时分,木大娘看着工匠建房,裴三娘带着李邺来到了延康坊,延康坊上次李邺求医时来过,但今天他们不是来找王济深医馆,而是来到长安县衙背后的一条巷子。
巷子口有块石碑,上面刻着三大夫巷,就这条巷子。
巷子很深,里面住了不少人,基本上都不是本地人,三教九流都有,结构很复杂,有一人蹲在门前吃饭,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不过现在是白天,巷子里反而比较安静,到了晚上,估计就热闹了。
裴三娘找到右边第二间小院,院门上挂了一把铜锁,表示家里没人。
裴三娘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直接开了锁。
李邺一头雾水,跟着母亲推门进院。
裴三娘关上院门,插上门栓,这才对李邺道:“这里就是魏瘸子的家!”
李邺精神一振,那么钥匙也是从魏瘸子身上拿到的,母亲的审讯本事厉害啊!把他的住处都问出来了。
院子里只有两间屋,一间屋堆满了捡来的各种破烂杂物,魏瘸子就是用捡破烂来掩盖自己通缉犯的身份。
另一间屋是卧房,裴三娘走进卧房,对李邺道:“他说东西就藏身床边,找一找吧!”
“会是什么?”
“废话!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你说会是什么?”
李邺恍然,官府还来不及审问,魏瘸子就死了,他的钱财自然成了无主之物,难怪上午母亲说还会发一笔小财,原来是指魏瘸子的财物。
李邺两眼发光,连忙在床边细找,裴三娘却在房间里四处翻看物品,她在衣箱里找到一柄剑,抽出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娘,剑给我吧!”
“品质不行,还不如你那把短剑!”
“我给小胖!”
“也行,走的时候带上,你怎么样,找到了吗?”
“我在找!”
李邺趴下来看床榻里面,一般人家床榻里面是空的,用来放钱,这张床榻里面也有不少散钱,李邺把钱汇拢起来,大概有三四贯。
裴三娘摇摇头,“不是这个,伱把床榻竖起来,应该在下面!”
李邺把床榻竖了起来,他和裴三娘同时看到了一块石板。
“就是它了!”
裴三娘上前把石板移开,下面泥土里埋着一只陶坛子,李邺正要伸手,裴三娘拦住了他,“当心里面有蛇!”
李邺吓了一跳,“会有蛇吗?”
“这种江洋大盗,钱财防范很周全!”
裴三娘用木棍挑了一下,果然挑出一条绿色小蛇,被她一脚踩死,看得李邺一阵毛骨悚然,自己太没经验了。
她又挑了片刻,确定没有危险了,这才戴上鹿皮手套,伸手进陶罐里。
李邺佩服得五体投地,母亲这么有本事,却甘于守贫,不容易啊!
很快,裴三娘陆续掏出了二十五锭白银和三锭黄金,全部都是十两一锭,还有好几件镶嵌着珠宝的金首饰。
一两黄金十贯钱,三十两就是三百贯,加上白银,一共折合五百五十贯钱,金首饰不算。
“他是江洋大盗,才这点钱财?”李邺有点嫌少。
“差不多吧!他们这种人挥霍得厉害,正因为快没钱了,才会接胡敬的生意。”
裴三娘一点都不嫌少,她取过一只竹编的手提箱子,将铜钱、金银和首饰都装上,吩咐儿子把床榻恢复了原状,李邺取了宝剑,母子二人迅速离开小巷。
………
一更不到,李邺来到了社庙后院,张小胖还没有到,却见裴旻背着手站在河边。
按理今晚裴旻不应该在,但他现在出现了,显然是因为昨晚之事。
他硬着头皮上前施礼,“甥儿参见舅父!”
“你们家昨晚怎么回事?”裴旻回头目光炯炯地问道。